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太后来时一般,众人又齐刷刷跪下给皇帝请安,直到男子低沉的声音叫了起。
有胆大的闺秀偷瞄这位年轻的帝王,见他剑眉星目,头戴冕冠,一袭玄袍衬得他愈发俊朗不凡,偷瞄的闺秀便悄悄红了脸。
据闻这位陛下将将二十出头便登基,如今也不过三十几,最是年轻力壮之时。
封楷扫了一眼底下的闺秀便在太后身边坐下,身边自有宫女上前为他布菜倒酒。
“皇帝看看,这底下的姑娘中,可有你中意的?”太后笑意和蔼,询问儿子。
封楷撇撇嘴无所谓,“母后拿主意吧。”今日早朝盛相和谢太傅又吵起来了,他被吵得头痛,哪儿有心思考虑这些后宅之事。
谢太后无奈,“这毕竟往后是你的嫔妃,哪有母后拿主意的。”
封楷只得抬头,准备随便选几个应付过去,随手点了几个前排看得清楚脸的,刚准备说就这样,就意外撞进远处一位烟青罗裙的少女含笑的眼中。
封楷一愣,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少女出了神,只觉那双清润明澈的眼睛一下就撞进了他心里。
于是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开了口:“还有她。”
众人顺着封楷的目光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个后脑勺。
因为曲千回已经跪下谢恩了。
封楷倒是心情不错,如此随便地点好了人,便自觉已经完成任务准备离场,走出去几步又停下,对曲千回招招手:“你来。”
众目睽睽之下,曲千回莲步轻移,俏脸含粉地走到皇帝身边,就被对方自然地牵住了手,“那母后,朕就先走了,剩下的人就交给母后安排吧。”
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陛下,我们要去哪里?”封楷拉着人只管往前走,曲千回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对方说话,只得自己挑起话头。
封楷这才想起自己从宴会上带走了个人,又回头看了看,嗯,很漂亮,“回紫宸殿,待会儿你自去洗漱,朕要在正殿再处理会儿政务,晚点过来。”
曲千回挑眉,还要去处理政务?那怎么行,人都到自己身边了还放走她多没面子。
于是她手指轻轻勾了勾封楷的手心,漂亮的桃花眼如盈满了秋水,满目依赖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陛下妾初入皇宫,一个人待着害怕,陛下,能陪着妾吗?”
封楷被这双眼睛看得脑中嗡鸣,迷迷糊糊就答应了曲千回,带着人回了寝宫,再没说要去正殿处理政务的话。
美人粘人得紧,连沐浴都希望他不要走太远,封楷只得在温泉池外靠着软塌看书,说是看书,实际听着不远处淅沥沥的水声哪里还看得进去,曲千回穿着轻薄的寝衣出来时,就看到一个目光失焦的皇帝陛下。
忍住涌到唇边的笑,曲千回蹑手蹑脚走过去,自背后贴上封楷,封楷吓一跳,回过头就看到自己无比中意的美人此刻发梢微湿面如桃花,眸底似含着无限的娇羞,饱满的红唇水润润的,仿佛在邀请他上前品尝。
封楷也应邀含住了那片温软的红唇,果然如他想的那般清甜。
一夜缠绵,夜风拂过红烛闪烁,仿佛连烛火都羞得不敢看了。
翌日,曲千回睁开眼,房中已经大亮,凌乱的床榻上早就没了封楷的身影。
坐起来撩开帷幔,曲千回感觉自己全身骨头像被拆开重塑过一般,昨夜为了让皇帝尽兴,后半夜她是咬着牙熬过去的。
刚下床,就听到敲门声,曲千回叫了进,原来是紫宸殿的宫女,大约是听到她起床的动静,端了洗漱的水进来。
“朱砂呢,现在几时了?”曲千回扶着腰,看天色,现在恐怕已经不早了。
“回美人,已经辰时了,您的侍女先去锦绣阁了。陛下说您昨夜劳累,叫您今日好好休息。”说到劳累二字,宫女也忍不住脸颊泛起红晕。
“美人?”曲千回倒是没在意这个,青楼中的荤话可比这露骨多了,倒是听到美人这个称呼一愣。
那宫女露出一个喜庆的笑来,“瞧奴婢这记性,都忘了恭喜美人了,今早皇上下了旨,封您为美人,赐住锦绣阁,此刻圣旨和赏赐应该都已经送过去了呢。”
曲千回听得一愣,美人?本朝后妃从低到高依次为常在,才人,贵人,之后才是美人,没想到昨日一夜竟让她连跳三级被封了美人。
她抿出一个笑,尽量表现得淡然,因为身上只着了单衣,没带什么东西,于是拔出头上唯一的玉簪递给宫女,“便多谢你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美人折煞奴婢了,叫奴婢芍药便好。”
“好,我现在身上没带什么东西,还望这枚簪子芍药姑娘莫要嫌弃才是。”曲千回捉了芍药的手,不容置疑地把玉簪放到她手上。
“怎会,芍药多谢美人赏赐。”芍药受宠若惊道。
很快,曲千回收拾妥当,朱砂也被芍药帮忙叫来了,请了紫宸殿的一个小太监领路,曲千回便前往未央宫向皇后请安去。
未央宫
昨日封楷点的几个闺秀都已按制给了位份,谢媛被封了婕妤,倒不是皇后偏心自己妹妹,这个位份是太后定下的,其余几人按家世封了才人或贵人。
此刻未央宫中几位高位嫔妃都在,昨日被赐了位份的新人也早早来了宫中请安,只剩侍寝的曲千回还没来了。
“这侍了寝就是不一样啊,日头都晒人了还未起。”坐在叶昭仪身旁的丁婕妤酸溜溜道,看似是讲悄悄话,声音却恰好不高不低,足够厅中之人都能听到。
哪知话落半晌也没人搭话,这在座的都是人精,还能受她这么直白的撺掇不成。
丁婕妤见无人搭话,面上有些挂不住,皇后看她尴尬,无奈出声打圆场,“头一次侍寝,起不来很正常,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丁婕妤感激地看向上首,还未来得及开口,另一边的柔妃便嗤笑一声:“自己就是个蠢货,还偏偏想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只可惜这把戏太过拙劣,没能如意啊。”
丁婕妤被这直白的讥讽刺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偏偏对方位份高于她,她连怼回去都不行,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最后还得挤出个难看笑来,“柔妃姐姐还是这么爱说笑。”
淑妃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对这天天换人上演的戏码腻味得紧,正打算向皇后告退,就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说曲千回到了。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福寿安康。”
“起来吧,来人,看座。”
“谢皇后娘娘。”
待曲千回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落座,众人才看清她的容貌,只觉她抬头一瞬间,整个屋子都为之一亮,难怪昨日皇上隔了那么老远也能看到她。
柔妃素来就不是个能管住自己脾气的,见曲千回容貌惊人,登时就不高兴了,又想到皇上今晨封了她美人,一个落魄户,入宫就能有这么高位份,更是酸得牙根痒痒,嘲讽道:“曲家都被打发回老家种地了,消息还这么灵通,能这么赶巧把女儿送进京呢。”
明晃晃地讽刺曲家贼心不死,想利用女人复起。
若是曲千回真是曲家人,或许还会为自己母家受辱而气愤,但谁让她不是呢,闻言只轻轻柔柔地道:“蒙娘娘夸奖,曲家愧不敢当,还要向苏家多多学习呢。”
言下之意,你怕是忘了自己是为何入的宫。
此言一出,堂中低位嫔妃想笑不敢笑,憋得脸色通红,高位嫔妃也不由对她侧目,这新人竟这么敢说,是身有倚仗所以不惧,还是单纯太蠢?
柔妃被这话噎得脸色铁青,又看到厅中人脸色各异,气得当场就想叫身边人动手,“教教”曲千回什么是规矩尊卑,皇后见这是又要闹起来,不觉头疼,只得出来主持大局,总不能真让柔妃把人打了吧?
先敲打了两句曲千回,言她对上位嫔妃不敬,念在她是初犯,这次就不计较了,曲千回不疾不徐应了是。
柔妃得意地瞟了一眼曲千回,正想乘胜追击,结果皇后的眼风就扫到了她身上,训斥她,“堂堂妃位跟一个初入宫的美人计较,也不觉得丢人!”
柔妃被说得讪讪,一旁的贵妃见了,阴阳怪气开口,“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这各打五十大板的,谁也不得罪,真是再没有比您更会做人的了。”
皇后似是已经习惯了她找茬,连眼神都没给一个,直接端了茶:“行了,今日新入宫的各自都见过了,便散了吧,谢媛留下。”
贵妃被无视了个彻底,恼得招呼都没打一个,带着人就走了,端妃似乎刚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和皇后道了别,淑妃和柔妃也各自离开,低位嫔妃们这才陆陆续续行礼告退。
离开时,曲千回不着痕迹回头看了一眼,谢媛和皇后的脸色都称不上好,看来这两姐妹如传闻中所说,关系并不融洽,曲千回垂眸沉思,眼中笑意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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