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
文二少一行在少年带领下顺利抵达疫病区域,与太子一行汇合。
护送药材的商户原以为只需将药材交给当地官差即可,却不想,交了药材之后,安远县主却下令不许他们离去。
这一行商人,聚到了二少的房内。
“二少,您也知道,我们这群人是上有老下有小,当日圣旨只说让我们送药材,可未言要我们留下。”与文二少平坐的,乃是最大的药商宋承安。
宋承安其中早就将家中生意交给了次子颐养天年,可,圣旨一下,为了宋家为了儿子,他不得不在这知天命的年纪奔波。
文二少摸着自己的玉扳指,静默不语。
苏南一代,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止疫病,还有灾民的安置,安远县主与那群太医一到苏南就在全力救治。但是,这疫病是因水患而来,如今最为棘手的是这些人的安置。
文二少没有说话,用食指沾了一下茶盏,在那桌子上写下了一个‘银’字。
宋承安瞧着那字,眉头微锁。
下坐的诸位,见二人这隐蔽之举,伸长了脖子,只盼这两人将哑谜打破。
“谢二少提点,老朽明白了。”宋承安拱手作揖,起了身,走到一人身前,其他人纷纷围拢,宋承安张开手掌,用食指在手心写下了二少刚才给自己所写之字。
都是行商之人,自然不蠢笨,立刻就明白了为何偏偏要他们运送药材至此。
“这,总得有个名头,万一届时又…………”其中的一高个子的人开了口,提出了疑虑。
众人纷纷沉默了下来。
“交物,捐赠。”文二少坐在那里,说道。
“就以云都商会之名,各位自己回去备单子。”宋承安捋着胡须,宋家为首富,他儿子又是云城现任会长,他的话旁人自然会听。
“也只得如此,但愿能回去。”宋承安身边的无奈的点点头。
士农工商,商户为下品,在所交税款一直是其他的三倍,人人都说商人有做的不地道,但这走南跑北倒卖货品,谁不是饱受风霜刀口舔血。
十日后,太傅府。
李默看着手中的信盏,微微松了口气,想到二少交代的事,转头对守在一旁的甲一吩咐道:“甲一,给宋家送份帖子过去,约他明日在送香阁见。”
甲一:“是。”
翌日,李默来到了送香阁,跑堂一见李默下车,便将人带着去了宋丰盛的厢房里,厢房内,除了宋丰盛之外,还有三四个熟面孔。
李默这些日子一直在管理铺子,对云都这大大小小商家也是有了了解,这屋里坐的几位都是云城乃至北方一带都说得上话的商户大家。
“抱歉,让几位久等了。”李默朝着那些人拱手作揖,然后才坐到了那个空着的位子上。
这些人对于李默的身份也是知晓的,对李默倒是没甚看法。
“昨日,我亦接到了家父的书信,李公子要说的事,宋某明白。”宋丰盛开了口,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的敲击着。
“旁的我也不懂,就是,我们得要一个名声一个保障。”李默环视着众人,聚在这里的哪一家都有重要的人在疫病区,那地方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非他们不信安远县主能治疗疫病之词。
而是忧心其他的问题,众多灾民流离失所,就算治了病,生存呢?
“名声不难,就是保障…………”宋丰盛皱着眉,这才是最令他头疼的。
如果他们给了物资,朝廷继续将人扣着该怎么办,难道要他们掏空家底?这是所有人的顾忌。
谁家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总不能这般无止尽的被皇家勒索。
这几年战事不断,很多商道都走不通,每次有什么需要,他们也是尽力而为之,可是国库空虚,他们也并不充裕。
李默也想过,如果真的只是贴补一些,圣上就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就怕这里面要贴补的不是他们能喂饱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其中一人说道:“皇帝要扒我们的皮,就算无罪又怎样?”
另一人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其他人正急的如同无头苍蝇,听说这边有了头绪,便纷纷围了过来。
“我们不妨出点钱,贿赂一下皇上身边的总管,让他替我们说几句好话,如此……”
“不行!”宋丰盛摆了摆手:“这事万一被皇上发觉,怕是会直接给我们定罪,到时候,我们反而成了没理的一方!”
“那你说,怎么办?”
“就是,你倒是给个主意啊!”
众人纷纷向宋丰盛逼问,宋丰盛叹口气,一脸无奈看向李默:“李兄,一切就看你的了。”
李默点点头,低头思索。
确实,刚才那人的主意是绝对行不通的,不是有句话说吗,在比你聪明的人面前,玩弄权术等于自寻死路。
皇帝,是骗不得的。
“诸位,”李默来到门前,突然转头,一脸慨然地看着大家:“可敢与跟在下进宫面圣?”
“我们还有别的路可选吗?”其他人无奈摊摊手:“只是不知道李兄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很简单!”李默回应道:“就是把我们的情况和涸泽而渔的道理跟皇上说明,如果皇上不肯体谅我们,那我们就加大筹码,说疫情严重,把其他更多的商队一起拉下水。”
“这……”其他人睁大眼睛,唏嘘一阵。
这主意虽然听起来毒,不过好在还算一条行得通的方法。
李默见众人还有些犹豫不定,便道:“去与不去,尽随各位心意,在下必然前往,到时候,万一有幸说动皇上,你们的结局怕不见得比我好,如果,我劝说失败,你们怕是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屋里的商人,虽说性格年龄各异,但能集聚到今天的财富,终究不是傻子。
李默的一番话,让他们认清现在已别无选择,要么,冒险一争,要么,做案板上不会说话的鱼,让人一刀一刀把血肉切去,直到榨干净最后一滴血水。
终于,他们下定决心,如敢死队一般齐声呼道:“愿意与李兄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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