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故事,没有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在比赛里拿了什么名次,又交到了几个朋友,就这样,裴涅禾的生活一直很无聊。
她生活中最大的变数应该是马龙。
二零零八年一月份,她崴到了脚腕,本来不算严重,却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有一段时间甚至走不动路。米申教练强硬的给她放了假,世锦赛也让她不要参加了——除了实在伤的重,其实就是想让她好好回家过个年,自从来了俄罗斯,她就没有回去过过年。今年还是个奥运年,对中国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所以她又一次站在了国乒的训练场上。
她是在训练时间,靠着两年前的一张通行证溜进来的,大家都很专注的练习,她就只是偷偷坐到了刘国梁的旁边,吓了他一跳,
“你啥时候回来的?!”
裴涅禾笑笑,
“刚下飞机,我回来养伤。”
刘国梁上下打量她,
“严重吗?去医院看过了吗?”
裴涅禾无所谓的耸耸肩,指着她已经拆了绷带,走路也不算别扭的脚,
“脚腕,其实是旧伤了,就是借这个机会回来过个年。”
刘国梁有点心虚,裴涅禾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多时间她和大家都没断了联系,时不时在通讯软件上都有聊天。她和马龙的联系没有之前在国内的时候那么频繁了,她还是对于他没来送她这件事耿耿于怀。发现自己并不是非要和他一直接触,她也很认真的问过自己很多遍,是不是真的还喜欢他——
她看着肆意张扬挥洒汗水,在灯光下闪耀的马龙,在心底里点了点头。她还喜欢他。她大概会永远喜欢他。
刘诗雯偶然转头看见了她,惊讶的喊,
“阿福姐!”
许昕跑过来,
“姐!”
张怡宁停下来,
“小阿福?”
王楠走向她,
“你回来了?”
丁宁笑着看向她,
“哎呀姐又瘦了。”
姚彦激动的挥手,
“好久不见!”
她也笑,站起来一个个去拥抱这群把真心捧在手上对待她的温暖的朋友们,还有一个弟弟,她真的很喜欢他们。时间在变迁,而他们永远不会改变。
吃完午饭回寝室的路上——刘诗雯的房间依旧给她留着床——她和马龙久违的有了一个独处的聊天时间。她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却欣喜的和她说,眼睛亮晶晶的让她有些恍惚,
“阿福,我谈恋爱了。我女朋友可漂亮了。”
裴涅禾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啊?”
马龙依然是笑,
“真的,人家河海大学的呢,校花呢还。改天我把她带过来给你认识认识。”
裴涅禾没说出的一大堆话哽在喉咙,最后只是说,
“…恭喜啊。”
她不太记得这次的对话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自己一进房间就愣愣的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发呆,刘诗雯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就这么十几分钟她出了什么事,
“姐,你咋了?姐?”
裴涅禾转头看她,安抚的笑笑,
“小枣,我没事。我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对谁笑。
或许她应该勇敢一点?或许她不该答应刘国梁的请求?或许她不该在这时候回来?或许她不该出国?又或许,她不该在零六年的夏天来给许昕送吃的?
她知道自己有一种执拗的想法,她始终偏执的认为爱情只有初恋才会美好,她把这种想法叫做,“情感洁癖”。她身边的人都是初恋到老,比如她的父母,比如她的祖父母和曾祖父母,以及许昕的爸爸妈妈,都是校园到婚纱——也许没有校园,但总之是初恋。
有人说这是一种病,她不能否认。但是她不认为需要治疗。这是她的向往。她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但是如果马龙分手了,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了。
她觉得,谈了恋爱的马龙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马龙了。她认为他有一些脏。不是传统意义上泥泞满身的脏,也不是延伸出来的那种不自爱,只是,她的精神无法再接受他了。也许他和他女朋友还什么都没做,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就只是口头上的称呼,不过拉手——她相信这种事情马龙做的出来。
但是,在出现的那一刻,“马龙”这个名字就一定要从伴侣那个地方永远消失了。
她还是很爱他。
不过不再喜欢他了。
她喜欢的,是满心满眼都是她的那个十八岁的少年。
二十岁的马龙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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