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赵德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将将要倒地,张平惊慌失措地扶住赵德昌,一面叫人去叫太医。
“不。你让他把话说完。”赵德昌不想躺着,就着张平的力气,靠在书房,深邃的眼眸里充斥着血腥的红。
“属下派人跟随刘娘子的路一路追下去,发现,刘娘子在途中,遇到劫匪,追逃中落入悬崖。我们在崖底寻了些时日,皆无所获。崖底水流湍急,只找到些衣服碎片和,和一支残缺的簪子。”
说着,跪下地下的人伸手将那簪子拿出。
赵德昌颤抖地伸出手,看着张平拿过来的簪子,用右手轻轻抚上,那熟悉的纹路和每个地方改镶嵌的珠宝,赵德昌都记得。那是分别那日,赵德昌送的礼物。
这下,赵德昌支撑不住,身子一仰,昏迷了。
如今,谁人不知,继前太子赵元佐疑似得了疯病,被贬为庶民后。当家官家第三子赵德昌忽然也陷入昏迷之中。
官家派了许许多多太医前来,都未让韩王好转。
赵德昌这次吐血昏迷了许久,偶尔醒来之时,也是抱着那根簪子不语。
张平跪在一旁苦劝道:“大王月前才养好身子,如今又吐血不喝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的。”
赵德昌转头盯着张平看了看,嘴唇干裂,喉咙沙哑,说出来的话也粗粝得很:“给我吧。我喝便是了。喝完,去找瑶儿。”
“好好好。”张平喜极而泣,赶紧将药碗端上。
“王爷,门外杨郎君求见。”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赵德昌连连叫人进来。
杨安一进门,二人互相看了眼,都憔悴不堪。杨安刚行了礼,赵德昌便让张平扶起,急切地问:“可有瑶儿的消息?”
杨安沉默不语,赵德昌本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杨安,瞧见他这副难过的样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杨安道:“我明日动身到师姐落崖的地方看看。”
“我也去。”
此时,赵光义已经在率军北伐的途中,汴京中留下赵元僖监国。赵光义出发前,解除了赵德昌的禁足,因而这次赵德昌便和杨安一同骑马前往。
一队人马日夜兼程,两日后到达刘瑶落崖的地点。
“此处贼匪呢?”
赵德清此前派出的人马还在悬崖底下寻找,但仍旧一无所获。
“发生劫匪事件后,已有人报与属地县令,但此处山地复杂,贼匪又居无定所,因而找寻不到。”汇报的人见赵德昌眼色越发阴沉,忙道:
“但是已经贴出了通缉令。”
赵德昌没有再理会,而是看着不远处悬崖边比比划划的杨安,目露疑惑,随即走了过去,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吗?”
“此处车辙痕迹就消失在旁边的乱草丛中。悬崖边脚印混乱,已经区分不出都是谁的脚印了。我想到崖底看看。”
杨安回答。赵德昌听完他的话,缓缓闭上眼,一股气似乎泄了几分。心中已知,此番劫匪甚多,瑶儿即便武功再高,一拳难敌四手,早已经是凶多吉少的。只是,听了杨安的话,还是抱着一分希冀,也跟着杨安下了崖底。
深秋之际,崖底寒潭,凉气逼人。
崖底中间是个深潭,两边路比较窄小,仅容一人通过。侍卫将几日前找到的一些碎布等交予赵德昌,并道:“未曾找到刘娘子的足迹,但是我们在附近的潭边找到两名面容模糊的人,只有残肢。”
“此处野兽众多,被啃噬了也未可知。”杨安看着那残肢,伸手摸了摸衣料,沉思半晌才轻轻舒了口气。
“这人衣料不是跟随的仆从的衣服。”
“果真?”赵德昌眼睛一亮,随即命令属下继续扩大范围去寻找。
赵德昌拍拍杨安的肩膀,有些沉重。“如今已然过了些时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宁可相信瑶儿平安活着。”
听了赵德昌的话,杨安红着眼,轻轻用衣袖按了按要落下的泪,赞同的点点头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韩王也要保重身子,若是师姐回来瞧见你这憔悴的模样也是要心疼的。”
可无论赵德昌如何派人寻找,终究未曾找到刘瑶的任何消息。当真是应了那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赵德昌失了爱人,一连数日,都颓废不堪。
未名居有刘瑶培养的能人在,生意倒是一如往常。
突然一日,杨安匆匆来到赵德昌的府邸,一见面,便红了眼。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串手链。
“这是我昨日打扫师姐屋子时,在妆奁匣子里看到的。上面写着三哥亲启。我便赶紧送来了。”
“快给我看看。”赵德昌匆忙走近杨安,拿过那封信。可明明是没有上漆的信件,赵德昌愣是掏了半天,还将信抖落在了地上。
淡黄的信纸,飘落在地上,信纸中间,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杨安就站在一旁,自然也看清了纸上的字,想伸手拍拍赵德昌的肩,却落了空。
“呵呵呵。恨不相逢未嫁时,恨不相逢未嫁时。”
赵德昌失魂落魄地拿着手里的手链瘫坐在塌上,嘴里只念着刘瑶写的那句话。
“师姐,师姐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吗?”
“什么意思?”
赵德昌听到杨安的嘀咕,脸色肃了下来。
杨安顿了下,小心瞅了眼赵德昌,喃喃自语:“这能说嘛?”
“杨安,都到何时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安长长叹了口气道:“几日前,我师姐曾说有位大人将师姐带到一处私宅,说了些话,具体内容师姐没有说,但是言谈中那位大人曾拿未名居威胁师姐,要师姐和您分开……师姐,师姐为了……”
杨安说完,深深低下了头,愧疚道: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师姐。”
赵德昌听完杨安断断续续的话后,沉思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道:“你若是自责,那我该当如何。如今看来,瑶儿的遇险怕也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说道“有人”这两个字时,赵德昌狠狠咬住下嘴唇,手背上青筋直冒起。
忽的,狠狠拍了下桌面,震得桌上茶杯叮当作响。
“去,去查查那天是谁在那个别苑的。”
侍卫领命退下,只注意到上首王爷那阴狠冷漠的眼神与以往光风霁月的温润郎君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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