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的话一出,连坐在景恒对面的学子,都有些羞愧。道:“景学子说的极是,我们进入国子监本应该发奋读书,时间都应该用在读四书五经,研典史经义,习文章策论,不应该只沉迷自己的嗜好,忘记了学业。

    “哪里,哪里。大儒司马光传曾写道:”司马温公幼时,患记问不若人,群居讲习,众兄弟既成诵,游息矣;独下帷绝编,迨能倍诵乃止。用力多者收功远,其所精诵,乃终身不忘也。“只有对自己高要求,保持谦逊,克服心中的种种欲望,才能精益求精的读书治学。”

    “慎之兄说的极是!不愧是国子监第一才子。”

    “各位同窗过誉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嘿嘿。”

    国子监内的一处院子内,萧逸然听着一个江南的学子的禀报,脸色阴森可怖,抓着椅子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不停的深呼吸。同院的侯居文挥挥手,让那个瑟瑟发抖,报信的学子赶紧退下。转过头对着萧逸然说道:“萧兄,山水有相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逞一时之气。”

    萧逸然听到了,泄了一口气。全身舒缓下来,不复刚刚紧绷的状态。道:“我不甘心啊,我好不容易从某位大人那知道景慎之的弱点,这才设了一个局,想当众落他的面子,谁知道他这么轻易的化解,还得到一个劝人上进,人无完人的形象,反倒是跟那些乌合之众拉近了距离,下次再找机会抹黑他,难了。”

    “运气?人不可能一直好运。景慎之这个人看似光明磊落,没有弱点。但是我就不相信,一个人没有软肋。我查了一下,景恒貌似跟金陵薛家关系有些亲近,我已经派人去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侯居文皱着眉头说道。

    但当他看到萧逸然还在不甘心,劝道:“萧兄,诗词所带来的名字,能持续多久?景恒今年秋闱就要下场,如果他侥幸得中,那他明年就是我们竞争对手。你是江南道的头名,在会试打败他,将他狠狠的踩在脚底下不是更好?”

    “可是,朝中的那些老大人一直在。”

    “萧兄,你可别忘记,这景恒后面站着的可是北疆大将军府,可是凶狠的北疆狼骑。景家就出了一个读书的苗子,做的太过分,真的把北疆惹怒了,那些老大人会帮你承担北疆的怒火吗?到时候,你不就是只替罪羊罢了。”

    侯居文德这一番话,点醒了萧逸然。他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忽略了景恒的身份,想到其身后的庞然大物,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在这炎热的四月天竟感受到一丝凉意。”

    “多谢侯兄提醒,我确实是着相了。”

    “萧兄明白就好。”

    国子监散学后,景恒回到了北疆大将军府,刚进府,张伯便跟景恒道:“贾府东府的贾兰伴着一位叫秦钟的少年来府,他们在厅堂候着。”

    景恒走到厅堂,贾兰恭敬地给景恒行礼。:“贾兰见过世叔。”

    “秦钟秦鲸卿见过世叔。”旁边那个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却有些怯怯羞羞的女儿之态的少年道。

    “嗯。”景恒应道。“兰哥儿,这位是?”

    “鲸卿是东府可卿婶子的弟弟,一直仰慕世叔,便跟着我一起来拜访世叔。”

    景恒看了一眼,道,“不忙,我先考校你的功课。”

    景恒先让贾兰背了一段《论语》,贾兰背的非常出色,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景恒满意地点点头,道:“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这句何解?”

    “回世叔,我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夫子认为,与其选择公候贵族出身的官员,更应该选择出身乡野,学习后的人。”

    “意思解释的差不多,那为何夫子要这么认为?”

    贾兰想不出来,景恒知道这个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太难了,景恒也不为难他。

    道:“兰哥儿,想不出来很正常,你还小。我这么问你是希望,读书,不仅是要背熟,理解表面的意思,还要尝试去思考背后的真意,这样,才是把书读透。夫子这么说的原因是,这些出身于下层的人,虽然面临着困难的生活和艰苦的条件,却能坚持修身养性、学习礼仪,足见其志向远大、情操高洁,有着救世济民的情怀。如果有机会当政,他们必然能够用心实践礼乐、教化民众。出身达官显贵的后进者,由于祖先的庇护,能够轻易取得高官厚禄。因为不经奋斗就可以如愿以偿,他们就没有努力学习各种知识或者认真修养品德博取声望的动力。之所以学习礼乐,也往往是处于入仕以后任职和社交的需要。故而,他们对礼乐的了解多半只触及皮毛,缺乏真正的礼乐精神;言谈举止等个人修养,也非出于本心,自然流于肤浅。”

    秦钟看着景恒深入浅出的讲解,贾兰一脸受教的表情。想起贾兰在族学考试中,从中下游一举拿下头名。他对经史典义的理解,让族学的贾代儒先生都赞不绝口。自己私下问了一下,得知贾兰每七日就到景恒这,景恒为他答疑解惑,抽查功课。刚刚听了景恒的讲解,比族学的贾代儒先生一味的背诵更能让人懂得书中真意。

    考校完贾兰的功课后,景恒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秦钟的身上。“不知鲸卿来府,寻我何事?”

    秦钟给景恒行了一礼,弯腰递上一封书信,“这封信是我父亲让我转交给世叔的,请世叔过目。”

    景恒接过书信,打开看后,发现是国子监祭酒李守正大人写的。信上说,秦钟的父亲秦业是他的好友,之前听闻景恒教导贾兰,成绩斐然,想让景恒也指点一下秦钟。李守正念在秦钟是秦业的独子,故此请景恒看在他的面子上,指点一下秦钟。

    景恒读完,对秦钟道:“鲸卿,我收到了李大人的信,李大人对我有恩,我会跟对贾兰一样对你。你也跟贾兰一样,每七日来府上寻我,我考校指点你,一旦我发现你有任何懈怠之意,我便不再管你,可好?”

    秦钟一听,立即朝景恒跪下,:“世叔放心,我必会用功读书,听世叔的吩咐,如有懈怠之意,我父亲和姐姐必不会轻饶我,请世叔放心。”

    景恒让秦钟起来,让两人坐下。道:“鲸卿,这个月开始,你学着兰哥儿。每日早起后,绕着院子跑三圈,每日必须跑完,我下个月会检查。”

    秦钟不解道:“世叔这是何意?”

    “这是强身健体,科举考试时,每人一间号房。进去就落锁,不到时辰,起火了也不能打开。里面解决所有的吃喝拉撒睡,夏日炎热,冬季寒冷,更别提冬雨和秋寒。一考两日,多少人连考试都坚持不下来。考完大病一场,丢了性命的人不胜枚举。没有强健的身子,如何应对残酷的科考。”

    秦钟听了不停地点头,怪不得看贾兰的身子情况越来越好。景世叔果然是名师子弟,对科考都有一套准备,让人佩服。

    景恒又指点了一下秦钟,便让他随着贾兰回去了。

    景恒坐在书房,不一会,常玉春进来禀报,“三郎,抓住两个盯梢的,这两个跟了薛家大姐儿两天,刚刚敲开了嘴巴,是京师临江侯府的侯居文。”

    景恒的眉头紧皱,他坐在桌前,沉默了一会道:“我低调来京城,一直跟人客客气气,不想生事,却不想被人当成软柿子一般,想捏就捏。一个小小的临江侯都敢在我的脸上动土。去,把这两个人的四肢断了,扔到临江侯的床上。”

    “是。”

    半夜,临江侯府内传来一声怒吼,家丁和护卫赶到临江侯侯知离的房内,发现侯爷的床上被人扔了两个浑身是血,被打断四肢的人,嘴上被塞了麻布。临江侯示意手下把麻布解开,那人口齿不清的道;‘大大公子,都是大公子吩咐的!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临江侯听了,阴沉着脸,吩咐管家道:“今夜目睹此事的丫鬟,下人,全部处死。这两个,拉出去喂狗。做完之后,把大公子叫来。”“是,侯爷。”

    不一会,侯居文赶到,侯知离揪着他的衣领问他,侯居文一脸惊恐,把他这几日的事情全招了。

    第二天,临江侯府宣称的侯府大公子半夜得了失心疯,被遣送回湖州老家。临江侯侯爷专程备下厚礼,拜访了北疆大将军府。拜访后不久,临江侯府便把在京师中的商铺,贱卖给了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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