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士仙风道骨,八十多岁的人仍然红光满面,驻颜有术。眼下正陪着贾母谈话。
“老太太,你府上那个衔玉的哥儿,今儿来了吗?”
“他肯定来了。”
贾母叫人把贾宝玉带到跟前,让张道士好好看看。
张道士细细观察着贾宝玉,竟然流出几滴泪水。
对贾母道:“唉,老太太。我越看这哥儿的音容相貌,真的如代善公当年一般,让老道不禁想起当年国公爷雄姿英发的样子。”
贾母听了也流泪,拉着贾宝玉的手,道:“我这么多的孙儿,就宝玉跟他爷爷长得最像。”
两人谈起贾代善的往事,心中一阵唏嘘。张道士抹了抹泪,对贾母道:“老太太,贫道斗胆,想请宝哥儿的通灵宝玉让全观道士瞻仰、祈福,也是怀念代善公的往昔。”
贾母哪能不愿,让宝玉解下。正巧有小厮来报,有公府的诰命来拜访老太太。张道士拿了玉,便下去了。
待张道士下去后,各公府的诰命太太和姐儿们便进来拜访贾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贾母派邢夫人和王夫人出来相迎,说今日只是来打醮上香,祈福消灾,未想惊扰府上,表达了对各府的歉意。
不多时,琏二嫂翘首以盼的薛姨妈也紧跟着景恒后面到了,她连忙出来迎接,把薛姨妈请进后院。薛潘同样给老太太见礼之后,溜出去找贾琏去了。
琏二嫂在薛姨妈身前领路,故意道:“姨太太,今天怎么不见着宝钗妹子?”
薛姨妈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钗姐儿前段时间身子不爽利,近日才痊愈。怕未好完全,把病气带给老太太和府上的姐儿们,所以就没带她过来。”
“那真是可惜了。人都说清虚观内消灾祈福最是灵验,还有着求取姻缘,也是一绝,还想着帮宝钗妹子求一求姻缘呢。”
“谢过凤姐儿,这姻缘天注定,咱们这些凡人又何能说的算。”
听了薛姨妈的话,琏二嫂也识趣的不往下面说了,换了个话题,领着薛姨妈往内院走去。
“姨太太你也来了,今儿还真是好,咱们的人聚的齐。”贾母见到薛姨妈,笑盈盈地拉住她的手,笑道。“还劳烦你过来给我请安,真是过意不去。”
“给老太太请安,算不得累呢。”薛姨妈在老太太身边坐下后,恭维道。
贾宝玉瞅了瞅,没看见心中想念的薛宝钗,便对薛姨妈道:“姨妈,今儿怎么不见宝姐姐过来?”
薛姨妈还来不及说话,琏二嫂在身边就立马接嘴笑道:“宝二哥,你身边都有林妹妹了,还惦记着宝姐姐呢。不怕林妹妹生气了,再不理你了吗?”
众人听得琏二嫂的调笑话,都笑了。特别是贾母,笑得最为开心。唯有王夫人,脸色有些不渝。
这几日,薛宝钗和景恒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薛宝钗是她内定的媳妇人选,有种突然被人抢走的感觉。心下本就不喜,再听这娘家侄女的话,自是有些恼怒这个多嘴的侄女。
贾母把满脸通红的林黛玉和贾宝玉叫来身边,一手一个拉着,对薛姨妈说道:“不怕姨太太笑话,我这两个宝贝。一个是疼爱的孙子,一个是怜惜的外孙女,就想他们两个都能找到好归宿。”
薛姨妈笑着应贾母的话,“老太太手边这一对璧人,您还真是好福气呢。”
这时,张道士捧着贾宝玉的通灵宝玉回来了,对着贾母见礼。贾母给薛姨妈介绍了一下,便问道:“张道长,这玉祈福完了吗?”
“回老太太,已经祈福好了。这玉不愧是通灵宝玉,蕴涵的灵气让观内瞻仰的道士们修为精进不少。”
听到自个心尖尖的好消息,贾母自然乐的合不拢嘴。
“张道士太客气了,不过是一枚普通的玉石罢了。”
“老太太客气,不过”张道士欲言又止。
“张道士请说。”
“我观这块通灵宝玉,似乎有些灵气泄露的迹象。不知最近宝哥儿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贾母一听,也有些担心,问贾宝玉:“宝玉,你最近也遇到些不寻常的事?”
贾宝玉正想着薛宝钗为何不来,脱口而出,“最近,最近宝姐一直不来府上,我有些想念。”
贾宝玉的话一出,林黛玉羞恼了脸,薛姨妈和琏二嫂愣住了。贾母的面色有些阴沉,只有王夫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张道士接着算了一下,道:“看来这个女子便是此玉灵气外露的根源,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果跟宝哥儿有缘,未尝不是一段好缘分。”
贾母摸了摸宝玉的脑袋,慈眉善目地道:“之前有位世外高人,跟我提过,宝玉十五之前,不可定亲。”
张道士一听,道:“哦,是贫道孟浪了,现将此物物归原主,贫道先告退了。”
说完将玉交还给贾宝玉,退出了屋内。
这时,有个婆子进来禀报,打破了有些僵硬的局面。
“北疆大将军府的三爷来给老太太请安,还送来了老枫堂的绿豆碎冰汤五桶来给太太,姐儿们消渴解暑用。”
“难得恒哥儿这么有心,外边是谁陪着?”贾母问道。
“是蓉大爷陪着。”
“那好,告诉蓉儿,让他好生款待。给恒哥儿回个话,今儿这里都是各府的女眷,他不方便进来,老太太知道他的孝心。等明天请他来府上做客,再坐着一起说话。”
婆子应下,出去转达了贾母的意思。
景恒由贾蓉领着,从清虚观的大门进来,到各殿处上香,再给清虚观捐了二十两纹银的功德钱。跟张道士寒暄了几句,由贾蓉带着来到外院前。
听到了贾母的回话,景恒对着院子拱手作揖,贾蓉拉着他直奔清虚观旁边的院子里。
院子里,贾蓉和薛潘都在院内等着了。
几人见礼后,薛潘朝景恒扑了过来,搂住景恒的肩膀,说道:“恒哥儿,那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景恒笑道:“小事,不足挂齿。”
“恒哥儿,那我们是好兄弟了吧。”
“那是,我们投缘,而且又是亲戚,当得起好兄弟这三个字。”
“恒哥儿,既然我们是好兄弟,那你娶我妹子吧。”
贾琏和贾蓉听了,两人的腿一软,差点没吓到扑到在地上。薛愣子不愧是薛愣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不过这样也好,跟景恒绕圈子,还真不一定绕的过他。
景恒也吓了一跳,上次见宝钗在门口相送,好像是对自己有几分意思,今天怎么就要直接定亲了。毕竟是终身大事,赶紧问薛潘:“潘哥儿,这个是怎么回事?”
“恒哥儿,都怪我一时糊涂,心直嘴快。”薛潘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
“恒哥儿不仅救我一命,还帮助我薛府渡过几次难关,府内上下都会恒哥儿感激不尽。且恒哥儿又是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英才,也尚无婚配。
府上太太有心将宝钗妹子许配给恒哥儿,可是又怕这门第有别,薛家高攀不上,传出去,徒增笑料。”
薛潘顿了顿,继续说道:“府上太太为此事日夜担忧。我虽是一个混账性子,但也知孝敬长辈,疼爱妹子。那日在武库,虽是危急时刻所喊,但也是事出有因。先请恒哥儿恕罪,再请恒哥儿多考虑考虑,应下这桩好姻缘。事后,想如何惩罚我,我都没有二话。”
景恒看着慷慨激昂的薛潘,这呆霸王啥时候能把事情说的如此条理清晰,吐字归音。难道这位平日是扮猪吃虎之辈?
看着景恒不说话,薛潘上前对着景恒做一个长揖。
“说来恒哥儿与我家妹子也是极为般配。我妹子自幼聪慧,父亲不幸逝世后,府内上下和金陵的事务,妹子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恒哥儿也是有大智慧的人。你们二人可是珠联璧合的缘分,加上恒哥儿那日送的金钗玉簪,也算是一段金玉良缘。”
景恒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晕倒,这你也能扯。嗯,是我们熟悉的呆霸王了。想反驳几句,但是想到前几日灯光下的一片温暖,还忍住了嘴。
“潘哥儿,我府上有父母,还有老太太,这婚事怎么样都不能如此草率的决定,还得禀明长辈,由他们做主才好。”
薛潘一听,眼前一亮。听出了景恒的意思。连忙再追问。
“恒哥儿你莫诓骗我等,你的主意正。人也板正,贵府的长辈肯定很赞成你的决定,要不怎会同意你十二岁出阵,十六岁来京师读书。
你决定的事,府上肯定没人拦得了你。
你再用这样的理由搪塞我,既然我妹子的名声已经被我败坏了,我为谢罪,明儿就去投河。记得每年给我多烧纸钱。”
景恒听得薛潘的话,想起官道上的惊鸿一瞥,到拜访时的惊艳。
随后派人打听薛家之后。对薛宝钗能力的赞叹以及前几日的想拥入怀中的冲动。这些情绪堆积在一起,让景恒一向平静的内心竟然也掀起了波澜。
“蓉侄儿,可有纸笔?”
“有,来人,备纸笔。”
景恒挥毫泼墨,写下一首词令。
道:“有劳潘哥儿,把这首词转交给舍妹,她看后便知我心意。国子监结业将近,不久留了。咱们日后再叙。”
说完,示意了一下贾蓉,大步离开。贾蓉连忙跟着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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