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越野车快速的飞奔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
四周的丛林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腐败树木矗立在道路两旁,凹陷或是凸起的地方如同扭曲的人脸,注视着车里的众人。
车里正放着欢快的广播。
【欢迎玩家参加轮回文物馆任务,此次旅途是去一个古老的小镇,拿到一个拥有神秘力量的权杖~】
【旅途愉快,先生女士们!】
随着播报声落下,整座车也恢复了刚刚针落可闻的状态。
肮脏杂乱的角落里的木凳子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衬衣,把玩着一柄黄色的美工刀,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年。
他平静极了。
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其他边边角角也坐着许多人,也不知道一辆小小的越野车为什么内部跟公交车一边大。
有人跟殷程一样脸色淡然,也有几个男人和女人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看起来就不太美好。
一个女生忍不住了,她眼泪鼻涕流了满脸,胳膊腿肉眼可见的都在哆嗦,泫然欲泣的叫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殷程淡漠的目光望了过去,没有理会。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只是在上亲妈给报的美术课,吃顿饭的功夫,刚走到楼梯口,面前就出现了一堵墙。
那墙上裂开缝隙,把他拉了进来。
来之前只来得及揣走某位同学放在桌子旁边的美工刀。
一个看起来也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带着个耳机,听到她的问话,笑嘻嘻的摘了下来,回道:“你猜?”
“我叫张清,小姐姐,你叫什么?”
那个慌里慌张的女子抱紧了自己,小声回答:“我叫……我叫王莉莉,这到底是哪里?我会不会死,我害怕。”
张清嘴里还叼着一个棒棒糖,挑眉看向前方,嘴里含糊不清:“刚刚广播说了,古老小镇子,至于会不会死,看你的造化了啦。”
她又拆了一根棒棒糖,递给王莉莉:“吃不吃?甜可以治愈心灵。”
王莉莉面色发苦的看着那根粉红色棒棒糖,不得不佩服这位女孩的心理素质,这都吃的下去。
她很有礼貌的接过了,道了个谢,放进了衣兜里,闭上嘴安静的当个装饰物。
车里除去殷程本人,还有三个男性两个女性,整体八个人,四男四女。
在张清的带领下,各自都进行了自我介绍。
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杀马特,瘦的下一秒就要倒下,却还是鼻孔朝天的男人叫林子傲,自己说是参加了七八次的老手了。
轮到殷程的时候,这位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少年扯了扯嘴角,扬起一抹笑:“我叫张三。”
空气安静了下来。
是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真名。
那位老手林子傲当即就不干了,狠狠的踹了一脚殷程的椅子,整个车都颤动了一下。
他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的冷哼了一声,攥住了殷程的领子,恶狠狠的道:“我们都说的是真名,你凭什么说假名?”
殷程笑了笑:“都是真名?我用假名犯法了吗?您是不是看我年龄比较小,弱小可怜又无助觉得欺负我可以显显你老人的威风所以就拿我开刀?”
他牙齿磨了下下唇,眯起眼睛,领口被林子傲拽的有些褶皱了,直勒的人喘不上气。
“我的衣服很贵的,2000多呢,你他妈说揪就揪啊?”他不爽极了,拨开林子傲的手,钳住他的下巴就往车玻璃上一甩,硬生生的被这大脑门砸出了裂纹。
看着玻璃碎掉扎进他下巴的样子,还不忘把刚刚那句话补全。
“这么贵的衣服,被你碰一下我都觉得晦气。”
玻璃扎进了林子傲的下巴里,血流了一脸,他气的脸红脖子粗,挣扎着就还要起来打殷程,结果还没挥舞起来,就被一脚踢到车角落。
殷程垂下眼睑,林子傲怎么着也二十几的样子吧,他也挺好奇,就这智商这眼力见,这么过的七八场?
系统貌似听到了他的疑问。
在脑海里响起了声音。
【参加过一场游戏之后是会解锁技能的哦】
奥。
还有技能啊。
怪不得这智商能活下来。
殷程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摁住动弹不得的杀马特,觉得干等着到目的地有点无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点别的什么打发时间:“你技能是什么?”
林子傲愣住了,迷茫的反问:“什么技能?”
殷程笑了,被逗的。
这人怎么这么好笑,明明也是个新手,还在这装十三当什么大佬。
林子傲脑海里大概是也响起了提示音,再看到殷程嘲笑的目光,顿时明白了,嗷嗷的乱叫唤让他放开自己否则就杀了他云云。
他默默的退远了几步,坐到了车的另外一个位置,离林子傲要多远有多远。
妈妈说了,跟智障待在一起是会传染的。
自己还要高考,可不能也变成傻子。
另一个老手开口了。
殷程的目光看了过去,是那个叫张浩的,跟张清是兄妹俩。
“某些人,自己是新手,就请不要拖累别人。”张浩似是怕还有林子傲那种自觉矜贵拖累别人的新人,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这次我们会尽量的帮助你们,但是如果不听指挥到处乱跑,碰到了不好的东西,谁都不会去帮助你们。”
他提高了嗓音,重复道:“听明白了吗?”
这位张浩同志有点像学校的班主任,这气质,这说话方式,这标志性的话语,让殷程梦回学校,亲切的不得了。
几个畏畏缩缩的新人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殷程当个观众就这么看着,没打算说话。
张浩显然也没拿这个看起来很稳的人当新手,冲着殷程友好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这群老手真是一个比一个话少,好像多说几句话就是施舍一样。
在最前排开车的人影停了下来,车也随着他的动作停在了一个很破败死寂的村庄村口。
司机缓缓的转过了头。
露出了一张白色的脸,眼睛处挖了一个黑圆洞,还在流着血,淌的满脸都是痕迹。
他歪头打量了他们几眼,僵硬如同面具的脸缓缓蠕动,咧开了一抹笑容,嗓音就如同声带被卡车碾过了似的,断断续续的说:
“欢迎贵客们来到海子营,村长还有三天回来,三天之后,他就会将海之言权杖交给你们。”
看起来他们是要在这个看起来就挺阴间的村子里活过三天?
村门口旁边就是圈画的围栏,栏杆里面是排列的很是密集的房屋。
这些房屋是木头材质的,尖顶稻草铺着,各个家庭门口有的还站着面色发青的村民,他们都穿着的是上个世纪的大长衫。
村口木质的指示牌上,用繁体字刻画了三个大字“海子营”
殷程拍了拍司机老哥的肩膀:“住宿花钱吗?”
……
司机老哥僵硬的扭过脖子看向身后的殷程,貌似没听清,卡啦着嗓子:“什……么?”
殷程很礼貌的又重复了一遍:“住宿花钱吗?”
司机老哥脑子转了转,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惨白的脸颊蠕动,嘴巴张合:“不……花钱。”
殷程闻言,点了点头,露出温暖的微笑,真诚的道谢:“谢谢您,帅气的司机大哥。”
司机那张白的跟面具似的脸上的黑色圆洞眼睛注视着殷程,很不理解,却还是点点头:“不用谢……谢。”
殷程欣赏了司机的帅脸一会,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司机帅哥,您觉得什么是活着?”
其余几位玩家极为不解的看着殷程问些有用没用的话,几次都想出声制止赶紧进村,却都住了嘴没说话。
司机帅哥被这深奥的问题难住了:“我……不……知道。”
“啊……您不知道吗?没关系,诶,司机帅哥,你看看您的头发,怎么稀疏了,我家是开中药铺的,我给您看看,说不准,给您抓一把药,就好了呢。”
司机老大哥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把头转过去,脑袋扭了一圈,任由殷程拿手触碰自己的脑瓜顶。
殷程非常专业的摁了摁司机毛发浓密的头顶,一本正经的道:“您看啊,这块秃了都,您这可是标准的地中海啊。”
“这样的话,追小姑娘可不容易。”
司机听闻,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往外蹦:“那……怎么办?”
“怎么办?”殷程反问。
他笑了,在几位玩家的注视下,悄无声息的拿出美工刀,在村民们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猛的插进了司机的头颅,快速的搅弄了一翻。
看着司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去的样子,抽出刀刃,卡啦一声收了进去,把滴着血的美工刀塞进了裤兜。
在玩家们诡异的目光之下,很是认真并有理有据的解释道:“我只是看看物理伤害对他们有没有用。”
是了,他之所以提出要摸摸司机的脑袋,就是为了看看他有没有实体。
有的话,直接弄死,不留给他以后捅刀子的机会。
没有,就糊弄过去,找机会在弄死他。
随着司机的死去,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响了起来
【击杀鬼司机,掉落30积分~】
张清叼着嘴里的棒棒糖,眼睛发亮的看着地上血流满地的尸体,兴奋的道:“我可以解剖他吗?我一直很好奇他们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子的。”
“苦于之前没有人闲的没事击杀npc,且就算击杀了怪物也是在围攻之下,根本没机会解剖,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安全的接触尸体。”
张浩已经在一旁扶着额头践行沉默是金的格言了。
殷程看了看地上惨不忍睹的死尸,又看了看那位同样是高中生的美女。
嚯,变态啊。
他踢了脚尸体,踢到了张清的脚旁边,抬了抬下巴:“您加油,不过我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张清激动的把脚旁边的尸体拖拽到了林子里的一块石头上,掏出手术刀就开始解剖。
鲜血溅到她白皙的脸上,形成鲜明的对比,活像个女魔头。
殷程默默与张浩对视了一眼。
他忍住了问张清这么反人类的行为是如何形成的这句话,只是谨慎的问道:“她没有异食癖吧?”
潜意思,她不吃人吧。
这不能怪他担心这个问题,因为这美女的行为,完全可能干出这事。
张浩的眉头抽了抽,沉声道:“应该是没有的。”
那合着是您也不确定呗。
“但愿?”
张浩点了点头,站在妹妹后面监视着她,防止她干什么无法挽回的危险事。
王莉莉面色发白的和林子傲待在一起,两位怂的很的新手对张清的行为表示非常害怕。
殷程静静的等待着张清的解剖,期间试图过来的几个村民都被他以各种方式忽悠离开。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打扰张清完成她的大作。
终于,张清抹了抹满脸的血,手里捏着个玻璃渣子,还晃了晃:“这是从他脑子里挖出来的。”
张清吐掉嘴里的棒棒糖棍,愁眉苦脸的道:“系统说,这是关键道具,名字叫做回忆碎片,但不知道有多少个也不知道怎么用。”
殷程伸手把碎片要了过来,褐色的眼睛审视着手里的碎镜片。
司机是村民,他身体里有一个镜片。
那是不是,所有村民身体里都有镜片?
他没把猜测说出来,默默的把镜子碎片还给了张清,看向村口,问道:“我们进去吗?”
张清张嘴,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一个弱弱的声音打断了。
郑建顺眼神惶恐的看向村口,哭丧着脸:“不进去不行吗?”
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脑袋,语重心长的道:“恐怖片里,林子是最危险的,你不在村子里,估计一个人一小时都活不过去。”
殷程无声赞同。
张浩也说:“陈德说的对,郑建顺,跟我们进去也比待在外面好。”
郑建顺左看看右看看,一咬牙:“麻蛋,死就死,有人收尸也比抛尸荒野好。”
殷程率先迈开步子进入了村口。
这个村子老旧到了一定程度,连保安大爷都没有。
只有睁着空洞的眼窝看着他们的村民,青灰死气的脸都带着很热情的笑容。
旅店的老板也是一样的死人脸,伸出手握上了殷程的胳膊:“尊贵的客人,你能来我们旅店真是我们的荣幸,我先让人带着您上楼,有什么需要就请叫我们。”
旅店老板手抓的死紧,阴沉的脸挂着略显扭曲的微笑,黑洞洞的大眼睛就这么注视着殷程。
看的殷程想把刀捅进他脑子里。
不过他克制住了,要礼貌的对待每一个人……不,鬼。
殷程使劲的把自己胳膊抽了出来,笑意不达眼底:“麻烦您了,老板。”
老板又想来抓他,但是被殷程躲过了,语气显得不太妙:“有什么麻烦的,可不能怠慢了您。”
“翠花!”
“老板,我来了。”
一个穿着青色碎花裙子的女鬼从楼梯口走了下来,她脸上挂着僵硬的表情,同样没有眼珠子的眼眶看着殷程。
老板笑的特别像反派:“带客人上楼,空出来的八间房,404到412,给殷先生安排最靠近楼梯的那间吧。”
所以说,殷程因为三言两语把老板得罪了,安排了一个看起来就非常不吉利的404。
翠花笑的像是大喇叭,嘴裂的极大,肿胀流脓的手抓上了殷程,抚摸了几下,咯咯的笑:“小帅哥,我带您上楼吧。”
也不知道她怎么从一个高中生身上看出帅的。
殷程也很绅士的笑了笑:“麻烦您了,美女。”
也不知道他怎么从女鬼身上看出美的。
女鬼愉悦的拉着他往楼上走。
其他人或是挣扎或是顺从或是昏厥的被扛上了楼,扔进了自己的屋子里,还被反锁了。
美名其曰保护客人安全,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才会开锁。
现在已经八点零一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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