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夕在梦里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虾仁蒸蛋。虽然人鱼境里没有水，人鱼们也会养陆地上的动物，但这些动物十分珍贵，都是被当做宠物。鸡蛋当然也用来孵化小鸡，不会拿去做菜。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话：“林夕，醒一醒，该吃早饭啦～要吃得饱饱的，今天可能有很多问题要问。”
林夕以为自己还在做梦，陆地上的生活太过轻松美好，真是不想醒来……直到有只人类的手去摸他的脉。
菩菩看到他醒了，眯眼笑着：“你等我一下。”过了一会拿了毛巾过来擦脸，擦完脸又要刷牙。
这算什么？赔礼道歉？用这种方式？她对我好就只能把我当小孩子吗？
林夕躲开那只手，翻滚到另一边，用被子蒙住头，巨贝的壳迅速合上，把菩菩关在外面。
菩菩敲敲贝壳“有人吗？开下门~我可是求了好久，白刹才放我进来的。”他睡着的时候，白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除了逆戟。他打不过，林夕也不在意。
巨贝里传来微弱的赌气声：“你今天怎么……”
这几天，小金只要一有空就跟菩菩讲守者殿的事，林夕母亲为救他丧命，而他的父亲在政变时站错了队，被关在牢里。很明显林夕站对了，所以他跟他爸关系应该不太好。传说中的人鱼善良柔弱，心思单纯，现实和传说果然是有差距的。
怎么这么幼稚，不是已经两百五十多岁的人吗？而且父亲被关的时候也已经不是小朋友了。“怎么跟以前一样对你啦？”
“嗯……”
“我觉得在陆地的时候，可能因为一些原因，你外貌显得年纪很小。之前把你当幼崽可能是很不礼貌的做法，太小瞧你了。而且你那天变化以后……”
林夕在被子里脸色一沉，继续等她说，菩菩摇摇头，眼神四处逛着转移注意力：“……我没见过那种场面，有点吓到了。”
她不说，林夕也不问，而是接着刚才的话：“还不熟的时候，确实觉得不礼貌，但是……”
菩菩松了口气似的露出微笑：“熟了以后还挺喜欢的？”
“……嗯……不过，有人的时候不要……”
“好～那你可以从里面出来了吗？”
贝壳慢慢打开，林夕从被子里露出头，头发乱糟糟的。
刷了牙，梳了头，但还是赌气不吃东西，菩菩又只好哄着一口一口喂完温热的虾仁蒸蛋。
转身收拾洗漱用品和碗筷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珠子掉落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不小心笑出声，捡起地上的东西，蹲在床边摸摸林夕的头，又帮他擦眼泪：“哎呀，我们的人鱼宝宝掉珍珠啦？”
林夕躲开她，自己动手擦掉，扭头嘟囔道：“我不要这种道歉，有清洁虾做这些事情，白刹和银刀也会照顾我。”
菩菩抽出他背后的靠垫，按住床上的人：“虾是虾，我是我，要不要你说了不算。”
顾不上磕疼的头，林夕连忙环视一圈，确定房间里没有别人，又用灵力探了周围百米，才红着眼睛躺下不动。只有白刹的话，没问题。
菩菩盯了他很久，突然趴到床上，抱住他亲了一口脸颊：“好了林夕~看到同类死亡而感到恐惧是自然规律，我敌不过！对不起啦！”
隔着被子，人鱼迟疑地抬起手环住后背，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她亲的是……养了一年多的小人鱼？还是一个成年男性？
人类，暖暖的，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让他很舒服。抱了一会，林夕才慢慢说道：“布布，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吗？”
“啊！对！”身上的暖意突然消失，林夕稍有失落。唉，要不是时间不等人……
“这里为什么那么像古代？据说你们和人类决裂？还有……”
怕被责罚，小金有很多事都不敢告诉她，支支吾吾的，菩菩听着都觉得快要憋死了。
林夕捂住她的嘴：“我也有很多事要告诉你。不然我先说，有没说到的你再问？”
菩菩点头答应，林夕娓娓道来：“我们偶尔上岸用珍珠，灯油和纺织品跟人类做交换。不用见面，只要放在岸边，过两天那里就会有陆地上的瓜果粮食或者动物。如果这东西在人鱼境很少见，我们会再把鱼往他们的渔网里赶一些。”
“到后来，人类在海面战争，火油漫得到处都是，我们就只好来这里，当然也不再交换东西了。”他的表情有些落寞，还有些愤怒。
菩菩听着，习惯性的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怪不得他对人类总是没好感。
鲛珠的暖流传来，林夕舒服得眯起眼睛，他继续讲：“除了交换东西，我们也会远远地在海面上观察人类生活，把觉得有意思的东西学过来，这里靠近你的国家，自然比较像。”
“我有点像给王打杂的。守者殿灵力充沛，不缺金银珠宝，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也没什么工作要做。”
“合着你这儿还是个肥差？”菩菩打断了故事。
听她这么说，林夕轻轻笑了笑：“可能是吧……不过这里很无聊，几十年如一日。全殿的人都不能轻易出去。”
他的目光转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我脾气古怪，爱捉弄人，就更没什么人愿意来了。”
“风俗习惯，什么样的都有。你要是感兴趣，这两天让小金陪你去逛逛。”
“等你好了，自己陪我去不行吗？”毕竟跟小金不熟，还是有些没安全感。
林夕不甘，奈何菩菩是异族。“我比较显眼，一出门，人鱼境就要炸锅了，上次我们都是凌晨从偏僻小道进来的……”说着，林夕想了一下：“不过几天后会有三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为结界补充灵力，防凶鱼，祁族旺。节日和大典的时候我都要出去，街上也更热闹，可以一起逛一下夜市。”
“大典啊……”
“你会跪坐么？”居然差点忘了正事。
“会是会，就是不能太久，脚会麻。”
林夕跟她讲了逆戟要见她的事，并且要练习长时间跪坐。现在乐队头领阿左不在，来不及教，所以不用吟唱。
估计教也没用。
菩菩早就想到需要见领导，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笑着答应下来：“我正好想去看看呢，一定努力练好！”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后菩菩回到自己的房间，小金已经早早等在那里。接下来的六天时间，林夕闭关，小金帮菩菩熟悉大典流程，两个卫头加紧训练护卫，厨房和绣间制定点心，确认服饰……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为祭祀大典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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