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瘴气林里行至半个时辰,三人来到一座山崖面前。
此崖遮天蔽月,几乎垂直于地面,而且裸露的都是坚硬而光滑的石面,想要攀登上去简直痴人说梦。
凤清梧也没打算爬上去,她给方曾柔服下解药,不到半盏茶功夫那女人便醒了,惊恐地看着他们,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胆子这么小?
凤清梧有些鄙夷,但面不改色,冷冷地道:“方小姐是吧?明人不说暗话,你带我们上去,我就不杀你。”
“有可能的话,我还会帮你,如何?”
方曾柔眼中的惊惧渐渐散去,由狐疑变得阴狠起来,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凤清梧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往她嘴里又塞了一颗药丸,才让听电给她解绑。
“你给我吃了什么?”
方曾柔愤怒不已:“你若是毒死了我,可休想上去!”
凤清梧轻笑:“方小姐莫激动,在下既然有毒药,那便有解药,如果方小姐带着我们成功进入藏书阁,解药自然双手奉上。”
果然是为了琼山派的藏书阁!
可惜世人向来一叶障目,都不知琼山派真正的宝贝。
不过也好,没人与她争抢了……那宝贝她得定了!
方曾柔微勾唇角,也不再拖延,走到山崖旁边仔细寻找了一会儿,最后在几块普通的石头面前停下,按照一种特殊的顺序依次按下。
只听“轰隆——”一声,一架敞口的足够六人站下的石箱从天而降。
悬挂住石箱的是一种异常坚固的铁链,方曾柔带着二人进去,手放在一个凸起上轻轻一摁,石箱便自动往上移去。
行程缓慢,但高度却让人心惊肉跳,若是白日,定当是另外一种风景。
天下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凤清梧深深感慨。
到了顶部,便是一片山林,从下往上看,最高的建筑便是三层高的藏书阁。
此时藏书阁灯火通明,仿佛一座低矮的宝塔,看着便令人心动不已。
方曾柔手一指:“那里就是藏书阁,不过我武功尽失,进不去,你把解药给我,咱们就此别过!”
凤清梧眯了眯眼:“方小姐千里迢迢来此,对藏书阁竟无半分心动?”
方曾柔眼皮子跳了跳,努力稳住声音:“师父废了我全身筋脉,那些心法口诀与我无用,我来,是为了见一位故人。”
说着她面容飘红,眼眸如水。
凤清梧随便找了颗药丸给她,带着听电离开。
方曾柔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面容上哪还有什么儿女情怀,有的只是一片扭曲的仇恨和贪婪。
目送二人走了,方曾柔左右看着无人,这才朝一个偏僻的小院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她刚走没多久,身后就跟了一个“尾巴”。
。
灵堂上,一个九岁少年面无表情地跪在中间,似乎对耳边的吵闹声充耳未闻。
“大师兄,师父已去,我们根本受不住藏书阁,与其拱手让人,不如今天就带着宝物们离开,能拿多少拿多少!”三长老提议道。
“万万不可啊!藏书阁里面书籍不说一万,也有八千,如何带的走?这都是琼山派几十辈的心血,怎能舍弃?”二长老坚决拒绝。
“可书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要让琼山派上下老老小小为了这一堆书全数丧命吗?”
二长老噤了声,良久,把眼神看向大长老:“大师兄,你说怎么办?”
大长老同样面无表情:“山在,人在,山若不在了,琼山派荡然无存。”
“诸位师弟不要着急,日前我已飞鸽传书,请求武林盟主前来主持公道…天若不亡我琼山派,自会化险为夷。”
沉默许久的七长老冷笑一声:“谁人不知武林盟主双腿皆废,独子和左右护法失踪,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来帮我们?”
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九岁少年这才出声:“人走可以,藏书阁的东西不可以动!”
几个长老眼神一凛,面色各异。
藏书阁对外宣称是琼山派十几代人心血,实则它也是武林的藏书阁。元灵子生前秉承先辈遗愿,每隔三年举办一次琼山会,只许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参加,前三名可以分别在一层、二层、三层选一本秘籍。
这些真材实料的天才拿到秘籍后,无不大放异彩。
自此武林新鲜血液从不断绝。
若元灵子未死,今年八月又是新的一届琼山会。
如果这些武林秘籍都传出去,定然会引起武林动荡,门派厮杀,严重的还会颠覆朝纲,天下大乱。
每一个元家男儿从小都被灌输这样的道理,元瓒也是如此。
“哼!冥顽不灵!”
三长老气呼呼地甩袖离开,五长老也不动声色地跟上,最终只剩下大长老和元瓒两人。
“大长老,我做错了吗?”
大长老摸了摸元瓒的头:“你没错,师父若活着,他也会这般。”
元瓒是他看着长大的,天纵英才,可惜师父去世的突然,未能守护独子长大,他们师兄弟几个也不成器。
。
约到半夜,灵堂上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公子不好了!藏书阁走水了!”
元瓒大惊,连忙跟着大长老一起过去。
凤清梧到的早,看到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堆起稻草点燃了。
她还以为自己记错日子了。
后来看见几个穿着琼山派衣服的弟子也不救火,就四处大声嚷嚷,便知此中必有蹊跷。
不多时,一少年匆匆赶来,指着干愣着弟子怒喝:“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火??”
为首胡须弟子连忙告罪:“小公子息怒,这藏书阁设有机关,外人不得进入,弟子们就算有心救火也无计可施啊!”
“不好!火势蔓延到二楼了!”
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元瓒来不及多想,三步化两步走到藏书阁门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门孔中,按照父亲生前多言转动几下,大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快进去救火!”
胡须弟子大喜,突然上前一手禁锢住元瓒,一手招呼其余弟子如云般涌进,只是这些弟子手里只有包袱箱子,哪有水桶?
元瓒这才知道这群弟子打的什么主意,愤怒地反抗:“住手!你们都住手!谁给你们的胆子?”
“藏书阁是我祖辈几百年的心血,岂容尔等玷污?”
胡须弟子冷笑一声:“小公子莫急,这火焰烧的都是柴草,未曾伤及阁楼,不过长老们也是未雨绸缪,替小公子分忧罢了!”
“哈哈哈——元胜说的对,小公子你可莫要害了祖宗基业!”
三长老和七长老一前一后进来,一点都不把元瓒放在眼里,还跟“主人”似的,扬声吩咐道:“动作快点!能搬多少是多少,半个时辰后咱们就撤离!可不跟某些人一样傻傻地任人屠戮,白白丢了性命!”
元瓒气得要死,赶紧求助大长老:“你们狼子野心!我父还未下葬,你们就敢如此对待我!还请大长老替我做主!”
大长老眼眸微寒,正欲动手,忽听暗处传来一身尖叫:“三师兄七师兄救我!啊——”
众人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
元灵子生前只收过一个女弟子,就是方曾柔!
大长老一听此声音,昔日爱妻死前痛苦模样恍如重现眼前,他大吼一声:“方曾柔,拿命来!”
竟提着本命剑朝声音处飞去,三长老和七长老倒是素来疼爱小师妹,本以为此生无缘相见,没想到走之前还能再见到小师妹,哪能看着大长老杀人,赶紧去阻拦。
一时间人走了个尽光。
“大长老!”
元瓒眼看唯一的救星也不见身影,哀嚎一声,双膝不由得跪下,泪流满面:“父亲!孩子无能——”
这时只听一声闷哼,胡须弟子瘫软倒地,元瓒低头看时,此人已没了声息。
来人一身黑衣,身形纤瘦,梳着男子发髻,身手绝佳,手中无一兵器,所到之处却放倒一片,出手即杀招,端的是冷血无情。
元瓒一时又喜又怕。
喜的是来人处置了所有抢书的人,怕的是来人武功高强,怕是大长老也只能勉强应敌。
若是过几日武林人士个个都如此厉害,他又拿什么护住藏书阁?护住琼山派?
最后一个弟子落地,来人轻巧地飞到元瓒面前,脚尖踢了踢瘫跪在地上的九岁孩童:“小孩!做个交易!”
“你是想死在这儿?还是想十年后重振琼山派?”
元瓒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年轻男子,眼睛眨个不停,最终迟疑地问:“你为何帮我?”
说着又打量了一下凤清梧:“你年纪轻轻,又如何帮我?”
凤清梧轻笑:“江湖各派人士齐聚琼山脚下,最迟明日就能攻上山来,我虽不能替你打走各路猪狗,却能帮你守住藏书阁所有书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琼山派的根基是藏书阁,而并非琼山,只要你还在,这些武功秘籍在,琼山派就在。”
元瓒哪里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并非迂腐之人,也想过带着弟子撤离,抱住祖辈们的心血,但藏书过多,且山脚下一直有人守着,他根本就出不去。
似乎是觉察到面前男子没有恶意,元瓒好奇地问:“三层书阁,至少有上万本,你如何在明日之前全数搬走?”
因为传承几百年,里面不乏竹简瓦片,一夜之间搬走,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没有这个能力。
但凤清梧有灵泉空间。
刚刚在外面,她就暗中收了一些秘籍进空间,根本不需要出力,只是意念一动便罢了。
收个几万本武功秘籍岂不是轻轻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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