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场宴会里人来人往，而且熟人很多，戚柠和卫燃只需要混迹在其中不被人发现，不但可以轻松逃脱，而且若是秦涉要寻找两人的踪迹，也比较麻烦。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前来找卫燃打招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卫燃面色从容地和客人寒暄着，戚柠身体僵硬地低着头靠在卫燃的肩膀上。
也有客人注意到了戚柠，好心地问卫燃女伴怎么样了，卫燃笑着回答说不胜酒力，才得以过关。
终于穿过了大厅，再有一段路程，他们就能够成功抵达大门口，然后顺利地逃离秦涉的地盘，到那时候戚柠就自由了。
戚柠吸了一口气，脚步加快，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
卫燃摸摸戚柠冰凉的手，笑着问他：“哥哥今天似乎很害怕。”
戚柠没有回答他，而是没好气地说：“快点赶路。”
他不愿意在比自己小的卫燃面前暴露自己胆子过于小的事实，这样会让他很没面子。
而且，今天不知为何，卫燃的心情似乎非常高涨，比他这个即将脱离秦涉禁锢的人，还要兴奋。
戚柠看着眼角微微上扬的卫燃，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总有一种预感，好像从狼窝出去，又进入了虎穴。
这一想法刚刚萌生，戚柠就觉得一阵好笑——站在他身边的，可是卫燃啊。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边叫哥哥的小屁孩，竟然能被他看作是虎穴。
戚柠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都怪这两天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先是被秦涉逼着亲近他，又是被李斥堵在墙角问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他大概是被吓出了什么后遗症，看谁都像是对自己图谋不轨。
好在他现在马上就要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只要好好等着主系统的工作人员来修复好bug，把他弄出去就好了。
卫燃事先安排好的车就在前面，戚柠深深吸了口气：“马上就自由了。”
卫燃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看戚柠，哥哥的眼中满是期待，他慢慢地重复道：“是啊……就快自由了。”
才怪。
卫燃低下了头。
他到底还是年轻地过了头，眼中是掩饰不住极度的兴奋和渴望。
马上，哥哥马上就是他的了。
只属于他一个人，再也不给任何人看。
他真的……给哥哥准备了好多东西啊。
如果哥哥喜欢他，他就是乖巧甜美的情人。
如果哥哥厌恶他……那也没有关系，他会让哥哥喜欢上自己，至少习惯自己。
卫燃的血液燃烧起来，皮肤也颤栗。
戚柠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如果看到了，绝对要吓一跳，说不定慌不择路地往回跑。
那不是戚柠认识的卫燃，他那天使般纯洁可爱的面庞上，染着邪恶的欲望颜色。卫燃还是那副无害的样子，但是只要你和他的眼睛对视，就会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卫燃眯了眯眼睛，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哥哥……自由了之后，准备到哪里去呢？”
戚柠的思绪被卫燃的提问带走，是啊，他自由了之后干什么去呢？
去一个安稳的地方找个稳定的营生？还是到偏僻无人处躲着秦涉的追捕？
戚柠咬了咬嘴唇，秦涉发现自己不见了，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地追捕自己……吧？他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卧底而已，他潜伏在秦涉身边，因为上司并没有给他安排任务，只是让他在里面好好呆着，所以也没有传出一些给秦涉带来损失的消息
不过想到上司……他是不是需要给自己真正的首领传递一下自己的消息呢？
这样畅想着，眼前一只黑靴踏在地面，戚柠抬起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身前。
戚柠浑身一颤，慌忙把脸埋在卫燃肩膀上。
秦涉……怎么会迎面碰上秦涉？！
秦涉作为这个世界的大佬，出席宴会的时候总是最后才来，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
如果、如果秦涉认出了他……那么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在蓄意逃跑，到那时候，他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后果。
这次宴会，秦涉也邀请过自己作为他的男伴参加，但是戚柠以想要早点睡觉，并且不想接触那么多人为借口拒绝了。
戚柠咬住卫燃肩膀上的衣料，大气也不敢喘，心怦怦直跳。
卫燃恭敬清灵的声音随着他胸腔的轻微震动传到耳边：“首领，您这么早就来了。”
秦涉颇有压慑的声音就在近处：“他是谁。”
戚柠整个人一僵，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卫燃从容地对道：“是我参加宴会邀请的女伴，她酒量不深，才饮两口便喝醉了，现在迷迷糊糊见不得人，只能在外面吹吹冷风，靠在我肩上稍作休息，还请首领见谅。”
“是吗？”
戚柠似乎觉得秦涉的声音中含着隐约的笑，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疏忽出什么差错。
卫燃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戚柠咬紧了牙状态紧绷，他感觉秦涉的视线在他的身上绕转停留。戚柠的心跳得厉害。
按道理来讲，秦涉不应该是这样没有礼貌的人，会不会……他认出自己来了？
“眼光不错。”
像是逗弄够了一样，落在自己身上的眼光收回，戚柠暗自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秒，秦涉说的话，又让戚柠将心提了起来：“不过我怎么感觉，此人有些眼熟……”
卫燃还没有说话，秦涉便逼近了一步：“耳后的这颗红痣，我似乎在有些人身上见过。”
戚柠紧紧地闭上了眼，他总觉得秦涉话里有话，但是却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他也不知道，秦涉到底是认出了他，还是没有。
秦涉的存在，好像是一把高高悬起的锋利匕首，你不知道下一秒他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半空中，还是重重坠下，刺的你头破血流。
卫燃笑着说：“一颗痣罢了，即便是位置相同，也说不定是巧合。”
“哦？那你女伴脖颈处的——”
吻痕！
戚柠吸了口气。那枚引起李斥暴怒的吻痕，是秦涉亲自印上去的，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癖好，这个痕迹只要是稍微淡一点，他就会亲自加重。
所以这枚吻痕的形状大小和颜色，秦涉再熟悉不过，绝对独一无二。
戚柠叹了口气，他抬起脑袋，揉了揉眼睛，装作迷迷糊糊刚清醒的样子看向秦涉：“您来啦，我正找您呢。”
秦涉的语气中带着戏谑：“睡醒了？怎么，还是个熟人呢。”
戚柠知道自己的演技并不好，但是除了这样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期待上天保佑，秦涉被他拙劣的借口糊弄过去。
戚柠偷偷拍了拍卫燃让他赶紧走，跑到秦涉面前主动挽住他的手臂。
戚柠此时乖得不行，就连之前秦涉威胁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乖过。
秦涉的视线扫过戚柠露出的雪白肩膀，和他穿着裙子俏生生的样子：“怎么穿成这样跑出来？”
“想……想给您个惊喜。”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戚柠撒谎除了有点脸红外，倒像个惯犯。
眼前的少年美得不似真人，月光洒在他脸上，像是蒙了一层隐隐约约的细纱，罩着他的朦胧的让人沉醉的美貌。
秦涉牵起他的手：“哦？真是……好大一个惊喜。柠柠不愿做我的男伴，就是为了给我准备惊喜吗？”
戚柠听不出秦涉的喜怒，斟酌着语句慢慢编造谎言：“我……我在这里认识太多人，我怕他们把我认出来，所以就……”
“所以就想出了穿女装这个主意？”秦涉哼笑一声，手指慢慢摸着他在少年脖颈上印下的印记，“那为什么和卫燃一起，偷偷跑到这里来？”
戚柠心虚地说：“因为我、我喝醉了。”
可是他的身上没有一点酒味。
秦涉的手指微微用力：“小骗子。”
“我是不是说过，只要你敢对我不诚实，我就会惩罚你？戚柠，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男人的声音里满是威胁。
戚柠咬着嘴唇：“对、对不起……”
秦涉没有任何表示。
他拽住秦涉的手摇了摇：“我、我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见秦涉还只是抿唇看着他，戚柠鼓足勇气，贴近男人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一只微凉手摸了摸戚柠软绵绵的侧脸，微凉的指尖按在他唇珠上轻轻揉了揉。
戚柠皱了皱鼻子，他就知道秦涉不是吃亏的人，让男人放过他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只要能把这次糊弄过去，再羞耻他也要积极克服。他绝对不能让秦涉知道自己有逃跑的心思，不然一切都完蛋了。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他凑上前去揪着男人的衣领，踮起脚尖，在秦涉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男人长得比他高很多，他亲的很费力。
而且……卫燃就在身后看着，他甚至能感受到卫燃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这个被他当做弟弟看待的男孩子，正在看着他主动亲吻另一个更加高大的男人。
戚柠感觉自己真是……再也不好意思面对卫燃了。
戚柠撒开秦涉的领口，男人整齐的衣领已经被他拽得皱皱巴巴，戚柠心虚地用手抚平：“这样可以了吗？”
秦涉眼眸中暗涌翻滚，微薄禁欲的嘴唇沾染上一点湿润，白净的耳垂透着微微的血色：“敷衍。”
“忘了我之前怎么教你的了吗？”
戚柠没有办法，他深吸一口气，捧住了男人的脸，在对方的嘴唇上贴了一下。
可是秦涉无动于衷地抿着嘴唇，戚柠探了探舌尖，怎么也进不去。
戚柠为难地小声道：“请您、请您张开嘴巴。”
这句话让人难为情极了，他不但自己害羞，更加害怕被身后的卫燃听到。
戚柠感觉自己好像是一直吸人精气的小狐狸一般，他因为自己说出了这种话而羞耻万分，脑子里轰隆隆的，混乱间他仿佛看见男人总是慑人的凌厉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笑意。
……
这不公平！
戚柠微微喘息着靠在秦涉胸膛上休息，他脑中只有这一个意识。
明明是一起经历亲吻，而且戚柠自己就是主动方，为什么一场亲吻下来，戚柠好像打了场仗似的，腿莫名软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靠在秦涉身上，自己根本就站不住。
但是反观秦涉，他却只是气息微微凌乱，衣领处被自己弄的一团糟，嘴巴被自己咬的微微泛红之外，就跟个正常人一样。
看来攻和受的区分，和谁是主动方并没有必然联系啊……
戚柠不服气地在秦涉胸口偷偷蹭了蹭。
虽然很气，却不敢让秦涉发现。
戚柠抬起头，从他的视角，只能看见男人清晰冷硬的下颌线：“这回可以了吗？”
这个男人真是不好取悦，他废了这么大力气，都快要累蔫了。
秦涉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抿了抿唇：“好。”
戚柠终于松了口气。
秦涉拍了拍他被裙子勾勒出的细腰：“这次就放过你……多大了还整天撒娇，真是黏人。”
秦涉揽着戚柠的腰，带着他向宴会处走去，一眼都没有看站在原处的卫燃。
卫燃在阴暗处注视秦涉一行人的背影，狠狠地攥住了拳头，眼神像是要滴出血来。
就差一点……哥哥就完全属于他了。
就差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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