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自己主动过去送死和被动送死之间其实没什么好选择的。
余裳一个也不想选。
但根据如今的处境和谢玄的反应来看，她甚至只有主动赴死这一个选择。
余裳并不蠢，谢玄现在的样子跟平日差距实在太大。
大的有些不正常。
月色中，谢玄静静看着她的方向，平日里眸中所有含蓄温润消散殆尽。
如今的谢玄，像一柄见血封喉寒光四射的利箭，锋芒外露。
他似乎等不住上前一步。
余裳喉咙滚动，她吞了口唾沫，急促道，“谢谢公子别着急，我过来。”
谢玄脚步顿住，周身的锋芒也因这句话尽数收敛。
短短一瞬，他好似又变成了那个江南烟雨般温润的翩翩公子。
如同毫无杀伤力的温柔水雾。
“好。”谢玄的声音伴着鲜血低落的声音同时响起，“那我在这里等余姑娘。”
余裳扯了扯唇角，“好好的。”
她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后，放缓呼吸一步一步朝谢玄的方向走去。
整扇房门被撞破摔在地上，外头一切一览无余，银白月光倾泻而下将入目一切照耀地无比圣洁。
谢玄立在夜色中，宛如高高在上的九天神明。
余裳走向了他。
但她并未走向光，她内心深处无比清楚，面前这个人就算站在光里，也是与光极端相反的存在。
谢玄和光这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她跨过地上黑衣人的尸体，最终在谢玄面前停下。
“谢公子。”就算心中恐惧，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回头的路，余裳思虑片刻，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起来。
她抿了抿唇，抬眸，“谢公子让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余裳眼眸转了转，“谢公子放心，我知道的所有事都没说出去。”
像是生怕谢玄不信，她连忙道，“就算是哥哥，我也什么都没告诉他。”
谢玄盯着她的眼睛，静默许久后突然轻叹，“为什么？”
“什么为什——”
“咳咳咳”
余裳的话还没说完，脖子突然被掐住，紧接着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后背和脑袋同时撞在了墙上。
“为什么这么做？”谢玄欺身靠靠近，俯身与余裳对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初次见面那种情况下说的喜欢，一切无非是怕死的借口而已。
可她之后明明有机会也保留了这个秘密，甚至又一次主动说了喜欢。
不是什么身不由己，自己更没有胁迫她，是她用拙劣的借口想要接近。
但他完全没想过余家女儿竟然会那么不禁吓，十分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神色大变，但神奇的是就算害怕也很快再次斗志昂扬了起来。
谢玄知道不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或许成千上万，但绝不可能大部分时间都是满含惧意的小心翼翼。
“我”余裳只犹豫了一瞬就脱口而出，“因为喜欢你。”
不管为了什么，反正自己的目的是攻略谢玄，不过殊途同归而已，说喜欢并没有错。
“是吗？”谢玄低笑起来，温热滚烫的呼吸与她紧紧交缠在一起，“就算我要你跟我一起死，就算我要杀了你，你也要坚持这个说法吗？”
他的语调缠绵，声音也温柔，但那双潋滟的眼中就算含着笑意也一片冰冷。
余裳闭了闭眼，在心中思索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才不会让谢玄马上送自己上路。
“想好了吗？”谢玄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
正当余裳刚要松一口气时，方才穿喉而过还在滴血的长刀刀刃便抵了上来。
余裳，“”
她死死盯着谢玄的眼眉。
两人距离实在是近的太过暧昧，哪怕是说着剑拔弩张的话，呼吸声紧紧缠在一起彼此交融，却还是仿佛不知哪刻就要燃烧起来。
“嗯。”月色中，余裳呼出一口气，笑道，“想好了。”
她伸手捏住谢玄的领口，狠狠朝下拉来。
谢玄停在离她一寸的地方，脖颈上锋利的刀刃冰凉粘腻，只要再压低些，就能割开喉咙。
余裳踮脚吻上他。
随着她的动作，刀刃割开最外层的皮肤，月色之下，雪白的颈间渗透出丝丝缕缕暗色的血迹。
“这就是我的答案。”她再次问了一个先前问过的问题，“谢公子会杀了我吗？”
余裳心中并不知道这个答案，但这几日以来，他其实有过不少对自己动手的机会，但每一次都没有痛下杀手。
她在赌。
若谢玄真想杀了她，现在就可以动手，但若是他今夜没有动手，自己日后便不用提心吊胆整日整夜担心这个问题。
谢玄注视着她，十几息后低声笑道，“不会。”
随着他的话落，抵在余裳喉咙的长刀也应声落地。
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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