都这时候了林杏言也没心思跟他因为一串珠子争,索性就由他戴着了。
何非爱不释手地玩了半天,医院走廊上传来阵阵脚步声,赵弘阳带着几个跟班匆匆忙忙赶来了,现在是半夜,好多人都是睡梦中被叫醒过来的,一个个穿着半袖短裤,林杏言都差点没认出来,直到默默跟在最后边的林耀宗,目光才黯了下来。
他们见何非头包成这样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林杏言居然也在,一时愣住。
“何总,您没事吧?”
一群人围上来嘘寒问暖,林杏言默默挪到了一边。
何非低头玩着菩提,眼神突然冷的不像话,“耀宗,你带俩人把你姐送回家,今儿晚上辛苦辛苦,守一晚。”
林杏言瞪着眼睛,“那你呢?”
何非扯了扯嘴角,“我可不想白挨这顿打,天亮之前,就算把整个静桐市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那个几个杂种挖出来。”
都病成这样了还较真,林杏言属实不大理解,她好声相劝,“刚刚警察都说了,最迟三五天就能找到人……”
“三五天?老子一分钟都等不得。”何非手掌陡然发力,眼神也变得坚毅凌厉,“我必须要知道,到底是谁要整你。”
林耀宗跟俩司机护着林杏言走了,下楼梯时她回头,看到何非仍翘着二郎腿坐在那,一边盘着菩提一边跟赵弘阳交待着什么,后者一边点头,一边吩咐身边人开始打电话,那场面当真是刻不容缓。
坐在林耀宗那辆别克的后排,林杏言盯着窗外空旷的马路看的入神,副驾上的司机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跟她打招呼时叫了声嫂子,她没注意,下意识嗯了声。
林耀宗仍叫她堂姐,对于她这个点还跟何非在一块的原因也没敢多问。
“堂姐你没事吧……受伤没啊?”
“你何总要是不在受伤的就是我了。”林杏言转过头,通过后视镜看着林耀宗,语气担忧,“那伙人像是被收买的,有人要找我麻烦。”
林耀宗很吃惊,“啊?你得罪人啦?”
“不知道。”
副驾的司机笑嘻嘻地插话:“嫂子别急,就凭咱何总的人脉,天亮之前保准把人给你揪出来,一个都跑不了。”
小司机约莫二十来岁,长得清秀,林杏言笑了笑:“你跟耀宗一块叫我姐就好。”
小司机诧异了下,“啊?不是嫂子?没关系,早晚的事,现在叫也是一样的呗!”
“别瞎叫。”林耀宗开着车训了他一句,小司机扮了个鬼脸不敢说话了。
林杏言看着后视镜里林耀宗全神贯注开车的脸,心中感慨,自从他跟苗莎莎分了手,整个人彻底变了性子,以前憨厚爱笑,现在则耷拉个嘴角,眼神忧郁的像个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
也难怪他变成这样,那天的饭局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但凡一个男人有点自尊,都无法承受。
林杏言本想开导他几句,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戳他肺管子了,这小子急了说不定会跟自己翻脸。
等送到门口,想到何非的嘱托,林杏言回头说:“耀宗,你们回去吧,我已经到家了。”
林耀宗摇摇头:“那不行,何总说了守你一晚,那就得守你一晚,不然他该发火了,你回家睡吧姐,我们俩在车里看着。”
林杏言看了眼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想着他们在车里也待不了多久,她也没说什么,自己回家了。
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也睡不着,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看眼手机,整个人都焦躁不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去的,等林杏言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无比刺眼,她捂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下床,看眼手机,居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这一觉睡得。
她第一时间想到昨晚的事,走到窗户边一看,林耀宗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的,而她没收到任何一个电话,或者信息。
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消息,她坐立不安又等了半个小时,先给林耀宗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又给何非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几番犹豫后,她打车直接去了瑞风。
在门口登记后,她顺利进入到物流园内部,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整个物流园占地面积很大,环境也不错,大片的绿草坪远远看着跟草原似的,各个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运输车整整齐齐停在车库里,有员工在卸货,有员工在擦洗,也有员工靠着车身抽烟闲聊。
瑞风的大楼太显眼,她一眼就看到了,可惜她既没有预约证明,也没有出入证,俩保安把她拦在门口,硬是不让她进。
“我找你们何总。”
保安眯眼打量着她,语气不屑一顾,“找何总的女人多了,哪能各个都放进去啊?你去外边等着吧。”
林杏言铁青着脸,转身正打算走,忽然一熟悉面孔迎着她走上台阶。
“哟,林杏言!你怎么来了?”沈昱泽一脸惊奇,“来找何非的?”
看他这样明显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估计连何非受伤都不清楚,林杏言也没提,默默嗯了声。
“那就进去啊,他知道你来找他,肯定特别高兴。”沈昱泽做了个请的手势,俩保安见沈主任亲自领人,也没再拦,放俩人进去了。
沈昱泽并不是来找何非的,他去瑞风的材料科拿报表,跟林杏言不顺路,他猜俩人现在关系非同一般,她肯定知道何非办公室在哪,索性也没提。
林杏言犯难了,只能看着门上的提示牌一间一间找,现在是上班时间,瑞风员工步履匆忙来来往往,基本无人注意到她,最后还是保洁跟她聊了两句,告诉了她董事长办公室的位置。
直接推门而入显得很没礼貌,林杏言做了个深呼吸正准备敲门,忽然听到何非的声音从里边传出。
“这事没必要告诉杏言,她要是知道了又该抑郁了,至于那女的,我给你三天时间处理,你把她藏起来也好,送走也罢,总之,要么我再也见不着她,要么你再也见不着她,明白么,耀宗。”
何非语气轻松带笑,说出的话却细思极恐令人毛骨悚然,林杏言光是站在门外,已经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的表情,阴狠狡黠,嘴角上扬,说不定手里还玩着她的菩提。
半晌后,林耀宗才回了句“知道”,听声儿竟还有点哽咽。
林杏言很好奇,到底什么事是她没必要知道的。
她正犹豫着还敲不敲门,赵弘阳正好带着几个跟班从电梯急匆匆地出来,见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跟见了鬼似的惊叫:“林小姐!你怎么进来的?”
“沈、沈主任带我进来的。”林杏言磕磕巴巴,神情有点不自然。
果然,屋里动静一顿,紧接着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何非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随即转变为莫名的欣喜,连声音都带着点激动,“杏言?你来找我?”
他对赵弘阳使了个眼色,只把林杏言迎进了门。
林耀宗在办公桌前站着,听到林杏言进来,连头也没回,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
何非看了他一眼,把林杏言按沙发上,给她倒茶。
“有查出什么吗?昨晚那些人……”林杏言按耐不住问道。
“一群街头巷末不着调的小混混惹事罢了,杏言你不用担心,他们以后绝不会再找你麻烦。”何非眯起眼冲她笑。
林杏言沉默几秒说:“你明明知道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何非笑着撩了下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头发,“杏言,你可以装糊涂,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林杏言看向林耀宗,开口叫他:“耀宗。”
林耀宗背影一颤,慢慢转过身来,朝林杏言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堂姐。”
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憔悴成这样,联想到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林杏言心里忽然就有了底。
“是谁叫人打我?”
何非翘着二郎腿,语气轻快,“耀宗,出去。”
林耀宗一言不发,抬脚就往门口走。
林杏言噌一下站起来,“是苗莎莎?”
空气里的静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林耀宗缓缓转过身,“对不起啊,堂姐,我不知道她会做出这种事来。”
何非默默叹了口气,小心翼翼观察起林杏言的反应。
林杏言怒极反笑,随手一拢头发,语气像是自嘲,“好啊……她怎么还敢叫人打我啊?她怎么敢的啊……苗莎莎……”
“杏言,冷静点,没事的。”何非起身走到她身旁,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边低声安抚,一边用眼神示意林耀宗出去。
林耀宗见此一幕也没多话,默默关上门走了。
何非能感受到她因愤怒而轻颤的身体,如果没猜错,她此刻的心跳应该也特别快,说不定头都开始疼了。
而林杏言此刻满脑子都是四个大字:欺人太甚。
何非见她这样,知道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索性就把事交待了,“她跟耀宗分手后又回去天养阁工作,认了几些乱七八糟的人,估计是心里气不过,才让他们帮她出气。”
他又讨好似的贴近她,语气轻的跟哄小孩似的,“可惜那几个废物啊,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做笔录呢。”
林杏言回头,瞪着眼问他:“那苗莎莎呢?”
何非一愣。
她这泛着水光的眼神,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就跟在埋怨他为她出气没出到正点上,放跑了正主一样。
他喉结上下一顿,认真道:“你想怎么教训她?”
这下又轮到林杏言说不出话了。
她问那句干嘛呢?
她能怎么教训她?她从小到大都是老实本分从不惹是生非的乖乖女,受了欺负也只会忍着,别说苗莎莎这次报复失败没动成她,就算真把她打了,她除了报警也一点法没有。
可这次被欺负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居然有个男的问她想怎么教训对方。
她目光上移,盯着何非额头的纱布看,纱布应该已经换过一次了,如此近距离给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她再度低头背过身,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伤你的那几个教训了就行了。”
话音刚落,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
黑恶势力要抓要判那也得交给警察叔叔,他私下报复完事,跟黑恶势力又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能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种话来。
何非低低笑了两声,“杏言,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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