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贾宝玉在痴缠这薛宝钗的时候,坐在身边的贾母笑道:“宝哥儿又胡闹,那药也是乱吃的?”然后又转头问薛宝钗,:“钗姐儿身上有什么隐疾吗?”
薛姨妈回答道:“回老太太,我家钗姐儿患了一种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犯时出现喘嗽等症状。一个和尚给钗姐儿说了个“海上仙方儿”,这种药就叫“冷香丸”。说是让钗姐服用到及笄时,热毒自然解除。这药自从钗姐儿服用后,倒也灵验。”
“冷香丸?还是一个和尚给的,倒是新奇。”
贾宝玉一听居然有这等类似话本中的由来,起了兴趣,对着薛宝钗央求道:“宝姐姐,这冷香丸的方子是怎么样的,能跟我说说吗?”
“这有什么说不得的,”薛宝钗道:“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若发病时,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东西用料一概都有限,易得的。”
“我的天老爷,这可如何是好。或如果雨水这日无雨,或白露时节寻不到露水,或霜降时节没有降霜,或小雪时节没有落雪,恐怕十年也凑不齐吧。”秦可卿在一旁说道。
“这是凑巧,这些年的药丸已经配齐了。”薛宝钗笑的说道。
“老天保佑,那就好。”秦可卿赞道。
众人说了一会话,贾母吩咐道:“有我们这些长辈在,你们几个丫头说话也不爽利。琏二嫂,蓉儿媳妇,你们带她们几个丫头去后院说话,我们几个在这陪一陪薛姨妈,晚点布饭。”
琏二嫂应下,带着贾府的妹妹们和薛宝钗去后院。后院的凉亭内,丫鬟婆子早就摆好了桌椅和茶点水果,细心地在亭子的四个角放了冰,风吹过,阵阵凉意让人神清气爽。
等到所有人坐下,琏二嫂告了声罪,说自己要去照看一下厨房,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让秦可卿代她陪着众人,自己一会就回来。
惜春年纪最小,最是天真烂漫,从小就生活在府邸,没有出去过。对府门外的生活充满着好奇。长辈不在,满是好奇心的她,拉着薛宝钗的手,让她讲讲从金陵到京师一路的见闻。
听得薛宝钗说,京师的驿站,现在修建了大路,有士兵把守,道路不时有士兵来回巡逻。旅途的舟车劳顿,夜晚的席地而眠。野外明亮皎洁的月光,都听着惜春心驰神往。一旁的黛玉有些黯然神伤,她忍不住想到自己的爹爹,爹爹身子好时,也是带着她游山玩水,架水行舟,御马行猎,那是她最为开心的一段记忆。可母亲过世,爹爹的身子大不如前,将她送到贾府后,只有书信来往,如果爹爹的身子大好,早就接她回去,何必还让自己寄人篱下。
正伤心着,一只温润的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黛玉苍白的手,给黛玉带来安全感。林黛玉抬头一看,看到贾宝玉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她有些害羞,这次有这么多的姐姐妹妹在这里,贾宝玉却如此大胆,她想甩开,也有些舍不得,而且贾宝玉握的很紧,也甩不开,只能作罢。
秦可卿听到薛宝钗在京师官道上遇到马车的事故,景恒解救时。不禁道:“这有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居然这么巧的遇上了。”
“正是,得亏了恒哥儿,要不我们也很难顺利进京。进京后,恒哥儿也帮了薛家很多忙,金陵的商船能顺利通行,恒哥儿也出了大力。”
说到景恒,秦可卿想到弟弟自从跟贾兰一起跟随景恒学习。不仅功课进步神速,明年春闱下场考一个秀才也大有希望。还每日坚持锻炼身体,之前身子有些娇娇怯怯的,貌似女子,在景恒的要求下每日锻炼,食至八分。已经有些脱胎换骨的痕迹,变得坚毅阳刚。谁不喜欢自己的弟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秦可卿内心非常感激,一听到薛宝钗说起景恒,也就一起聊起来。傍边的李纨,也附和道:“是的,多亏恒哥儿,族学的贾代儒先生说,兰儿的功课做得很好,明年下场定能取个童生来。”李纨满腔心血就是贾兰,现在贾兰学业好,她自然心情舒畅,之前郁结于心导致的枯槁,现在已经没有,重新焕发了生机。
贾宝玉本就不爽景恒,又听到薛宝钗和秦可卿,还有常年未见面的寡嫂,都在夸赞景恒。景恒人不在,却又大出风头,更加不爽。而且这些日子,景恒在文会上作的两首诗词,在京风靡一时。更显得自己惫懒无用,一无是处。贾政听闻后,重新抓起了宝玉的学习,这段时间宝玉又重温了贾政的爱心套餐,已经吃了三顿打。想到这,宝玉恨恨的想到;“我与此贼不共戴天!”
想到这,贾宝玉说道:“诗词做得好又如何,科举重要的是经史典故,是策论。而且此厮还在国子监读书,也就一个秀才,却敢好为人师,有些得意忘形了。”
薛宝钗虽离得不远,已经闻到了贾宝玉的酸味,但薛宝钗不喜与人争辩,也不说话,仍然在倾听。
李纨却开口为景恒辩护,还说起景恒那日教的论语中的那段注解,深入浅出,化繁为简。贾兰回去跟她说后,她去信给自己担任过国子监祭酒的父亲,父亲也是赞叹不已。更别提景恒的锻炼身体的法子,现在贾兰吃得香睡得着,从前受父亲早逝的影响,贾兰就是一个抑郁的小小少年,到现在也阳光开朗了许多。不仅话多了起来,也愿意跟李纨谈心。贾兰的变化李纨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李执可不许贾宝玉在她面前诋毁,万一传到景恒耳中,他不愿意教贾兰,那可还得了。
薛宝钗听了眼前不由得一亮,她知道景恒师从东篱先生。东篱先生同样的少年天才,六元及第,三十岁不到就进入尚书省。能有这般成就,文才,运气,人脉,人情,世故等缺一不可,少一项都做不到年纪轻轻就进入尚书省。
沉默的迎春好不容易说了句话:“是个人物。”
林黛玉鼻子一哼,“如此热衷于官场名利之人,我甚是不喜,还是少听少提少看为好,免得污了自己的耳目。”
这一番话,听得李纨和秦可卿的脸上同时不好,贾宝玉心中虽然大喜,不愧是我的林妹妹,但看见气氛有些僵持,却不知道如何缓解。
这时,薛宝钗笑道:“林妹妹是仙境的人儿,自然不喜这些凡间俗事。四书五经,经史典故,行义策论,都有自己的规矩道理。官场逐利,自然是满是污秽。但都是爷们的事,不关我们女儿家的事。我们女儿家有空不如讨论一下心怡的首饰,作几首醉人的诗词更好。”
李纨和秦可卿听得薛宝钗的话后,情绪也缓解下来。秦可卿笑着说道:“宝钗说的不错,林妹妹仙子一样的人物,自然是不喜欢这些事物,今日万里无云,又有凉风吹佛,说点令人欢愉的事吧。”
“宝姐姐和蓉儿媳妇说的对,我们不说那些追逐功名利益的事儿,那些是禄蠹们才做的事,我们还是聊一些风致高雅的话题吧。”
薛宝钗听得贾宝玉的话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光彩不由得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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