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春月追随那股微弱而诡异的妖气跑出很远。

    进入后山山林后,因林中气息繁杂,她便不能再捕捉到那股气息。

    但她直觉对方并未跑远,甚至正在暗处窥伺她。

    宁春月抽鞭将周围扫打了一遍,试图找出藏匿的妖物。

    可那妖物极狡猾,一人一妖仿佛猫捉老鼠,你进我退,你寻我躲。

    两方对峙半晌,宁春月收鞭凝神,闭目将神识扩得极大,试图用这最笨的办法来进行搜索。

    神识范围内果然有异动,她立刻追去,但没追几步,便有一道红光袭来。

    宁春月方才扩展神识消耗极大,一时间来不及闪避,被那光击中左臂。

    她立刻意识到这便是瘟妖用于感染人的瘟毒。

    不得已之下,她抽出匕首将被击中之处剔除下来,捂着伤口再往前追。

    然而追到一口井前,已经完全失去了那妖的踪迹。

    ……

    谢延珩根据看守弟子所说,沿着宁春月跑走的方向追去,一路追到后山树林中。

    他极担心宁春月。

    根据师父荒泽君连日来的搜捕和追查,得知那瘟妖似有一定智识,且对仙门有所了解。

    妖族本就有远超人类的力量,若再加上智识和对仙门的了解,怕是十分难对付。

    宁春月对气息敏感,能追踪到出现的妖,可贸然跟去,若与对方对上,难保不落下风。

    谢延珩一路在林中寻找,不觉间林中起了雾气,四周景致开始难以辨认。

    他观察后,意识到进入了一处迷阵。

    谢延珩正要使用清心诀,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谢延珩!”

    谢延珩眸中划过一丝茫然,鬼迷心窍般地放弃了清心诀。

    转过身,是宁春月在他身后。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是来找我的?你担心我?”

    谢延珩道:“那瘟妖不寻常,你一个人去追只怕会不敌。”

    宁春月笑意更甚,这样的笑容似乎从未出现在她脸上过。她的笑容总是半真半假,还带着几分客套,让人猜不出她内心的真意。可现下她的神情像极了从前的谢宁宁。

    天真又娇憨。

    他的宁宁会像小猫一样蹭过来向他撒娇,会红着脸遮掩羞涩般地骂他。

    宁春月靠近他,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柔软极了,简直要化在他怀里般。这样的拥抱姿势,就像回忆中两人成亲的那一夜。

    她抬头看他时那刻意勾人的神情,让他甘愿沉沦在这个明知是假的迷阵中。

    “谢延珩,我一直在等你来。”她的唇自他的面容划过,停在他的耳畔,“你怎么这么迟才找到我?”

    谢延珩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在虚假的温柔乡,不自觉地将眼前的幻象抱得更紧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敌人用来诱他伤他的计策,可只要和她有关……

    鼻尖突然飘过一阵血腥味。

    这血腥味很浓,大量出血才会有这般浓度的血腥味。

    谢延珩一怔,明白过来这味道从何而来。

    他没有迟疑,立刻抽剑斩碎了眼前这个万般柔情却虚假的宁春月,然后循着血腥味的源头找去。

    ……

    那只妖在林中布下了迷阵。

    宁春月在那口井附近绕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终于得出这个结论。

    左臂还在持续淌血,失血让她有些头晕,她猜测她的脸色现下一定极差。

    虽然当机立断剃去了被感染的烂肉,但若找不到出去的路,怕是她会失血过多变成具干尸死在这儿。

    这可不太妙。

    宁春月仔细观察着眼前迷阵的布阵方式,冷静地思考该如何破除。

    方有了些思路,突然一阵剧烈的灵力震荡出现,那磅礴的力量让空气都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迷阵被那力量粗暴地击碎,无数落叶扬起,使得宁春月一时间看不到来人。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搞成这样?”

    宁春月意识到来认识谁,整个人放松下来,干脆直接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我发现了瘟妖的气息,便追了出去。可那妖不同寻常,我不慎中了招,只能把被瘟毒击中的部分剔除。”

    枯叶落地,来到面前的果然是谢延珩。

    他扫过地上那些斑驳的血迹,最后视线落在宁春月的左臂上。

    血还未止住,她的袖子被完全染红,甚至湿得还在往下滴,看着十分可怖。

    谢延珩睫毛微微颤抖,半跪在宁春月面前,极轻柔抬起她的胳膊,凝了灵力注入伤口,快速处理了那巨大的伤口。

    “发现瘟妖踪迹为何不告诉旁人,要一个人去追?”谢延珩只觉内心烦躁,又气宁春月总自视甚高喜爱当救世主,又气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护住她。

    “告诉旁人?”宁春月不解,“那气息转瞬即逝,机会难得,自然由我去追是最合适的。”

    “现下云台山的处境,还不能让你明白那瘟妖有多难对付?为何不多想一想,万一你不敌,你便也成了躺在后山院落里那些无法动弹的焦尸中的一具?”

    宁春月愣怔一瞬,终于意识到谢延珩情绪不对。

    她感到困惑:“你生什么气?我这血口子看着可怕点,可也只是外伤罢了,这千年,我什么险境没有经历过……”可还没说完,就被谢延珩打断。

    “宁春月,我们共同历险那么多次,为什么你不能试着依赖我些?”谢延珩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宁春月有些茫然,迟疑道:“一个实力不错的……同伴?”

    她疑惑的表情落在谢延珩眼里简直刺目,谢延珩气得一塌糊涂:“同伴?甚至和赫连羡风没什么区别的同伴?”

    宁春月本想说是,但直觉不能这么说,改口道:“那你还是比他优秀些……”

    谢延珩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忽然一个凑近宁春月,将她桎梏在他臂弯之中,声音低沉得透出股偏执:“我想要的,可不是同伴的位置。”

    宁春月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突然明白了过来,眼中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她一动不动,任谢延珩抱着她,可声音却波澜不惊:“谢延珩,我早就和你说清了,你不记得了么,那场酒?”

    【我是个抛弃了过去的人,无论道君在追寻何人何事,还请不必在我身上执着。】

    【我虽无法证明我不是谢宁宁,可道君亦无法证明我是谢宁宁,不是吗?】

    谢延珩脊背一僵,却依旧不愿松开宁春月。

    “谢延珩,你又把我当成她了。”

    宁春月静静说道:“你不愿放下你的执念,我管不了,但我说了,我只是宁春月。”

    谢延珩未说话,林中一片安静。

    许久,他终于放开了她,长睫落下阴影,眸中晦暗不清。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你就是谢宁宁,我会证明给你看。”

    迷阵已破,瘟妖早就逃走,宁春月伤势也已经得到初步缓解。后山树林当下已恢复平日的宁静安全。

    谢延珩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靠在树边仰头看他的女子,阴沉道:“宁宁,没人能真正抛弃过去的自己。”他说完,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宁春月看着谢延珩离去,懵了许久。

    ……

    宁春月遭遇瘟妖的事很快就传开,剑宗掌门荒泽君为此特意召集七宗高层开会。

    宁春月简单复述了一遍觉察到瘟妖气息后的遭遇,最后说了自己看法:“从昨晚的事来看,此妖对剑宗内部的布置很了解,而他所施展的迷阵的基础,若我没有看错,应当也是基于剑宗术法。”

    荒泽君诧异:“什么?!”

    宁春月道:“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我当时应当是没看错的。”

    荒泽君消化了一会儿这个信息点,最后皱着眉道:“难不成剑宗内部有人在帮助那妖?”

    瘟妖有智识,且对仙门有一定了解,这两点就已经很颠覆如今修真界对妖的看法,若剑宗还有内贼……在修真界未觉察之时,究竟发生了何等可怕的事?!

    荒泽君思索了一会儿,道:“若真有内贼,那便能解释这些日子以来,为何那瘟妖如此难捉住了。”

    宁春月接话道:“剑宗有内贼只是猜测之一,我其实有另一个猜测,只是……”

    荒泽君见她迟疑,便说道:“瘟妖现世一事事关整个修真界,宁宗主无论有何猜测,都直说无妨。”

    宁春月顿了顿,便说出了她的另一个猜测:“之前荒泽君你已经猜测出那瘟妖有智识,那会不会是那瘟妖伪装成了宗门弟子混在云台山呢?”

    这着实是个令人感到骇然的猜测,妖物本就难对付,若还能化形伪装成人类,那棘手程度便是直线上升。

    一时间剑宗议事堂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

    事关瘟妖的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回住处。

    谢延珩目送宁春月离开,确认昨夜的伤已经无大碍了才放下心。

    他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本打算练剑,千里镜却传来声响。

    那是许久之前,他嘱托旁人所办的事,终于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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