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闻到了难闻的味道，所以不想待在这里而已。十几层楼的高度跳下去，并不会发生什么。
仅仅修复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商未央还在问，郗江本想解释，仔细想想，解释的话需要说很多话，遂决定一言不发地忍耐商未央的怒火。
“我把你救回来，不是想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命的。”商未央推着郗江的肩膀，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不要轻贱自己的生命，明白吗？”
郗江：可是我没有生命。
他说了这些人也不会明白。
从醒来到现在，郗江早就已经明白这个世界的人不会了解任何事，他们只选择关心自己。
郗江的安静很空旷，商未央说着说着，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回声。
她终于安静下来，长叹一声，“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后都不会发生了。你也不要这么悲观，这个世界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
人类看不到那些东西，但郗江看得到。
在房间里弥漫的猜忌、怨恨、嫉妒、虚伪……就像这个世界一样。
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绕过商未央，继续瘫倒在沙发上。
风轻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管他做什么，吃饭了。”
商未央直觉郗江并不是看起来这样的存在，在这个奇特的世界存在如此奇特的人，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
但她也看不出究竟哪里不同，只好不再说什么。
红a很快过来表示申请已经审批通过，他们将进行为期三天的特殊训练，然后去执行任务。
“风轻不用去，他有别的任务。”
阎归一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红a，随后转向风轻。
对视时，两人又冷漠地撇过头去，没再说话，
“牧歌和风轻负责在外围接应和监控，商未央和阎归一负责直接接近布朗。”
牧歌忽然举起手说：“我想到内围。”
“安排任务的人是我，你不能拒绝。”
这个房间里仍然在状况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商未央，另一个是郗江。
新的任务是除掉间谍，因为目前掌握的情报暂时无从下手，红a给了任务计划，也就是等到布朗的演讲开始时直接执行暗杀，到时候会安排接应的人
员注意人群，暗中将所有异动人控制起来。
“高塔的执行策略更改，这对你们是好事，任务难度直线下降。”红a扬手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策略的更改对商未央来说是最不友好的，毕竟她真的已经受够了高强度的训练，而且她暂时召唤不出来某位重要的皇帝陛下，在战场上完全依靠自己。
那个叫布朗的家伙在九天后按照预告函上说的开始宣讲，直升机从贫民区的上空掠过，而此时，商未央和阎归一已经混杂在人群中。
从天而降的人穿着黑色的晚礼服，带着白色羽毛制成的面具，缓缓开口。
“曾经天上有十个太阳。”
商未央几乎立刻抬头看过去。
这是后羿射日的故事，布朗正通过极其煽动人心的方式讲述这个关于反抗的故事。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听到耳机里传来指挥的声音，“注意，即将射击。”
很快空中传来一声枪响，聚集起来的人群立刻骚动，然而被击中的人并没有流血，而是变成木头掉下来。
“九点钟方向，黑色服装。”商未央没来得及多想就跟上去。
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蒙着面，在商未央上前抓住他的时候却忽然转头露出一个笑容。
她立刻察觉不妙，后退几步，而那个人已经点燃了炸药。
另一边，阎归一也接到了耳机里传来的命令，只是跟着指令却越走越远，前面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一路将她领到偏僻的悬崖边，紧接着消失。
她皱了皱眉，本想询问指挥，却只在耳机里听到电流的声音。
阎归一当机立断原路返回，在走了三分钟后，忽然停在原地。
这个地方，走不出去。
就在思考脱困办法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牧歌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我在耳机里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不回答啊？”
牧歌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是从指挥的地方跑过来的。
“出事了，反抗军的目标根本不是进行宣讲，而是将蚁族投送到都市，现在已经进入十多个了，我们的人手不够。我们快走！”
阎归一点点头，“好。”
牧歌看起来很累，走着走着就落后了阎归一半步。
她并没有撒谎，不远处的都市的确遭到了袭击。
虽然都市中居住的都是契约者，但这个时候他们只会想着逃命，根本不会介入战斗。而都市原本的审判军几乎全员出动，去捕捉布朗的踪迹。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在战斗白热化的时候，一队配备有重型武器的审判军小队突然出现并清扫战场。
从装备来看，那高塔区的近卫。
但这些和阎归一都没什么关系了。
牧歌笑了一声，枪口对准前面的人。
……
此次清缴任务中负责带队的是21928。
风轻和某只蚁族缠斗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将这只蚁族紧紧地钳制住，而子弹紧随而至，在那个怪物身上炸出血花。
精神力外化的能力只要稍加训练，每个人都做得到，但是武器的差距确实无法弥补的。
为了防止地族再次发生暴动，在末世第二十年的大战结束后，高塔就半步条令禁止使用重型武器。
而高塔区却拥有各种武器的使用权。
好在塔族向来只执行高塔的命令，因此并没有再发生过任何冲突。
风轻在某颗子弹在自己身边经过之后，立刻决定退出战斗，后面的人也的确立刻接管了战斗。
红a站在边缘，伸手把风轻拉到安全的位置。
虽然战斗压力减少，但红a却并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
高塔并没有说明这只审判军小队来到这里的目的，而且他们的出现太巧合了，仿佛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都市中的大部分建筑物毁于一旦。
结束之后，21928首先走过来和红a打招呼，“本区出现神庙踪迹，高塔任务，清缴并回收。”
“我没有接到高塔的任务。”红a说。
但对方不再说话，而是走远去集合整队，仿佛刚才只是例行公事地通知，并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贫民区发生的大规模暴动在联合镇压下已经解决，商未央在爆炸之前被人带走，这时候也终于回到了都市。
本次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几乎都已经回来，风轻看到商未央之后立刻上前询问，“阎归一呢？”
“她还没回来吗？对了，我也没看到牧歌。”
“……”风轻马上就明白他们两个去做什么。
怪不得忽然联系不到那边的通讯器。
只是风轻没想到牧歌是用什么方法切断了联系。
“阵。”阎归一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神色淡然地站在一边。
“嗯，上次行动从那个组织的成员手里学到的。”牧歌靠在树上，看起来平淡极了，“我还以为这么多天的相处，已经取得了你的信任，没想到还
是失手了。所以你这样的人……不对，是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感情是什么吧？”
阎归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这重要吗？”
“如果不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不会杀你。商商不喜欢看被人死掉。”
牧歌忽然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杀你，因为我恨你啊。你夺走我最后的希望，你只是一个塔族，凭什么那个人最后救的人是你不是我？”
她已经不记得究竟是几年前了，反正时间的概念从进入基地之后就被剥夺了。
不想进入基地，母亲为了保护她躲藏了很多年，结果还是被审判军的人发现。
那时候，如果那时候，那个叫卫长风的风愿意救她，她就不用被抓进基地，每天重复着开发、杀人、互相猜忌的生活。母亲也就不用死了。
更令她崩溃的是，那个人救下的女生，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塔族。
对牧歌来说，这是一段泣血的悲惨故事，但阎归一面无表情地听完，然后点点头，说道：“虽然给一个将死之人解释没什么必要，但既然你这么耿耿于怀，我还是告诉你好了。
卫长风才是塔族，而且是最早的一批改造人，代号91083，高塔排行第五，于高塔三年被通缉并死于代号21928手中。而我，是被他改造的。”
末世第二十年，地族与塔族开战。
虽然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但不知道地族究竟哪里获得了奇特的力量，竟然可以直接克制塔族的拟灵。
卫长风受伤严重，被阎归一救下。
同年，阎归一被战火波及，判定死亡。
随后卫长风对她进行改造，她才又活过来。
从此两个人相依为命，直到高塔对卫长风发布通缉令。
这些话说起来并不算伤感，阎归一知道自己的感情早就在改造中消失了大部分，她转了一圈匕首，“你现在，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
“……”
黄昏时分，阎归一终于回到基地，而牧歌不见踪影。
原本阎归一还担心商未央会难过，但后者什么都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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