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沉,暗不见光。
一阵风吹过,带起几丝阴寒的气息。
此处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魔气,
“看啊,他又来了。”
“天哪,原来结界保护的是外面的我们。”
“呜呜呜好可怕他上次把我头盖骨踩烂了,人家都毁容了啦……”
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头痛欲裂,待看清眼睛事物他一点都不惊慌。
哦,又回到魔渊了。
魔渊之下魔物最多,能将人撕碎了咬成片片吞下,但同时魔气最盛。
最阴暗肮脏,出来的才是最狠的。
谢未然讽刺地扬了扬唇,这次一点都不好玩。
主要他记不清很多事了,大抵也是把他讨厌的人杀了个痛快,可翻来覆去就那些,实在无趣。
谢未然第一次被扔进魔渊,是被逐出仙门之后,浑身的伤,血都快流干了,然后还要忍受魔物的撕咬。
他恨。
恨所有人。
靠着怨恨在魔渊里拼命的活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可以轻松的撕破结界,把那些动不动就溜进来咬他的魔物除了个干净。
很快,魔君印激活后他修为大涨,直接助他扫荡了整个魔域,登上高座。
他几乎没费力气,带着魔族众将突破封印魔域的结界,一夜屠了好几个宗派。
还有亲手杀了那个折磨他多年的千忆仙尊。
可她死的太快,谢未然心里并不痛快。
于是他修习魔族秘术,重置世界,又杀了她一次,还是折磨了三年才死的。
谢未然还是觉得她死的太轻松了。
他开始调整时间线,在她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时期成为她的噩梦。
世界重置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杀人几乎眨眼间。
日复一日。
到处生灵涂炭,整个修仙界联合起来要讨伐谢未然,他直接打开魔域入口,让修仙界的人冲到他殿前来打。
魔军与正道修士就在殿前交锋,战火纷飞,谢未然就坐在高阶之上,支着下巴,冷漠地看血流成河,看残骸满地。
正道修士死之前都在怒喝:“你不得好死!”
谢未然只觉得好笑。
他本来也没得好死。
久而久之。
杀人也掀不起他内心半分波澜了。
再后来。
谢未然开始厌恶这世间的一切。
他本来是想毁了自己的,又觉得这般无趣的世界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一起毁了吧。
他修炼了好些时日,终于可以顷刻间毁掉一些东西山川、林木、鸟兽,甚至人皆可直接灰飞烟灭。
可真到了那一刻,他发现世界陷入了停滞,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世界变得很安静。
昏暗混沌中只有他可以移动,可以呼吸,清醒地活着。
就是死不了。
谢未然烦了。
这时候,天道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封锁记忆重新开始。
谢未然收回正要捅天的手,漫不经心说随便。
他封锁了记忆,封了修为,化身孩童,一切重新开始。
该死的,记忆没封好,他一眼就认出那个他杀了无数遍的人。
但是。
这个人似乎不一样。
她会温柔的抱他,为他疗伤,会给他送糖葫芦,会教他修习剑术……
还总对他笑。
每每记忆混乱之时,他会把这两个人对比,看她是不是在伪装,可一下就发现不同。
这个人很挑食,不爱吃苦的,不爱吃酸的,喜欢甜食和辣口,很怕疼,喜欢睡觉。
对别人清冷疏离,对他从来都是温柔微笑。
还说……喜欢他?
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了。
谢未然心猛的颤了一下,终于意识到某段记忆空白,难得刨根问底,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焦躁地在魔渊里来回走动,然后发现左手指腹上戴了个物件,居然是修仙界的东西,少年轻蔑嗤笑,摘下就要毁掉。
可心底突然冒出个声音。
“这代表家中已有贤妻,别人一律不准再入眼了。”
“我从未看过旁人。”
是他的声音。
他怎么会用那种可怜巴巴的语气?!
谢未然心中烦闷的更厉害了,气愤地用魔焰去灼烧它,可谁知充满尖刺的魔焰瞬间变成了软绵绵的云朵形态,托住了那东西。
很好,谢未然暴躁了。
先把魔渊里的黑树砍了一通,才继续戴上开始修炼魔功。
他要快点出去找个人问问。
……
短短一年。
新魔尊就出关了。
就在魔修质疑他能力的时候,谢未然已经轻车熟路地扫荡魔域,登上高座。
而他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经常在修仙界走动的黑袍长老召来。
“此物是何处来的?”
黑袍震惊看着谢未然手中的储物戒,脸上表情像吃了生姜,看魔尊神情越来越阴沉,他才急忙提醒,“这是仙尊送您的生辰礼物。”
生辰礼物?
谢未然想起来现在的那人好像对他还可以,送点的礼物也正常,没什么好稀奇的。
说着,少年眼眸微眯,仔细把玩起这小东西,虽然他在魔渊中已经看过许多遍了。
突然,他发现居然可以打开。
里面有一只寒晶玉镯,谢未然定定地看了一会,突然雷霆震喝道,“她这是何意?!哪个不要脸的送她的东西居然顺带给了本座,实在敷衍!”
话音未落,魔殿里东西噼里啪啦碎了大半。
谢未然一身华贵玄色锦袍,在上头气的两手叉腰,踱来踱去。
“我魔族子民居然会有如此虚妄之辈,把自己的魔因骨剜了给人做镯子,呵,真是愚蠢!”
“修仙界之人嘴脸丑恶,去,这就传令,魔族人不准多看修仙之人一眼!”
“等等!把这个剜了魔因骨的蠢货也找出来!”
黑袍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魔尊是疯了还是没疯?
顷刻间,谢未然砸了殿中肉眼可见的所有跟镯子差不多材质的东西,胸腔中还是像堵了块棉花,甚是不爽。
见鬼!
谢未然视线稍稍转移,发现黑袍站在原地不动,“你敢违抗本座的命令?”
黑袍悚然一惊,冒死好声提醒道:“那个是您亲手做的送给仙尊的,应该是定情信物吧。”
殿内陷入一片长久的死寂。
定情信物……他的?
少年掌心黑焰拖着白镯对着光处,依稀可见其中流沙材质的魔因骨,脑中忽然晃过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他心一紧。
接着脑中飞快划过许多画面,交缠的指尖,相拥的身影,相抵的额头,甚至贴合的唇……无一不在阐述着他们曾经多么亲密。
曾经……
血色的眸子渐渐凝聚起寒意,额间妖艳的赤焰变得扭曲,一股戾气在他身边环绕着。
半晌。
少年突然心慌意乱,像被人随意丢弃的孩童一般,低声喃语:“那她还回来是何意?”
“是……不要了么?”
【作者题外话】:没有失忆哦~
讲一下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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