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娃娃看来还是个孝子啊!”脚步声逐渐脱离了黑暗,此时站在太爷爷面前的总共是四个人,看装扮是两个回人和两个清兵,问话的正是这回人中的一个。
这是个长者,年龄约摸六十余岁,白帽白袍,一脸的长须,眉眼间生着慈祥,虽是回人但长的却是和蔼,与平常所见鲜有不同,并无虎狼之相。
“娃娃儿,你莫惊慌,老朽我且问你,如若回答我等满意,便不会取你性命,你亦可回乡寻母,以尽孝道;若言中有诈,那今日便会是小娃儿你的忌日,可否明白?”那长者俯下身子一边擦着太爷爷额头前的血渍,一边有条不紊的说着话。
太爷爷虽是受了惊吓,但一听还有活路,便使劲的点起了头!
长者朝着太爷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便示意后面的清兵过来松绑···
石室内十分昏暗,贴近一看,这个清兵身形竟相当高大,彷如巨人之躯,那黝黑的面容上大大小小生着六七处刀疤,一双夺命的狼眼满是杀机,看的人毛骨损然!尤其是他背后的黑刀,简直大到离谱,一个刀身的宽度都快赶上太爷爷的尺寸了!
太爷爷很紧张,一个劲的咽着口水,扒拉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往后挪,待卸完麻绳便赶紧退到了墙边。
“哈哈哈哈!小娃儿莫怕,只要说实话,那把斩鬼的大刀是不会取你脑袋的!”长者抬手继续摸着太爷爷的头,虽然语气很平和,但多多少少还是流露出了一丝杀气!
太爷爷哪里听过这样的威胁,见过如此的场面,此时吓得直冒冷汗,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突然那长者开始发问,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小娃儿,方才在山坡之上,你可认识那受伤的人?”
“不·不·不认···识”太爷爷结结巴巴的回答。
长者略有所思接着又问道:“那人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爷··爷爷··他·他到是有··有说话·但他说··说话··我·我听不懂。”太爷爷那时已经慌了神,一双惊恐的眼睛一直游离在长者和那个凶神恶煞的清兵之间。
“白爷,一个汉族的穷娃儿哪里能听的懂咱们的语言,看来他也没什么用处了,要不就宰了吧!”另一个年轻回人用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语说道,顺带着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短佩刀。
眼见刀已出鞘,太爷爷顿感头皮发麻,双手抱起头,不敢再去看那些人了。
“且慢!”长者伸出手压回了那把短刀,意味深长的说:“我们的手上已经沾了太多人的鲜血了,这次下的墓穴又这么诡异,万不可在这死人睡觉的地方乱生血腥了,以免又生出什么不必要的祸端。”
长者的话似乎很有影响力,年轻人听罢恶狠狠的瞪了太爷爷一眼。
太爷爷其实也是一个机灵的人,只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难免有些懵逼!
本想着说出那个羊皮包袱的事情,可依现在的局势看似乎已经暂时摆脱了掉脑袋的厄运,可如果现在交出来,说不定又会凭空生出事端;记得以前扒私塾偷听时,房子里面的先生就念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句话,所以也就将这羊皮包袱的事情又咽进了肚子里。
“白爷!这一趟路可真是山高路险,兄弟们拼着命跟您来摸宝,该死的也死的差不多了,可这如今到了这墓道口,却还是进不去门儿;如今也就剩下我等几人,按现在的状况您得给咱兄弟们一个说法吧!”这个时候,一直在暗处的另一个清兵突然勾着背,径直走到了那个长者的面前。
这个人长的很是消瘦,脸上的颧骨也耸得老高,看走路的形态应该是个驼背;他穿的那件‘卒衣’极不合身,活像个大帐篷一样扣在身上,细看之下尖嘴猴腮的,尤其是鼻尖旁的一颗大痦子,让整张脸显得尤为怪异,在加上一双转来转去的眼珠子,脱脱像极了一只变异后的大耗子!
“何三啊!你这是想要老朽给你一个怎样的说法呢?”长者轻蔑的瞟了何三一眼。
“白爷,我何三也是个敞亮人,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聊聊!”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邻近的大石头上,嘴中念念有词道:“您眼前的我其实不只是一个您付银子帮您开路的卒兵,我何三祖上的手艺其实跟您一样,也一直做的是这掘坟破墓的行当,披着这身官服就是为了下墓的时候更方便一点;那日恰巧碰上了您放银子打通关卡,所以这就混进了队伍···”听到这里那长者的脸色有些微变,旁边的两人也警戒的将手放在了刀把上。
但何三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随即顿了顿嗓子:“可是据我这一路上的望山观水,您这次来这陕西地界的坟头,恐怕不只是为了一些普通的冥器吧!”说罢何三的眼睛猥琐的瞟向了那个长者。
“哈哈哈哈···,老朽眼拙,本想着你何三只是个有些手段的人,没料到原来竟是个混进我队伍的同行!”长者话音未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了身旁回人腰间上的短刀,瞬间就架在了那何三的脖间。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到惊人,锋利的刀锋也瞬间划下了其脖间凌乱的发丝:“说!你还知道些什么?”长者的眼睛里似乎不再像方才那般和蔼了,此时生出了满满的杀气!
何三似乎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点儿也不惊慌,闷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道:“白爷儿,恐你现在就取我何三的性命还太过尚早,杀了我您连这个墓室的门都进不去!”随即轻轻地拨开了脖间的短刀,立身儿的站了起来,两只手划拉了一下大褂子又阴阳阳怪气的讲道:“白爷儿,既然我何三敢与您露底,那自然是揣着换命的东西的!”
长者闻言愣了一下,脸瞬间又变回了和蔼的样子,伸出左手屡了屡下巴上的长须:“何三啊,看来你对此墓也颇为通晓啊,既然你知道这墓中的悬窍,不防开口一谈?”
“白爷,咱都是明白人,糊涂什么的我何三就不往兜兜里装了,现如今儿哥几个也算得上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墓里是九死一生,出去还有那左宗棠的大军,里外都是个玩命的活儿,既然进来了,这趟穴就定不能走空!”何三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铜质的烟锅子,干砸了两口接着说道:“虽然我何三进这个行当不久,但对您白七爷的大名却是早有耳闻,陕甘两地白素粮草不断也都皆出于您手吧!您摸金做的是天下事,而我何三摸金挣的是糊口饭;但这一次不同,我何三却是想与您白爷做笔并分天下的大买卖!”
余音未落,白七便与何三的眼睛久久的对在了一起,似乎这段话引起了二人剧烈的心结!
当时的太爷爷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就觉得眼前的这些人虽凶悍野蛮,但大概脑子都有问题!居然玩妄想凭着这死人墓穴里的东西瓜分天下?着实有点可笑,但太爷爷依然不敢啃声,随即又勾下了头,此时他只想找个机会赶快逃出去,回家寻自己的娘亲。
突然,白七一声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哈哈哈哈!何三小儿啊,这墓中哪里有什么瓜分天下的东西呢,怕是你糊涂了吧!
“哼哼!白爷,您也休再套在下的话了,虽然弟弟我入行浅,但是在这陕西的地界上,我家的老祖宗可是摸了一辈子东西了,这次您老人家兴师动众来到这儿,摸的可是那···三清地庙!”何三念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将声音拉的很长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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