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菩颤抖着举起电棍,壮着胆子将虎视眈眈的【研究人员】挥退,死死守住水箱中昏迷的林夕,不断给呢喃着再拖一会,再拖一会警察就到了。
这些自称研究人员的杂种,为了那些可以让他们获得名利的数据,在林夕身上进行各种会产生巨大伤害的实验。
为了让它乖乖听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注射药物。原本光滑飘逸的蓝色尾巴上各种器具造成的伤口纵横交错,一部分鳞片和尖爪被生生拔出,带出一丝皮肉,尾鳍和藏着毒刺的小口袋也被剪破。伤口不加处理,任凭飘出丝丝缕缕蓝色血液,像是用来测试自愈能力。
林夕可以和人交流,但他们并不需要这种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的做法。
虽然研究所内不允许准备□□,加上他们对所外防御的过度自信让菩菩钻了空子,但也是寡不敌众。看着闪着寒光的匕首越靠越近,她心道不妙,这警车怕是等不到了。
在那道寒光接触到菩菩手腕的一瞬间,啪!的一声,水箱向外的一面化为了齑粉。一片碎玻璃割下那只拿着匕首的手,那个人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对面众人向菩菩身后望去,瞬间仿佛全身血液冻结,一动也不敢动。
打碎水箱的,是一条硕壮的墨蓝色尾巴,数根紫红色毒刺将鳍撑起,坚硬的鳞片闪着钢铁般的蓝光。被人鱼凝视数秒后,所内众人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记录变化,只剩尖叫逃窜。
很明显人鱼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毒刺刺穿眉心,锋利尖锐的爪子轻松抓出心脏,招招皆是一击致命。毒液从鞭子一样的发尾甩到他们身上,中了毒的人随着惨叫化为血水,泼了一地。菩菩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
又一丝血溅在她的脸上,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恶魔。林夕右脸上扭曲的紫红色伤疤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五官也更加深邃立体。
它的体型变得健壮,仿佛突然由少年成长为青年。它用尾鳍站立,淡蓝短发长成了长发,发丝细管中充满毒液,由蓝变紫,之前冷白光滑的肌肤现在也多多少少覆上了蓝紫色的鳞片。
这模样,分明就是撕碎父母的那头怪物!地下研究参与人员的那句嘶吼反反复复回荡在菩菩的脑海中:“你们保护人鱼!你们才疯了!我做的事天经地义!”
脸上突然感到一片软凉,是那双带着蹼的大手。菩菩吓得颤抖着后退,撑在身后的手掌一下刺进很多玻璃碎片,疼得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一只紫水晶似的眼睛担忧的望着她,余下的,还有一只堪堪闭起眼皮的凹陷,还在一点一滴流着蓝色的血。
嘀。嗒。嘀。嗒。蓝色的血液一滴滴砸在瓷砖地上,菩菩依旧呆坐着,由着他把玻璃碎片吸出。粗糙有倒刺的舌头灵巧地刮出碎片,尖牙避开皮肤,像是怕手上的爪子和鳞片伤到对方,指间的蹼轻轻拖住那双手。
熟悉的柔软微凉,果冻一样的触感。这触感现在一点也不令人舒适,像长满了刺的藤蔓把她紧紧缠住,心里只剩密密麻麻的刺痛和杂乱。
菩菩还在乱着,对面的人鱼动作一顿,他听到了人类的脚步和枪械声还有……林夕抱起菩菩,一甩尾巴将防护墙拍出一个大洞,翻滚几下就到了地面,躲过头顶的直升机,嗅着海洋的咸腥,找了个方向迅速蛇行而去。
上层,老爹又堪堪躲过两次攻击,窗外传来旋翼划破空气的声音。
混血男人看着窗外的直升机慌张地破口大骂:“杨老头!你这个老不死的!你他妈的够狠!让军队知道你带头搞非法研究,你可没好果子吃!实验室那牌子上写的可是你的名!”
“杨钦峰早就死了。”老爹松开捂着伤口的手,那上面沾着蓝色荧光的血,深可见骨的伤已经愈合得只剩一个印子。
人群中有几个人放出麻醉气罐,站到了老爹身后。黑暗中,他们身上的细小伤口也能看到一丝微弱的蓝光。
混血男人满头大汗地愣在原地,蓝色荧光……杨老头已经被人鱼同化变异了,自己没有丝毫胜算。
夜色已深,就算巨大的蹼手挡在前面,在高速蛇行下,菩菩还是被冰冷的海风吹得喘不过气,不自觉在人鱼胸口颤抖着缩成一团。
为了救林夕,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和睡觉了,过度惊吓,疲惫,寒冷和饥饿让她沉沉睡了过去。梦里,她和父母去潜水游玩,在海滩晒太阳,突然一双蓝得发黑发紫,带着蹼和爪子的手把画面撕裂,鲜血漫的到处都是。
惊醒的菩菩发现自己躺在海边的一个石洞里,身上盖着好几层血迹已经干枯的衣服。而她自己的衣服已经洗去了血水,挂在火堆旁的树枝上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身体有些异样的感觉,头又晕又疼,还没力气。菩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额头,有点烫,难道是发烧了?从没生过病的菩菩只能这样猜测。
她现在感觉难受的要死。
长得像的人鱼很多,不能确定那就是林夕,先养好身体,养好身体……
洞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路,是林夕,他恢复成了短发软尾没有爪子的模样,但看上去依旧明显是青年男性,褪去铠甲一样的鳞片,身上的伤又漏了出来。
他抱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海草贝壳慢慢爬进来,放下那堆东西又出去拿了一大块明显吃剩下的鱼肉插在火堆旁的树枝上。
林夕放好鱼肉转身拿起一块粗石,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拿着石头吃力地磨那些海草贝壳,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脸,随着他研磨的动作一下一下摆动着。
菩菩静静看着他,林夕磨了好一会又拖着尾巴去看鱼肉和衣服,手抓空了一下才将鱼肉拿起。
林夕换方向的一瞬菩菩看到了他的脸,右眼洞中好像塞了什么白色的东西。
又是一阵头晕恶心,菩菩忍不住哼出了声。
林夕听到动静有些匆忙得向那方向看去。昨晚强行解封,鲛珠被动大量消耗,希望她不会有事。
看到菩菩已经醒了,眼神躲闪着把鱼肉拿到她面前,声音嘶哑:“这是金枪鱼,我宰完鱼已经没力气了……尖爪缩了回去,只,只能用咬的,咬之前让清洁虾帮我刷过牙了……”
菩菩微微一愣,之前他的语言可从没这么流利过,她透过碎发看到林夕右眼洞中是放了一颗硕大的珍珠,中间还草草画了一个圈,眼皮已经可以完整的闭起,右脸的咒文也确实不见了。
从昨天开始,菩菩就一直不动也不说话,现在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也不吃东西。
林夕觉得她应该是吓到了,他自己都没想到雄性这么强。毕竟他们的脑子留着还有用,本来只想把他们抓伤毒傻,有需要还能救回来。没想到直接就……
他有些慌张的解释:“我已经没力气再变换了,你别怕。昨天,我如果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老爹让我带你……咳咳……”再这样下去,他的嗓子就要废了。
菩菩没敢动,她不知道是林夕假装失忆柔弱,还是自己真的认错了,毕竟四岁的事,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她感觉之前认识的林夕就像昨晚的玻璃一样碎成了渣。
等了一会还不见菩菩有所动作,林夕又轻声劝道:“吃吧,吃了东西才能好,我还摇了很多椰子,吃完喝点水。你嘴唇都裂了。”见菩菩依旧没有动作,林夕轻叹一声,把鱼肉塞在她的手里,又从角落拿出椰子开好放在她手边,转身磨海草去了。
待对方转过身去,菩菩才意识到手上拿着吃的东西。很明显人鱼的厨艺并不怎么样,火候掌握得非常不好。但菩菩实在是饿极了,她靠在石壁上,抱着外焦里生的鱼肚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频繁的吞咽声惹得林夕频频往这边看:可别扎到刺,不然还得重新配药。
吃完鱼又两三口喝光椰子水,菩菩这才打着饱嗝长舒了口气,真是饿了什么都好吃。很久没吃日料,就当那是炙烤金枪鱼肚了,她一点点扣着滑嫩的椰肉自欺欺人。
吃喝完毕,海草也磨好了,坐起来的菩菩这才看到他把那堆东西分成了两部分,从旁边剩余的材料看来,两份还不一样。
林夕在海草泥中混入贝壳粉做成了两颗丸子,一颗自己吃下去,一颗拿了过来,递到菩菩嘴边。
菩菩犹豫了一会,张嘴吃了下去,一张脸顿时拧到一起,咸、腥、苦、凉,除了海腥味甚至还有内脏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一阵干呕。她舍不得刚吃下去的鱼啊!
看到菩菩面色难看,林夕连忙去之前的角落找椰子。频繁注射药物影响了他的自愈能力,慌乱之间扯开伤口,一股血腥散开,他疼得颤抖着趴在地上,尾鳍小幅度抽动。
这时,菩菩终于出了声:“林夕……”林夕听到声音,抬头惊喜得看向她。
她小声说道:“你伤的那么重,不用那么照顾我,我自己来。”这里没有任何药品和器具,她想救林夕也无能为力,只能先管好自己了。
本来就已经耗尽力量,听菩菩这么说,林夕便头枕胳膊趴在地上不动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言语也含糊起来,嘟嘟囔囔道:“布布……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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