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老大是个不要脸皮的,当年桑家二老还在的时候还有所收敛,桑家二老过世之后就更加无所顾忌。
村里不少人家都主动亦或是被动借了些钱给他。
起初还有许多人眼馋桑老大开出的空头支票欣欣喜喜地借了钱。
但后来见桑老大一点想还钱的心思都没有之后便逐渐认清了现实。
眼看着钱打了水漂自然心中有怨气。
而折腾不了桑老大还折腾不了桑榆嘛,因此自小桑榆就是全村所有人的出气筒、往死里使唤的小丫头。
骂上一顿或是打上几巴掌都是轻的,谁让她爹爹欠了钱不还。
而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丫鬟不用白不用,就当做是收利息了。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丫头的样子越来越阴沉,弄的许多村人根本不敢再使唤她。
就在刚才她又露出那种阴涔涔的神情,这人嬉笑的神情顿时就维持不下去了。
但他很快又有了底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点是她赖不掉的!
“那是自然,这都已经许多年了多收些利息难道不对吗?”
“利息自然是一个铜板都没有,要么就让借条在你手里烂掉,要么就拿本金,怎么选自然是随你。”桑榆冷笑道。
“你!”
“我看你倒是可以拿着借条,等桑老大回来你再跟他要,多少利息都要得,也省下我许多银子。”桑榆淡淡讥嘲道。
“好啊,果然骨子里还是穷酸货,这么一点银子便这样小家子气,什么千金小姐,我看不是弄错了吧!你骨子里就是桑老大的种,同他一样锱铢必较爱财如命!”那人颇有些恼羞成怒道。
“弄错?你竟敢说这样的话?”桑榆惊讶道,“你可知那人今日出现在这里的是什么人?你又可知他们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什么人?这又关你欠我的钱什么事?”那人又惊又怒。
“你以为那是谁啊?京城姜家,动动手指便能让你尸骨无存,县令都小心侍候不敢得罪,生怕说错一句话惹了不快他头顶上的乌纱帽会有危险,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儿妄言?怕不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时间太久?若不是我竭力规劝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儿?”桑榆语速越发急促,显出些凌厉来。
“而且你方才说哪个是我爹爹?我爹爹可在京城呢,你这平白帮他认了个亲让旁人听见了……”桑榆言尽于此却足以让人脑补。
那人被吓得动都不敢动,只觉得遍体生寒。
京城来的那一家连仆人都有那样大的派头,桑榆说的并不像假的!
若是京城那位大人真的追究下来那自己岂不是没几天好活了?
周围的众人也面露惊色,他们此时才意识到桑榆不再是之前那个只能逞凶斗狠保护自己的小丫头了。
她是千金小姐,她的父亲是真金一样的官,她现如今只需轻飘飘一句话便能让自己等人问罪!
他们之前怎敢那样对她说话!一时间人群中俱是惊惶。
“今日利息是一分没有,若是心有不满去京城姜家说理去,只是到时候回不回得来我可不敢保证。”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桑榆淡淡地开口。
“不不不,我们哪敢要什么利息,这钱本就不是你欠下的,你能帮着桑老大还钱已经是很好了,什么利息我从来没听过。”旁边有机灵的迅速开口道。
“我,桑……不姜小姐请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有眼无珠我口无遮拦,我不该开口讨要利息,是我无耻!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您原谅我!”刚才开口那人急的满头大汗。
一时间他心头恍惚只剩下畏惧,连一点狐疑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见桑榆没有反应他咬咬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姜小姐我错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他的前额很快就泛起了红印,显然是真的害怕到了极点。
“起来吧。”待到那人已经隐隐透出血迹桑榆才轻飘飘地开口道。
那人如蒙大赦站起身,见桑榆似乎已经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才迅速准备离去。
“等等。”听了桑榆这话那人手脚顿时僵住,这事儿还没了结吗?
“你的钱不要了?”桑榆面无表情道。
那人虽是有心想说这钱自己不要了,但劫后余生让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机械一样转过头伸手接过桑榆手中的银子,而后转头就走。
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了!再多待一秒都让他有种脑袋要分家的感觉!
经过了这一出之后的借条都很顺利地收了回来。
桑榆数了数手中剩下的银子,还清了之后还余下200多两银子,这些银子需得好好谋划,不然是不够用的。
桑榆支起个火盆,将手中的借条一个一个往火舌中送去,直至火苗将借条完全吞噬殆尽才放下一个。
这借条上本是桑老大的手印,可后来村人都已经对他失了信任,即便是他许诺再多的利息也无人敢借钱给他。
后来桑老大用桑榆的手印才借得到钱,后来桑榆长大知事了之后便不再愿意,桑老大便哄着桑英按下手印。
这些借条不仅仅是借条,还是桑榆和桑英的卖身契!
幸得现在这些借条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莹莹的火光映得桑榆的眼眸明亮。
“阿姐,你不要我了吗?”身后传来一个怯弱的声音。
桑榆微微笑了笑,“怎么会,阿姐怎么会不要你,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是对方唯一的亲人。”
姜府。
“夫人,二小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您快进去看看吧。”丫鬟说道。
梅白晴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同时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两天?昨日不是用了些糕点吗?”她有些担忧,瑾瑜本就瘦弱,两天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
“未曾。”小丫鬟低着头回道。
梅白晴带着几个丫鬟穿过亭台水榭,穿过荷花池与花园。
这处风景是平日是瑾瑜最爱的,小桥流水,风景极好,此时却成了自己去往瑾瑜房间的漫长路途,显得格外漫长,梅白晴是越走越心焦。
“瑾瑜我儿,你怎么能不吃饭呢,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娘心疼啊!”好不容易进了房门梅白晴便看到床榻上的瘦弱身形,梅白晴一把握住了姜瑾瑜的手。
房间内几个小丫头排成一排端着各色饭食与糕点,还用温水温着,生怕姜瑾瑜想吃的时候饭菜凉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吃上一口。
几个小丫头见梅白晴进来俱是低头惶然,生怕被问罪。
姜瑾瑜听见梅白晴进来的声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泪珠顺着面颊一颗一颗地往下滴。
梅白晴瞧着心像是被剜掉一块肉一样疼。
“来,先喝些汤。”梅白晴端过碗将勺子送到将姜瑾瑜嘴边。
“娘,可是我不是你亲生女儿,呜呜呜我怎么能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感受到梅白晴的关心姜瑾瑜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慌与害怕大哭起来。
梅白晴右手轻轻拍着姜瑾瑜的后背安抚着。
渐渐缓过来姜瑾瑜哭声小了些。
一想着她此时的一切都是占了别人的位置她心里就一阵羞耻,但她在姜府生活了这么许多年,她不想离开这里。
她此刻很想有骨气地说既然姜府亲生的孩子回来了,那自己就也回到自己本应该待的地方。
但她不敢赌,万一这话成了真那她要怎么办?
她并非不愿去到那样贫寒的人家,只是她在姜府生活了这么许多年,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若要自己动手做农活她肯定自己是受不了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姜瑾瑜不禁悲从心来又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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