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ya是一个刚从工作室转型不久的新锐公司,全公司不过30来号人,却在b市cbd寸土寸金的摩天大厦里,租下一整个平层,可见投资者的野心和魄力。
但一心想辞职的陈屏并不关注这家公司的背景如何,另一份记忆中的现代常识让他对于所见景象陌生又熟悉,提不起什么兴味新奇之感。
陈屏跟着hr来到设计部,本想装出原主的性格简单地自我介绍一番,可当他对上几颗五颜六色的脑袋,饶是见多识广,还是不免愣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可以染发,但原谅他,顶着红黄蓝绿的头发对他传统的眼睛实在是一种刺激。
戏剧性的是,这几位未来同事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陈屏,一时间空气很沉默。
设计师这种职业,本能地会捕捉灵感。
眼前的青年从头到脚几乎只有黑白两色,黑衬衫,休闲西裤,马丁靴,衬出修长消瘦的身形,苍白的肤色,露出的腕骨和手掌显得矜持而有力,最绝的就是那松松拢起的一头长发,朱红的绳线很传统地绕了几圈打结,垂下的部分与发辫纠缠,若隐若现,成为一抹绝妙的点缀。
明明穿搭普通,却有种大隐隐于市的神秘感,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是这样简单的着装,把主人的气质发挥到极致。
——不愧是名校优秀毕业生,有点东西。
陈屏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手挑了衣柜里最低调顺眼的衣服,竟然引得设计师一片赞赏。
“哈……cool!我们组竟然有黑长直了!”带着眼镜的“黄毛”首先打破了相顾无言的尴尬。
“黄毛”也算是工作室时期的老员工了,还习惯自称设计组。说起来,他们组酷爱染发的习惯就是这位带起来的,谁让他亲戚开理发沙龙总能拿到一堆打折券。不过看到这么乌黑柔顺的长发,他倒不忍带这新同事染上“恶习”了。
陈屏:……我该说点什么。
好在设计总监反应过来,扬起笑脸,欢迎新人,气氛这才变得正常起来。“我们正需要你这种有才华有个性的新人,好好干哦!”总监先例行画画大饼,随后便介绍同事,陈屏一一记下,心里却疑惑这些人名怎么这么奇怪。
“猪猪”“剪刀”“小白杨”?还有发音奇怪的,反应过来发现是洋文。
cherry,樱桃?
陈屏多看了“黄毛”几眼,一个大男人叫樱桃是否有点……
“叫cherry不可爱吗?都是花名了计较那么多干啥?”cherry似乎看出了陈屏眼神的异样,倒也没生气,大咧咧地摆摆手说道。
总监接着说:“小陈你也起个花名吧,方便沟通。”
原来是假名。
陈屏微笑,语气不容拒绝:“叫我小陈就行。”
毕竟不打算多呆,没必要跟着他们起什么愚蠢的代号。
总监安排cherry带陈屏,对此他到没什么怨言,反而一脸激动:“要是带别的新人我不乐意,小酷哥你的设计我看过,第一眼我就觉得对我胃口,咱俩强强联手,下季新品top绝对是我们的!”
陈屏忍住蹙眉扶额的冲动,这位热情的“樱桃”看起来是个好拿捏的,但就是这性格,实在与让他这样严谨惯了的上位者难以招架。
从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短短一会儿的功夫,cherry已经从他和公司的缘分讲到了名校设计专业的师资,对着陈屏一阵猛夸,要不是言辞恳切,陈屏几乎以为他在溜须拍马。
陈屏不会理解,像cherry这种普通一本出身的所谓“独立设计师”,想要闯出名气有多难,若不是老板慧眼识珠,在一次大赛入围作品中一眼相中了他的设计,他估计还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呢。
既然是老板挑进来的新人,那cherry自然是一百个认可,觉着总监让他带新人是赚到了。
“来来来,你先看看我做的新品初稿,说说你的想法!”cherry把厚厚一叠图稿摊在桌面上,大大方方让陈屏“指点”。
陈屏坐下来假装认真查看,可cherry镜片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期待的目光存在感异常强烈,他只好迟疑着说:“让我想一想……”
cherry这才恍然大悟一般,讪笑着坐回自己的电脑桌前:“啊没事,你慢慢看,不急不急,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喔!”随后一摇转椅背过身去。
陈屏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周围安静了许多。
就在这时,设计部门口突然一阵小小的骚乱,员工们好像突然激动起来,彼此传递着,“老板来了!”“李姐回来了!”
李姐……?
陈屏下意识抬头望去。
在员工们的一片拥簇中,隐隐约约显露出一位身形高挑曼妙的女子。
“李姐怎么今天就来上班了?多休息休息呀。”
“就是啊,姐不在我们也会好好工作,不会摸鱼的~”
“别听他们的,净会耍滑头!看来只有我想李姐了,姐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嘿嘿。”
员工们的声声调侃,足以展现女子在公司受人尊敬的地位。
“好了,stop——”
她终于说话了,清凌凌的嗓音带着女性独特的魅力。
陈屏蓦然僵住,手背因为克制不住的发力显露出掌骨凸起的形状,短短的声音,夺走了他的呼吸,他睁着眼,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恨天高叩在明净的大理石砖上,嗒、嗒、嗒……她走入陈屏的视线,依然明媚夺目。
于他,恰若君临。
当确定了眼前所见是真实而非幻象,陈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已经离开娘娘太久了。
久到不敢第一时间相信记忆里认定的声音。
自从她魂归故里,他的心也便游离于世,每一天,追寻她、追忆她,已成为自然而然的事情,她的音容相貌,那些或酸涩或欢悦的回忆被他一遍遍地咀嚼,混合着长夜里无穷无尽的幻梦,被篡改被美化,到最后他早已分不清虚虚实实。
他与娘娘初见时,她曾对他笑过吗?
娘娘似乎悄悄去过他的直房,趁他睡熟时亲吻他的发?
他们在宫外成亲的时候,娘娘好像拉着他的手,郑重地说,我要你做我的驸马?
摇头,还是摇头。
是梦,并非过往。
可是乱了,早就乱了。
他就是那些诡异的颗粒和乱码合成的怪物。
撕裂时空,来到她的世界,几乎是一个执行指令的程序的本能,是他被生生挖空核心的执念。
“陈屏愿做娘娘的刀”。
只此一句,不悔不改。
陈屏没有给自己太多时间去想这些关乎人格本质的是非,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娘娘的反应。
他的全部心神已经被她吸引了。
没有血色的脸上竟然涨得通红。
娘娘的装束实在是……让他想冲上前去喝止那些毫无避讳的目光。
一条修身连衣裙,露出优雅的肩颈曲线和锁骨轮廓,托胸包臀的设计性感极了,四十公分的裙摆下便是皓白笔直的双腿。
他知道这是现代人的正常装扮,也尽量非礼勿视,可当看到娘娘如此“衣不蔽体”的时候,他一时不能处之泰然。
她披散着海藻一般的蓬松卷发,伴着艳丽的妆容,就好像……西域古国的女王。
虽然容貌与古代时别无二致,却令陈屏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完全不必伪装的她。
就这样不知所措地呆怔着,直到她将目光投向了他,一步步走到他身前,他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可对着她的眼神,陈屏过荷的大脑终于冷却下来。
——那眼神,遗憾的,疏离的,不像是在看她的宦官伴侣。
他听见她说:
“欢迎加入wonya,期待你的表现。”
伴以礼貌的微笑。
被泼了一身冰水似的,瞬间如临寒潭深渊。
这是怎么了……你我之间,何至于相逢对面不相识?
莫大的痛苦怨愤袭击了他,顷刻间眼前闪出不断变化浮动的故障线,身体微不可查地歪了一下。
闭了闭眼,陈屏几乎用尽所有的克制力强迫自己平息下来,维持着一张年轻稚嫩的脸,像所有初入职场的内向青年一般,腼腆地点了点头。
“谢谢……李姐,我会的……”
设想中本该轰轰烈烈的重聚最终在两句客套的寒暄中黯然收场。
她的背影在员工的欢送中消失后,他瘫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眼眸中一片空洞。
被抛下的恐惧又一次令他懦弱地选择隐瞒和逃避。
看吧卑鄙之徒,你永远是把不听话的废铁。
连句质问,都说不出口。
“小陈?你怎么了?”cherry伸手在陈屏眼前晃了晃,不解的问,“我们李姐有这么吓人吗?别怕,她要不看好你,怎么会招你进来?”
陈屏猛地回神,缓抬眼睫,语气冰冷森然:“——你说什么?”
“啊呀!”cherry被吓了一跳,连忙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说你走后门儿,就,李姐把关设计师是传统,你的三轮面试她都看监控了。啊,你不要误会,她生病住院,只能看监控,不然肯定在场考你了!”
他越解释,陈屏脸色就越发难看,在他一股脑秃噜更多废话之前,陈屏深吸一口气,勉强整理了一下表情,淡淡笑道:“谢谢,我没那么想,只是有些不舒服。”
可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更加煎熬。
娘娘看了“他”的面试亲自首肯把“他”招进来。
这说明什么?她有那段他们朝夕相处的记忆,也不会不清楚那个陈屏与他完全是两个人,可她还是允许那个陈萍接近她,留在她的眼皮底下,唾手可得的地方。
这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那个家伙,可以取代他吗?
他感到灵魂被撕扯着,五脏六腑搅在了一起,内心止不住的冷笑啊。
是,是。
那个家伙年轻健康,有和娘娘相同领域的好才学,还有体面的身世,以及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或许性格也不错,单纯、赤诚。
这不就是完美的情人吗?
他竟然无比庆幸自己歹毒地把那家伙踢出这世界,这样鸠占鹊巢的他还有机会。
——还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陈屏早在选择参与谋反的那一刻,就已经滑向了极端的一面,穷尽时空的追逐亦让他泯灭了“多余”的情感,让他不再是那个进退有度、济苦怜贫的贵珰。
也许他意识到了,却无法挽救自己,只是望见娘娘陌生的眼神,他的哀妒就溢出了胸腔,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坦诚。
因为他怨。
怨她异世相识一场,披着他人的角色来去潇洒,怨她又想接近另一个陈屏代替自己。
没关系,不是吗。
我即是他。
就当大齐的陈屏已经死在了殿上吧。
阿沁,我会重新来过。
我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陈屏就是。
他太息着,半是冷嘲,半是自苦。
*
既然决定以现代陈屏的身份重新开始,这份工作便不能辞掉了。
陈屏打算之后从头自学设计知识,但这一时半刻的,还应付不了工作上的种种,稍稍思忖了会儿,目光飘向cherry正在电脑前一心打字的背影,略带歉意。
“cherry哥,”陈屏叫了一声。
“欸,”cherry蓦地转过身来,受宠若惊地捂住胸口,咧着嘴挠头傻笑,“什么哥呀,咱平行管理不兴哥啊姐的。”
陈屏暗中好笑,面上表情不变,一脸真切地说:“我初出茅庐,而你是前辈,该有的尊敬是能不省的。我刚刚仔细看了你的稿子,每一件都很独特,任何人的改动都不如本人的自我完善。”
cherry听着眼睛直放光,忍不住跟着点头,没想到学霸对他这野路子评价这么高,人还谦虚。
“我既没有经验,也还不太熟悉品牌的调性,新品项目又是你已经在进行的,我从半路加入,不太合适。我想……应该多跟你学习学习再上手,这段时间设计之外的杂事就交给我吧。”
陈屏把话说得漂亮,cherry感动得直接站起来,一口答应下来。这年头,这么得体知进退的年轻人,真的不多啊!他豪情万丈地拍拍他的肩膀,慨叹:“小陈,你有大智慧啊,设计师确实不能只懂设计。”他暗暗决定要把这些年积攒的血泪经验都传授给陈屏,让他知道行业的人间险恶。
随后想了想,小陈硕士毕业,文字功底肯定不错吧,正好他写策划头秃,于是就着台阶把这种活都推给了陈屏。看陈屏对着屏幕上只有标题的空白文档,cherry暗地里偷着乐呢。
丝毫没意识到,总监的意思是两个人算一个小组,陈屏把设计任务全丢给了他,他其实是个被心机公公利用的大冤种。
陈屏浅浅的愧疚只维持了短短一刻便消散了,他可没心思在意cherry的想法,现在他正对眼前的电脑兴趣盎然。
将手放在鼠标上,有关电脑操作的记忆就涌现在脑海,毕竟一个现代人对电子设备的操作已经是基本的生存技能。他试着敲下键盘上的字母,很顺畅地盲打出了一行心经。
他微怔,随后抿唇删去。
神佛他不再信了,如今只是一种习惯。
他已经清楚,即使有神,也不过是更高级一些的代码,而打破规则的他,早已不是神佛庇佑的信众。
陈屏只微微一眯眼,高配置的电脑系统就不堪干扰,蓝屏了。
——他是病毒,善伪装的、不稳定的、破坏性的。
这还没坐一会儿,陈屏无辜地叫来cherry,指了指电脑。
“奇怪啊,这新配的电脑怎么就坏了?”cherry很是纳闷,遇到电脑坏了的人总想先自己拯救一下,于是自认很有经验的。cherry开始狂按f8,试图帮新人修好电脑,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修不修得好,陈屏说的算。他悠哉悠哉地去沏了两杯咖啡,递给埋头鼓捣的cherry一杯,自己坐在一旁啜饮。
和那妖道教他的法术不同,他对计算机好像有一种天然的熟悉,他竟然能读懂那些看似混乱的符号。
透过代码,他好像更能洞悉这个世界的物质构造原理,就连法术,也能应用某种逻辑解释。他试着以计算机的语言查看周围的事物,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了形式,陈屏清晰地看见,事物原本的面貌。
褪去那些表面的色彩和形态,事物显得如此无趣,那人呢,人又是如何构成的?
挣扎一番,他还是强迫自己闭上双眼,不再窥探。
如果人在他眼里成为和草木无异的存在,他就彻底和娘娘成为陌路了。
不过,这种洞彻万事万物的技能,是一股可观的力量,待他掌握娴熟,或许等到有一天,世界意欲抹杀他时,他能“弑神”也说不定。
咖啡用到一半,看了下时间,想,还是不为难樱桃了。刚刚只是突然发现了新能力,算是做了个试验,倒也不是真指望靠电脑坏掉摸一天鱼。
听到悦耳的开机提示音,cherry终于抹了把汗,得意地一拍大腿,说:“我就说能修好吧,给公司省钱了哈哈。”
陈屏夸了两句把人忽悠过去,重新回工位上,却还是没有干活,而是打开浏览器,搜索wonya和李婉沁的信息。
当他从一条条的信息中拼凑出李婉沁的过往,不由感叹,也许他出现的时间刚刚好。难以想象,如果出现在她迷恋他人的时候,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但看到某论坛里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爆料”,他又止不住心疼起来。最后因为气愤,非常热心且守法地把论坛举报了。
至于策划书,以现代陈屏多年读书的经验,他直接在网上下个模板再改动就是。
临近中午,员工们开始商量午饭怎么解决。有人习惯找饭店快餐店,不过多的是人懒得跑,和相熟的同事一起叫外卖。cherry惦记着有张外卖券要到期,就拉着陈屏一起点外卖了。
基本上到这个点,大家就放下工作聊起天了,他们对陈屏这个新人好奇,也不免你一句我一句地八卦起来。刚开始他还耐着性子应和,直到他们的话题在异性上绕不过去了,正好有个同事接到外卖电话,陈屏就主动请缨,说帮大家取外卖,这才得以逃脱。
这栋大厦,外卖员是进不来的,所以取外卖也算作一个麻烦事,关键这么多人的外卖不是一起到的,就要陈屏一趟一趟地跑,他对此倒不会有怨言,既然决定留下来,这等人情世故自然有必要践行,他没道理活回去了。
等到最后两个外卖,才是他和cherry的,他提着袋子按下电梯,好一会儿,门开了,看清电梯里的人后,他不禁呼吸一窒。
是娘娘。
她的表情很惊讶,甚至有些恍惚,好像在这里碰上他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此刻她紧紧握着包链,瑰丽的红唇微张着。
不过这种怪异的对视也仅仅是片刻,眼见电梯要关门,她连忙按了下按钮快步走出来。
不想让她就这样走掉。
电光石火之间,陈屏做出了反应。
也不知怎的,一只手里塑料袋提手突然崩断,外卖盒坠落在地,虽然好在没有弄脏地板,但打结的塑料袋里已经满是洒掉的汤汁。
李婉沁被吓一跳,却没在意自己,反而不经思考地反问他:“没事吧?”
“没有,不好意思啊李姐,吓到你了。”陈屏弯腰,把阵亡的外卖捡起来,好巧不巧的,露出外卖单上“陈先生”三个大字。
果然,她像预料中那样开口了:“这不能吃了,要不你找家店吧。”
陈屏顺理成章地接上自己的台词:“我刚来不太熟悉这边,李姐是自己去吃饭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
“不行!”李婉沁想也没想就飞快地回绝了,声音有些大,语气又凌厉,把对面的陈屏震得措手不及,唇角小心翼翼的笑容僵住。
局面陷入尴尬。
“我的意思是,我习惯一个人吃饭。”李婉沁干巴巴地解释了句,在这方面的拒绝她向来直来直去,也不会非得找个和人有约之类的借口。不过,眼前的人毕竟和她的爱人长着一样的脸,这让她多少有点……不忍?
陈屏咬咬牙,他受不了被这样陌生地对待,差点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可不能如此冲动。只好挤出一个笑,识趣地结束对话:“……是我失礼了,那我先把同事的午餐送上去,李姐您慢走。”
他走过两步,将洒掉的外卖丢进垃圾桶,按下电梯。
李婉沁已走到大厦的旋转门前,竟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电梯还没有的,他一动不动地呆立着,虽只能看见侧影,却莫名觉得他整个人颓然沮丧起来,好像刚才的拒绝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忽然,她注意到他右手一直保持的动作,面色一变。
难道他……?
“叮——”电梯到了一层,惊醒了陈屏的郁郁。
“陈屏——”
猝不及防的,她的呼唤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
他睁大双眸,蓦地扭头望去。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扬着回忆中无数次浮现的明媚笑意,像幻梦中那样,对他招手。
娘娘……
无声的,下意识地做出口型回应。
迈出的步子,立刻调转了方向。
如同一颗磁石陷入了她的磁场,漆黑的青年,眸中盛满碾碎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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