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学几天后,国子监例行放了三天假。只有第一个月是这样,这次沐休后,则是每个月的月末才能沐休两天。这次沐休,是为了让从外地来的学子有时间去整理行囊,安顿下来。好好读书。一些寒门子弟,也趁着这几天,向一些高年级的学哥们买一点用过的旧笔墨纸砚。毕竟京师,居大不易,能省一些是一些。
国子监进学三年,三年内如果没有获得功名,也可继续在国子监内学习。不过三年后,当地学政就不会负责学子的学费,修学的学子需要自掏腰包,虽说国子监会给予一定的减免,但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特别是寒门子弟,有时候会去接一下抄写,代写等活计,赚取银两。
一些仍在求学的寒门学子,会选择把一些物品低价卖给学弟,而学弟通过跟学哥买东西,也是间接搭上关系,互相认识。
毕竟学哥前辈们的失败经验对于自己也是一份宝贵的经验财富,也能趁这个机会多与之交流。大乾莘莘学子为了通过科举的独木桥,都是在各自绞尽脑汁的想尽一切办法努力。
当然,勋贵子弟除外,他们承蒙祖上,朝廷会给他们授官补缺。但为了跟正式科举的授官区别开,一般朝堂给补缺的都是一些散职,闲职。很少能补到实权部门。这也就意味着,勋贵子弟所能享受到的祖上荣光一代比一代少。这不仅是让一些老牌勋贵退出历史舞台的一种相对温和的办法,也是促使一些勋贵转型的重要理由。
这些勋贵子弟在沐休日当然是照例勾肩搭背,继续声色犬马。在他们看来,他们肯来国子监读书,已经是勋贵子弟中的人中之龙,各中翘楚。没看见很多不愿意来国子监上学的,全部都是在家蹲着,整体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就知道去坊内听曲,要不就去画舫内与小姐姐谈心。
他们看一些寒门子弟非常不顺眼。毕竟他们读书读不过他们,每逢月考,自己都得从下往上找自己的大名。当然,这帮人更讨厌景恒这类读书的世家子弟。
寒门子弟还好,毕竟家中长辈不认识,但景恒这些不一样,很多都是相互多代相交。过年的时候,长辈们相互拜访,总是被家中长辈有事没事的拿人家跟自己对比,自己一比,别人家的孩子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天天活在阴影之下。特别是景恒,来学院几日,就做了这两首诗,还调侃作诗是小道,快成为国子监公敌了。
同样不喜景恒的,还有我们的衔玉公子贾宝玉。宝玉自从景恒来京师之后,景恒简直成为了贾政口中的架海擎天柱,栋梁之才。被贾政天天拿来当榜样例子来训话,贾政刚刚结束地方学政的职务,还赋闲在家,自然是有时间紧盯着宝玉的功课。
宝玉这段时间可遭了罪,贾政一言不合就考核贾宝玉的四书五经经义典故,贾宝玉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族学已经旷课多日,之前所学的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贾政不在家时,自己只要一装病,老太太和母亲就惯着他,不让他去上课。
他便可以在院内与裘人玩吃胭脂的游戏。混在胭脂水粉圈里,宝玉自是乐不思蜀,但是景恒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好日子。
老太太和母亲见到景恒的年龄和科举成绩,觉得是时候要催着宝玉上进,以往用年龄小护着的理由似乎没有那么站得住脚。贾政趁着这个机会,更是狠抓宝玉的学习。不去族学,打!今天课文背诵不来,打!打的宝玉连摔玉的准备时间都没有。因为还没等酝酿,贾政的棍子也到了。贾母和王夫人赶来也晚了,都打完了。
宝玉现在是恨极了景恒,偏生又没什么办法。不过宝玉听见有着薛家姨妈家的宝姐姐也来到京师,这才算找到悲惨人生的希望,每日期待宝钗的到来。
薛府上,薛姨妈带着薛蟠和薛宝钗准备着带去贾府的礼物。薛姨妈对宝钗吩咐道:“我的儿,过几日我们去贾府,看一下贾府那位有名的衔玉公子,是不是大姐儿你的良配。如果是,我便同你姨妈说道,都是亲戚,亲上加亲更好”。
薛宝钗低声应下。心里叹道:“哥哥说的景家公子,这已经来京数日都没有送上帖子,想来也是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商户”。心里有些黯然,陪着母亲走出别院。
薛蟠倒是没什么感觉,自己到了京师之后,认识了好些志同道合的友人,过几日已经跟友人约了出城玩耍,却被母亲告知那日要去贾府拜访,本想拒绝,但看了看妹妹,只得答应下来。
到了拜访贾府的这一日,景恒在秦勇,常玉春,伍召,符生四人的陪伴下,由张伯的侄子,张震引路。礼物由两个小厮驾驶的马车拉着。如约来到荣国公府。
刚走到荣国府街口,是的。宁荣两府合在一起,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大乾有规定,五品以上官吏住宅正堂宽度不得超过五间,进深不得超过九架,可做成工字厅,建歇山顶,用悬鱼、惹草等装饰;六品以下官吏至平民的住宅正堂只能宽三间,深四至五架,只可用悬山屋顶,不准加装饰。公、侯至亲王正堂为七至十一间,看来贾府这个直接封顶至十一间,还不算其他别院,耳房,厢房,富贵豪横的气息扑面而来。
穿过街道的三道牌坊,看到这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做生意的商人,沿街售卖的小贩,也有贾府各坊铺的管事小厮。他们很好辨认,贾府出来的,一般都是趾高气昂,恨不得鼻孔朝天。一般的坊内居民,一般都是一脸的诚惶诚恐,要不就是一脸谄媚的对着贾府的人说着恭维话。
街道的东边是宁国府,西面是荣国府。门上分别悬挂着“敕造宁国府”和“敕造荣国府”两块牌匾。门前均摆放着一对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矗立,显示着两府的富贵。
景恒骑在马上,与张震交流,“听说这宁国府的贾敬老爷降等世袭了一等武威将军的品阶?”
“回三郎,是的。贾府敬老爷一心向道,只顾修炼,不问世事。便把爵位降等世袭给其子贾珍。现在宁国府世袭的是三等车骑将军。而荣国府这边是贾赦老爷世袭的一等武烈将军。”
听到这,景恒向着常玉春笑了笑,常玉春摇摇头,没有言语。众人绕过朱红色的正大门,改走东侧门。东侧门这边有几个衣着华丽,一脸豪横的小厮聚在一起。一人看见景恒一行人,道:“敢问是哪家府上?”
张震道:“北疆大将军府上。”
“大将军府?”小厮听了,也不清楚到底是多大的官。下意识的认为,武将而已。京师公候遍地走,一个武将罢了。也不放在心上,又看景恒几人衣着不甚华丽,便起了几分轻视的意味。更有人喃喃自语:“什么大将军,王爷来着都得卧着。”众人均是久习武艺之人,耳明目聪,听力了得。自是听见了这小厮的胡话,符生脸色一变,正欲上前理论,景恒拉住了他。道:“不急,再看看。”
符生看着对方,对着景恒低声道:“三郎,对方不过世袭降替的杂牌将军,跟大将军比可谓云泥之别,一个下人居然敢如此无礼,我看需给他一个教训。”景恒摆摆手,“京师不是北疆,各世家府邸如同大树的根茎一般盘根错节,你惹恼了一家,谁知道会牵扯出哪一家,低调行事为好。”
说完,继续在门外等待。不一会,一个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根白丝线束着黑色头发,唇红齿白的少年人走出来。刚刚还一脸散漫的小厮,见到少年人,立刻站好,排成两列,分列两边。
“贾琏见过慎之贤弟”
“景恒见过世兄。”景恒拱手见礼道。
“贤弟,快请!老太太一大早就吩咐我们在府内等候了,还有赦老爷,政老爷,以及宁国府的贾珍兄弟,蓉哥儿,大家都在堂内候着呢。”
景恒不由得一愣,贾府居然这么重视自己,两府都出动了。也不客气了,道:“好的,麻烦世兄带路,我去给老太太和两位世伯问安。”
贾琏带着景恒穿过东侧门,走过花厅和抄手游廊。府内更加是富丽堂皇,花厅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抄手游廊的浮雕一看就是名工巧匠精心设计。两人走到荣国府的荣禧堂,只见贾府老太太已经等候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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