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莉顿住脚步,“他买电脑做什么?”
师珊珊说:“他之前用电脑写作,都是去的网吧,太不方便了。再说了,有了自己的电脑,更方便看消息。”
颜莉不懂电子产品,三四年前她甚至连手机都没有。突然有一天满大街都在说什么“智能手机”“上网冲浪”的词,她也听不懂,邻居的小学生天天嚷嚷去上电脑课,她单纯会感叹一句时代在进步。
今天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荣幸在用电脑写作。
看着颜莉迷茫的表情,师珊珊笑了,说:“我们闲暇的时候经常会说,舞台剧虽然注重传统,但未来也一定会被电子技术影响,荣幸不想落后。”
颜莉点点头,“那的确是。”她走过去,又看见了冲击她的价格,她眯起眼睛,差点脱口问荣幸买不买得起。
师珊珊摸着其中最贵的一台说:“真想替他先买下来,不过他肯定会生气吧?”
颜莉点头,“他是这样的狗脾气。”
“狗脾气?哈哈……”师珊珊笑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评价他。”
第一次吗?江飞可每次都这么说。颜莉微笑,说:“电脑让他自己去买吧,我们去吃东西。”她起得晚,还没吃早餐。
师珊珊没有拒绝,五分钟后,两人坐在了商场内的美食城里,颜莉点了一份蛋包饭,师珊珊挑了好久,点了一份日式拉面。
上餐之前,两人聊着刚才买东西的细节。师珊珊最满意自己买的口红,又问颜莉最喜欢的色号。
颜莉想了好一会儿,想不出来,“正常红色的就行。”
“哈哈……”师珊珊笑着,“你还真不像艺术学院出来的学生。”
“没时间研究那些。”颜莉也觉得自己这样糙得过分,“但是我化妆技术还不错,我的手是全班最稳的。”
师珊珊赞赏地点头,话锋一转,问:“你和荣幸怎么认识的?在学校里认识的吗?”
“我跟他?”颜莉笑着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呢,我当时认识他时,他在衡城当群演,灰头土脸的,都看不清他的长相。我当时太饿了,他把他的盒饭分给我吃了。”颜莉想说的是,荣幸挺好的一个人。
没想到师珊珊的重点是:“他还去过衡城当群演?开玩笑吧,他一个科班需要去当群演?”最后一句话出来,她甚至带着些许怒气。
“啊?”颜莉没明白师珊珊生气的点在哪儿,衡城当群演很丢脸吗?她当年不也是去当群演的?
好在这个时候上了餐,这个话题就中止了。
吃到一半,师珊珊又开了话题:“所以,你和荣幸认识多久了?”
“三年了。”颜莉堆起笑容,“那时候我才十六岁。”
“原来你这么小啊。”师珊珊语气弱了一些,“还真看不出来。”她转而又说,“不过荣幸也看不出来,他也比同龄人显得年纪大一些。”
这个“也”字把颜莉刺了一刀,她从小因为比别的小孩高,连买儿童票都要被质疑。感觉自己的人生跳过了少女时期,直接进入了成年。
不过怎么说都是习以为常了,她笑道:“对啊,我后来才知道他那年才刚毕业,我和他有一点很像,就是上学早。”
颜莉十五岁上的舞蹈学院,荣幸十六岁上影视学院。不一样的是,颜莉是特招生,荣幸则是跳级。但因为两人发育早,都比同龄人偏成熟一点,没享受过什么当小辈的福利。
师珊珊嘀咕了一句:“他平常都不说这些。”
颜莉愣了一下,平常的荣幸究竟具体什么样?她看他和江飞也处得还行。她说:“你和他多聊,聊多了就会告诉你了。”
“唉。”师珊珊叹气,“我和他聊的还不够多啊,我们俩都形影不离了,他就是单纯不愿意说罢了。”
形影不离?颜莉盘里的蛋包饭突然不香了。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师珊珊也太喜欢聊荣幸了。
饭吃完了,师珊珊又去点了两份饮料。喝到一半,师珊珊突然说:“颜莉,我喜欢荣幸。”
颜莉眨眨眼,不知道回什么好,索性咬着吸管,不说话。
师珊珊没等到她的回应,只好继续说:“我想让你帮我追求他。可以吗?”
怎么能可以呢,颜莉自己都想追他,这不是追不到吗?她放下吸管,抿着嘴不说话。
师珊珊说:“我不怕你笑话,我就是因为荣幸才约你出来的,你不会怪我吧?我太喜欢他了,可他一直躲着我的意思,我就想先从他的朋友入手……”
“我不能帮你。”颜莉打断了她的话。
师珊珊问:“为什么,因为你也喜欢他?”
颜莉咬了咬下唇,点头,在师珊珊说话之前抢先说:“即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前说你要去追求他,或者说直白点,让我退出竞争什么的,我也不会答应的。”
师珊珊被戳穿了心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颜莉继续说:“我不是没试过追求他,他不想接受,我们保持着现在的关系,应该就是他想要的。”
师珊珊苦笑,“原来你试过了,他居然这么难追。”
颜莉说:“你是不是认为我年纪小,会吃那一套不和朋友抢男人的道理?我不信那些。不管谁的感情,都不是用来交换的。你想追,你就去追,跟我也没关系。如果我想追,你也不用特地绕弯子来阻止我。”
她说完这些话,连自己都佩服得不行。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颜莉说完,提起包就要走。
师珊珊赶忙起身拉住了她,“我错了,我真错了,我是想和你成为朋友,我不该耍心眼。”
师珊珊的年纪比颜莉大不少,眼下却拉着颜莉撒娇,而且,颜莉居然……不反感?她无措地问:“真交朋友?”
师珊珊无奈地叹气,“按理说我们是情敌,但我真的败给你了。追不追的另说,但你这个朋友我一定要交。”
她转过身,从那堆物件里取出了一个盒子,颜莉认出那是她今天刚买的口红。她将口红塞到了颜莉的手中。
“这是我最喜欢的色号,我把它送给你,它很适合你。”
“这个很贵啊。”颜莉可是很注意价格的。
“不许拒绝!”师珊珊佯怒,她单手捂着脸,“我今天还挺羞耻的,你要是想和我做朋友,就收下这个,以后你来剧团,我罩着你。”
她现在这样爽快的说话,可比刚见时的好多了。颜莉笑着用力点头,“那说好了!”
师珊珊愣了一下,忍不住捏了一把她婴儿肥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颜莉收了师珊珊的口红,回到家她给荣幸写了一封信。她没有提及师珊珊喜欢他的事情,和之前一样,笔停不下来,记录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写到最后,她咬着笔头,一股怀念袭来。
“最近我总想起的话剧舞台上的事情,甚至后悔着应该表演得更好,不至于现在遗憾。我明白为什么你们总一遍又一遍地排练老剧本了,因为每一次演完都有新的想法吧?”
写到这里,她就停下了,不敢再多评论一句,怕回过头来笑话自己。虽然她拒绝了荣幸,可隐约有预感,她未来会再一次以演员的身份站在舞台上。
这次,荣幸回复得比以前快,正如他许诺的那样,不过依然只是只言片语。
“我为你的生活充盈感到高兴,也因你胸襟宽广而自惭形秽。近日频繁与人交往,发现诸多原来看不到的个性,再审视自己写的东西,便越觉得不是东西。动笔,便煎熬万分,唯有此刻能稍微喘息,只能安慰自己,创作犹如破茧,不痛不成活。想念与你同席的日子。”
颜莉将这封信反复读了好几遍,难以想象荣幸平淡如水的表情下,居然也波涛汹涌。创作真的很痛苦吗?就像她编排毕业舞蹈时想到头要炸?
她就像躲在门边看大人争吵的小孩,越听不懂,越好奇。
临近艺术团考试,颜莉愈发忙碌。考试前的一周多,师珊珊打了电话给她,说希望她陪着去试镜,她说找不到其他人陪同,颜莉想到自己上次差点被逼迫的经历,便答应了。
不过这次试镜的地方并非偏僻处,而在市中心的某个商业大楼里。颜莉到的时候,师珊珊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师珊珊今天化着很精致的妆,穿了更高的高跟鞋,都比颜莉高了。她见到颜莉,眉头一皱,“你怎么又素颜出来了?”
颜莉说:“没有啊,我今天涂了粉底,还画了眉毛,涂了口红,你看?”
师珊珊无语地看着她,说:“你以为我今天叫你来干嘛的,你也不多想两下。”
“不是陪你来的吗?”颜莉回得理所当然。
师珊珊将她拉近,小声地说:“让你也过来试镜啊,这个剧组本来要找科班的。等下你跟在我身边进去,我试镜完之后就到你。”
“还能这样?”颜莉想了想,说,“不行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师珊珊不当回事,“多的是走后门的,我觉得你有天赋,别怕,去试试又不需要钱。”
颜莉微笑着,“那我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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