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进了柳树村。
柳树村比苏家庄大,村里七八百户人家,可以说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村庄,今天萧家给在部队里当军官的老二办婚礼,从早上开始,萧家就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萧家的家境在村里不上不下,不至于住泥坯房,但也住不起全部的青砖大瓦房。
正房青砖,厢房泥瓦,村里很多人家都是这种配置。
迎亲的队伍是掐着吉时进家门的。
萧家所有亲朋好友早就欢欢喜喜等在中堂,萧旌旗跟苏蔓青一进门,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同时柳树村的村长也站在了萧旌旗父母的身旁,他是今天婚礼的主持人。
新社会新气象,结婚的礼仪也相应做了一番更改,两人首先拜了贴在中堂墙壁上的伟人画像,然后给父母敬茶,最后才是夫妻相对。
接过媒人递来的喜秤,萧旌旗掀开了盖在苏蔓青头上的红盖头。
盖头被揭,苏蔓青的容颜也就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生的底子再加上精心打扮的妆容还是让在场所有围观者发出阵阵羡慕的惊叹声,苏蔓青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没有之一!
萧旌旗仪表堂堂,苏蔓青娇俏美丽,如此养眼的一对壁人站在一起顿时把婚礼推向了高/潮,村民们欢欢喜喜闹起了新人。
男人们推着萧旌旗,女孩们推着苏蔓青,所有人笑闹着。
面对起哄的村民,苏蔓青的脸更红了,红得像最诱人的苹果,成熟中透着醉人的芳香。
看着娇羞的苏蔓青,萧旌旗突然觉得无比口渴。
“萧老二,给新娘戴朵花!”也不知是哪个闹腾的年轻人硬塞给了萧旌旗一朵红艳艳的月季花。
“给新娘戴花,戴花!”
“戴花!戴花!”
……
人们喜笑颜开地齐声起哄,也推搡着一对新人。
坐在椅子上的萧家父母一脸开心地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儿子,他们家老二终于在二十八岁高龄结婚了,他们老两口终于可以安心了。
粗糙的大手捏着细细的花柄,萧旌旗觉得手里的花朵重如千钧,看向苏蔓青的目光沉稳中带着隐含的热烈,脚下的步伐也顺着人们推搡的力道撞向苏蔓青。
当然,力道都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他是不会伤到苏蔓青的。
柔软的身体时不时撞到萧旌旗那强壮的身子,苏蔓青脸上的红润更甚,这是她第一次接触这个时代真正的婚礼,比拍电视、电影更热烈与存粹,之前忐忑的情绪也在这喜庆的时刻消失殆尽。
水灵灵的大眼勇敢地看着萧旌旗,有期待也有娇羞。
苏蔓青的目光就像是会说话一样,萧旌旗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起来。
最终,他抱住了再一次撞到自己身上的苏蔓青。
在人们的起哄声中,他把一直捏在手里的月季花插在了苏蔓青的鬓角,红艳艳的花配着红彤彤的脸颊,真是人比花娇,花衬人美。
深邃的目光死死注视着苏蔓青,萧旌旗环在对方腰上的手忍不住用了力。
顿时,两人的身子贴得更近。
近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软/硬。
在萧旌旗那热烈的目光中,苏蔓青的脸更红了,然后娇羞地微微低下了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引诱着萧旌旗的呼吸声粗重起来。
“喂,你说她会喜欢我们吗?”看着被人群包围的萧旌旗与苏蔓青,人群外,一个半大小孩忍不住用手戳了戳身旁的两个小孩。
“不知道。”左边最大的小孩一脸的不在乎。
右边小孩没有回答,而是认真打量着苏蔓青。
“她要是不喜欢我们怎么办?跟着她我们会挨饿吗?会挨打吗?会没有衣服穿吗?”中间的小孩忍不住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这话一出,左右两边的小孩同时沉默了。
他们的父母都在战场上牺牲了,家里的亲戚都不肯收养他们,如果不是这样,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会在这里提心吊胆地讨论‘新妈妈’会不会喜欢他们。
三个小孩突然觉得眼前的热闹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沉默中,他们在揣摩苏蔓青脾气的同时也在思考今后怎么在新家生存。
“报!急报!”
就在热闹达到时,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远远传来。
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
听到声音的瞬间,萧旌旗突然抬起手打断了村民的起哄声,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从极致的热闹到极致的静只用了一秒。
“报,上级指示,萧旌旗立刻归队,不得延误。”因为安静,随着急促马蹄声传来的还有通信兵的话。
“对不起。”
留恋地看了苏蔓青一眼,萧旌旗快步走向了大门。
人群自动让出了通道。
“老二,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冲出中堂,萧老头捂着胸口,看着即将跨出家门的萧旌旗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眼看离抱亲孙子就只差一步了,他怎么甘心。
“爹,娘,忠孝不能两全,恕儿不孝,我是军人,必须服从命令。”回头,萧旌旗对着老两口跪了下去,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
从入伍的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命不再是自己的,也不是父母的,而是国家的。
看懂萧旌旗眼里的决绝,萧家老两口瞬间苍老了十岁。
“大毛,二毛,三毛,照顾好爷爷奶奶,也照顾你们的妈妈。”认真看着冲过来一脸不舍的三个孩子,萧旌旗直接命令道。
“是,爸爸。”
作为军人的后代,三个孩子在接受命令的同时也郑重向萧旌旗敬了一个军礼。
大门口,警卫员赵铁柱在听到通信兵传令的第一时间就把军马牵了过来。
上马前,萧旌旗忍不住回了头。
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苏蔓青,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还能说什么,虽然两人拜了堂,但他不知道自己此一去还能不能再回来,如果不能回来。
想到这,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舍。
“萧旌旗,我们拜过主席,也拜了双方父母,我们结婚了,你放心的走,我等你回来。”苏蔓青抢在萧旌旗开口之前说话了。
看着苏蔓青眼里的坚定,萧旌旗最终还是让自己自私了一次。
冲到苏蔓青身前,他把人紧紧抱住,“等我回来!”就在他准备放手的时候,苏蔓青突然踮脚张嘴狠狠咬在了他的耳垂上。
咬得很用力。
放开嘴唇时,萧旌旗的耳垂上不仅留下了一圈深深的牙印,还出了血。
“我等你回来!”苏蔓青对萧旌旗露出最真诚的笑。
深深看了苏蔓青一眼,萧旌旗转身上马,然后用力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受惊奔跑起来,风吹过脸庞,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就再也走不了。
随着远去的马蹄声,萧旌旗、赵铁柱、通信兵三人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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