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做了很多噩梦。
漆黑的森林折射着幽光,丝丝缕缕困住了她,犹如溺水般窒息。
慕迟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他的身旁放着一把剑,剑刃闪烁着寒光,上面沾着猩红色的血液。
“慕迟,你醒醒啊!”祝余跪坐在他身旁,大声地哭喊着救命,却没有一个人应。
地上的人睫羽颤了颤,缓缓双眼。
“对,不起。”慕迟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
他伸出左手小指,抬眸注视着少女的明亮的眸子,“我,可能,要食,言了。”
慕迟话音刚落,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似乎要碎裂开来。
少年缓缓闭眼,嘴角扬起弧度,眼尾划过一道泪痕。
他此生最幸福的事情,应当是遇见了祝余。
真是老天眷顾。
【叮咚!身体防御技能已自动兑换。】
888突然出现,祝余惊讶地看着它,“这是……”
【宿主使用身体防御技能,身体防御技能等级:lv1,可免疫一次攻击技能,并自行修复伤势。】
888:【余宝,你刚叫我,听见啦!】
祝余抹了眼泪,“那是不是说明慕迟不会死了?”
【是哒!】
光影点点消散而去,慕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踪迹。
祝余缓缓睁开双眼,发现周围又是个陌生的环境。
“姑娘,您终于醒了。”
秀彩站在床边,期待地看着祝余。
看来是谢劫带她回来了,不过没在摘星楼。
祝余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却突然因身后伤口撕扯的痛呼出声。
“嘶……”
“怎么了姑娘,您哪里疼吗?”秀彩关心地问道。
祝余皱眉,“好像是伤口裂开了。”
“那我帮您包扎一下吧。”
“嗯,麻烦你了。”
秀彩褪下她的衣衫,上药,轻柔地将伤口覆盖,然后再用纱布缠绕几圈,一气呵成。
祝余紧咬的唇瓣松开,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痛感屏蔽一会有用一会失效,真是快折磨死她了。
祝余环顾四周,并没有她想依赖的那抹身影。
“谢劫呢?”
好想见见他啊。
“主君他……”秀彩欲言又止。
祝余疑惑问道:“怎么了?”
“哎呀姑娘,其实一直照顾您的是主君,看您快醒了才匆匆离开拉奴婢顶上。”秀彩急得脸都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还嘱咐奴婢不要多嘴,不然割了奴婢舌头!”
祝余更加迷惑,“为什么?”
谢劫不想见她?
秀彩没想她还要追问,难为情道:“您方才,一直叫别人名字。”
祝余:“……”
估计一时半会是哄不好了。
“小八,我走后反派干了些什么?”888:【系统正在调取数据中……】
祝余在大婚消失,谢劫感觉天都塌了,本来要在蜀地灵山开启天杀阵,青玄道长也一直等着他,可当阵法真正要启动的时候,谢劫突然放了所有人,一个人穿着喜服在阵眼跪着放了大半日的血。
阵法触血折射出巨大的金光,谁都不知,阵眼中心那位男子,在看着自己鲜血滴滴坠落,再被符文吞噬的时候,想些什么。
后面谢劫大病回到宫中,朝政扔给了百里子穆,而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地牢,有人揣测他是在里面实施暴虐行为,每日靠杀人消遣作乐,文官口诛笔伐,百姓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实际谢劫是将自己与死囚犯关在一起,想分一点他们的求生的欲望。
青玄道长不愿他就此消沉,好心结了催梦的阵法,以血为引。
用过之后,果然谢劫更有精神了,朝中该决策的大事他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可以自那之后,谢劫每晚都在地牢放血启阵,然后躺进棺材催梦。
日复一日,甘之如饴。
祝余垂下眼帘,心绞痛的厉害。
她好像知道谢劫为什么不去找她了。
888早说谢劫知道她很多事情,其中应该也包括——她是为了任务而来。
成亲那日肯定觉得她是任务完成自愿离开的,完全没想过是被人掳走的。
他在尝试放她走。
但也不愿意继续活着了。
秀彩正在床边打盹,突然看见祝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吓得不清。
“哎!姑娘,您干嘛去啊?”秀彩慌忙拦住她。
祝余心里堵着一口气,固执道:“我想见他。”
“吱呀——”
沉重的殿门打开,祝余忍着痛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上方那人背对着殿门,他一袭墨色锦袍,乌发高高束起,清风吹动衣袂,宛若神祗般飘渺。
“谢劫。”
她轻轻唤了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
祝余的目光一下子凝聚在他脸上。
男子俊美无双,眉宇间透出几分冷傲,薄唇微抿,冷漠又疏离。
“夫子,别来无恙啊。”
她顿了一下,随后扬起甜甜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而已。”谢劫淡漠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向远处。
他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弧度。“那日来得匆忙,不知是否坏了夫子的好事。”
“我也是被逼的……”
“不必解释了。”谢劫嗓音冷冽地打断她的话。
祝余:“?”
果然还是生气了。
“好。”她抬头,强压着发颤的声线,莞尔一笑,“那便,不打扰主君大人了。”
“等等。”谢劫忽然开口。
祝余停住脚步。
“夫子还没说如何谢我。”
男人风一样飞快挡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想要我如何谢你?”祝余反问道。
举手之劳的言外之意不是何足挂齿?
男人忽而低低沉沉的笑,“夫子该知晓我不需要报酬。”
“哦,那等我伤好了再说吧。”
谢劫微挑眉,觉得这话没毛病。只是又听她道:“不知主君可许我回百里府养伤?”
“不许!”
谢劫语调突然变得急促,整个人仿佛都笼了一层冰霜。
祝余凝眸,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古怪地看着他。
她抬脚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鼻息可触,近在咫尺。
“主君,你的脾气好像越来越暴躁了啊。”
她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戏谑,却又让人莫名地心虚。
谢劫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微微侧首,躲开他灼热的视线,然后继续往外走去。
谢劫突然从后面抱住她,薄唇擦过祝余耳际,讽刺一笑。“夫子就这么着急离开?”
他的胸膛滚烫炽烈,祝余伤口处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她没打算挣脱,任由他抱着。
“主君似乎不是很愿意留我,也就不勉强了。”祝余轻笑道。
谢劫将她抱得更紧,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跑掉。
想到什么谢劫脸色突然阴沉下去,眼神内的煞气波涛汹涌,“还了孤的恩情再说。”
话落,怀里人并没有回应。
谢劫忽然犹豫是不是太凶了,正迟疑手背上落了几滴液体。
“吧嗒!”
温热的泪珠灼伤了他的皮肤,先前塑造的铜墙铁壁皆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怀中少女突然转身回抱住他,“那便再多欠主君一个恩情吧。”
单薄的肩膀轻轻抖动,显然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谢劫的心脏蓦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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