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今天晚上守者大人也会出来,据说还分化向了雄性,夜市小摊前多了不少雌人鱼。
看着林夕戴着面纱和围过来的人鱼们说说笑笑,菩菩无奈被雌的雄的未分化的人鱼挤在一旁。
不一会儿夜市钟声响起,各个门店随着钟声打开门,小摊也摆了起来,只有今天集市限时,商贩们都为大典夜市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人鱼们听到钟声,一个个跟林夕道别后,三三两两去逛街了。
这里没有地毯,林夕飘了过来,落在青石砖地上:“怎么了?”
菩菩叹气道:“如果你真的成了大明星,按照这边的习惯对待粉丝的话,估计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林夕笑笑:“万事不要说得太绝对。你脸色不太好看,我还以为你吃醋了。原来是在担心我。”
菩菩扭过头:“是……是有一点酸啦!”
“唉,上次吃醋差点断了我在陆地的生计,我有心理阴影……”
“上次?”菩菩猛地想起来什么,瞬间满脸通红:“那真的是担心你!”
“是啊,担心得辗转反侧,唉声叹气,我听得都睡不”
“啊啊啊啊啊!那个!那边有卖蒸糕的,我们去看看吧!”
林夕看着菩菩跑远的身影,面露难色,又马上摇摇头拾起笑容跟了上去。
“我们这腰饰别看是传统细金,红紫色尾戴着有气场,粉橘色尾戴着显可爱,青绿色尾戴着清新阳光……”菩菩眼睛盯着叫卖的人鱼,心绪飘到了十万八千里,完全听不见耳边的议论,直到一条相同的腰链出现在她眼前。
“不是说去看卖蒸糕的么?”林夕笑着把腰链戴在菩菩身上,几乎在大声宣布:“没尾巴的戴着也好看,确实不错。”周围似乎安静了一些。
菩菩回神抬头看他:“啊?”
“对不起,人鱼排斥人类,我只能说你劈尾。”林夕悄声说道。
这时,刚才那些声音才迟迟进了菩菩的耳朵:
看起来好疼。
应该是刚分化吧?
她家人一定很辛苦……
菩菩了然,原来他是在说这个。她用手指把林夕皱起的眉头撑开,贴着他耳鳍小声嘟囔:“我又不是人鱼,没尾巴才正常啊~”
林夕张着嘴看了她很久,突然笑了起来:“我居然还没你这个小傻瓜通透。”
“你才傻呢。”
“确实。”
远处抓贼的喊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呼喊的人鱼尾鳍破损,歪歪斜斜飘在原处。不知谁这么大胆,祭祀当天当着守者的面行窃。
“等我一下。”林夕轻拍尾鳍离菩菩远了一些,手一伸就把盗窃者吸了过来。
哪知被抓的人挣扎一番竟扯掉了面纱,大喊:“鲛珠仍未寻回,守者暴力解封!”喊完便吞毒自尽,吐了满地鲜血。
众人连同赶来的护卫一起看着林夕右眼从面纱下露出,一时间有些慌乱,全都停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夕轻笑,他飘向闹事者身旁,将手覆上那人腹部。片刻,便传来呕吐声,青石地砖被毒药烧出滋滋声响。清醒过来的人鱼惊恐地喃喃道:“不……不要……”
“你且等在此处,吾有话讲。”林夕说罢转向那条破损的尾鳍,护卫上前在闹事者尾根坠上铅球。
施救完毕,林夕又来到闹事者面前:“海妖污浊之力可能救人?难道吾今日加强结界全凭法器?”
“真是不想意外受伤还要承受如此恶言,吾所守所护之中,竟有如此猜忌之人。”他神情微怒,似乎在训斥孩子。
怕不是个痴傻的
想出风头也不必如此
应是笃定大人心善会救他
真是居心不良,不知好歹
人鱼们一边嫌弃,一边自顾自继续游玩去了。小小闹剧就此结束,也没有人在意被押走的那条豚族人鱼。
事情结束,林夕转过头拉着吓傻的菩菩就要走:“我们买点吃的吧,一整天只吃了几块点心,饿了。”
在陆地上的时候总是菩菩买给他,带他玩,这次他要角色反过来。又是糖画又是雪乳,还有一些炸小鱼,当然不会漏了菩菩提到的蒸糕。菩菩就在后面不知所措的跟着。
“你怎么突然这么爱笑,之前都面无表情的。暴力解封又是什么?”菩菩疑惑道。
“之前脸不是花了么,表情太大会疼。”其实守者在普通族人心中总应该是温柔中略带威严,舍己为人,和容悦色,为大家挡风遮雨的才对。发怒伤人只能是被逼无奈的失望之举。
他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菩菩这些东西。
菩菩怀疑的眼神扫过:“那暴力解……”没等她说完,林夕忙提议带着吃的去塔顶看月亮。
“说起来,深海怎么会看到太阳月亮?”菩菩之前就想问了。
“人鱼们之前大多是在浅海,海口和海滩生活,后来才来到海底。所以守者要做的不仅是维护结界,还有模拟光照和气象。”林夕解释道。
“听上去好厉害……”
“还好,只是照抄海面上的。施法一次可以维持三年,平常不是做这些。”
一人一鲛各抱想法一起走着,不久就到了望月塔顶。
看着月亮,听着浪声,再看看下面火红的灯笼,杂耍游街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菩菩终于忍不住开口:“林夕……我想给你讲讲我以前的事。”
“我一直在等你说。”
“我小时候经历过海难,老爹是这么告诉我的。但我总觉得不对劲,我一直记得一个怪物,它蓝得发紫。利爪把旁边的人都撕碎了,只剩下我一个,周围特别红,连天空都特别红,全都是血。它也受伤了,血是蓝色的……”
菩菩望着月亮,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我到处找,到处查,根本没有可以验证我那些记忆的东西。直到那天……看到你受伤流血,看到你杀人……”
林夕点点头:“那个怪物的样子,特别像我。”
菩菩停了一会,慌张道:”不不不,不像的!”
林夕见她这慌张样子,笑道:“是白刹不让你说吧……”
“他,他没对我威逼利诱,就是讲了些故事,你不许罚他啊!”
讲故事?“不罚他。你平常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不罚他,但是有点无聊,想找人做游戏了。
“我感觉……我一直和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就是……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现在林夕终于可以确定奇怪的那部分是怎么回事了。“有鲛珠滋养,四十年左右三魂七魄就会养齐并重新聚拢。到时候那层膜就会消失了。”
“嗯?”
暂时按下菩菩的疑惑,林夕看着她认真道:“我接下来说的事,可能匪夷所思。其实……你确实遇到了海难,而且当时已经死了。”
现在凶鱼越发猖狂,鲛珠怕是不能在她体内留那么久……如果见面那天就知道她是个空壳子,可能就不会心软了。
说话间,菩菩震惊地瞪大眼睛,林夕早有预料,继续说着:“我小时候生过病,很难治,很可怕。我父母千方百计弄出一颗珠子治好了我,那就是鲛珠。鲛珠后来丢了,现在我又找到它了……”
林夕说完看向菩菩“当时你刚好飘过附近,有生命的鲛珠感应到了合适的躯壳,进入了你的身体并为你重新聚起三魂六魄,把自己的一部分作为一魄,补了进去。”
菩菩呆道:“这。”
“由于缺了一魄,你才会感受迟钝。由于缺了一魄,才会看到记忆中的血腥场面,那是鲛珠的记忆。”
“那个怪物……”
“那就是凶鱼,我们一直在防的……怪物。除了鲛族以外,有灵力的人鱼都会失控变成凶鱼。我战斗可不会毫无章法的胡乱撕扯,你见过。”
菩菩用了十分钟平静下来,无力笑道:“哈哈……感觉疑惑的事更多了。”
林夕满含歉意地看着菩菩,利爪伸向她的后背,手抬到一半犹豫了一下,最后落到头上:“一下给你灌输太多东西了,抱歉。”
菩菩安静的吃着小吃,自己吃一口给林夕也吃一口,两人看着月亮在云中躲躲藏藏。
“林夕……”
“嗯?”
“你说缺魂算心理疾病,精神疾病还是神经疾病?”
“……”
水母族舞者们在集市上空翩翩起舞,蓝青色的光星星点点时聚时散。带着巨大裙摆下的小牧鱼宠一起穿过街道,绕过望月塔,在一个个屋檐缓慢旋转,为火红的夜晚填了些冷清。
火红的灯笼光慢慢消减,不一会只剩下舞者们裙摆散发的冷清光芒。此时已是凌晨,人鱼们打着呵欠,借着月光各自回家了。
领头舞者带队来到望月塔顶,微微施礼。林夕低头看看已经睡着的菩菩,轻轻摇了摇头,将她横抱起来,由众舞者护送,向守者殿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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