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兮见她一直在云水镜上指指点点,也不吃东西。
大手覆在云水镜上,遮住她视线,“菜齐了,吃东西。”说完给她挑了一个憨态可掬的兔子形状的糕点。
期间只要苏棠尧一吃完,谢长兮就会添些新的菜式。
翟惊鸿特别看不惯苏棠尧一脸理所应当,享受谢长兮服务的样子,出口嘲讽道,“苏姑娘莫不是没长手脚,须得别人服侍你?”
苏棠尧指了指离她最远的一道青菜,故意道,“小师兄,那道菜我够不着。”
谢长兮闻言长手一伸,菜就到了她碗里,苏棠尧喂进嘴里,挑衅地看着翟惊鸿。
翟凤朝她投去崇拜的目光,高还是尧尧高。
期间廖兰一直有意无意地观察苏棠尧和谢长兮,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殿下他应当只是做戏罢了,不可能看上这一无是处的女子。
吃饱喝足后,几人打算回去,这时。
一道忐忑不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廖兰脸色绯红道,“谢公子且慢,廖兰有些私事想与谢公子商谈。”
苏棠尧明显感觉谢长兮周身气息瞬间冷下来,抬眸看了眼脸色不愉的谢长兮,内心燃起熊熊八卦之火,小师兄这皮囊挺不错,这是连正青宗公认的美女都拜倒在他苦茶子之下啊!
翟惊鸿一脸痛苦失望地看着谢长兮,似要在他脸上戳出一个洞来,他还没来得及告白,就被他给捷足先登了,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让给他就让给他吧,以后还要靠他教自己御剑术呢。
他拍拍谢长兮的肩,失落道,“兄弟,好好把握啊。”
苏棠尧留给谢长兮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那我就和阿凤他们一起走了,小师兄你们慢慢聊,不急不急。”
……
百味楼二楼包厢内。
谢长兮随意靠坐在窗前的长椅上,左手摩挲着右尾指的黑色戒指,神色冰冷,不过片刻,像是换了个人。
“说吧,何事?”
廖兰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猛地跪下,膝盖磕向地面,响起清脆的碰撞声,谁听了都会喊上一声疼,但她只是她泪眼朦胧地望向上首的男子。
谢长兮从始至终都木着脸,没有一丝表情。
他讨厌她的目光,见她不说话,脸色越发暗沉,耐心告罄,起身向门外走去,“既不打算说,就不必再说。”
廖兰一听,匍匐在地,急道,“殿下,我知道是您,从您被囚那日,阿兰日日想方设法想救您出去,可玄宫内外戒备森严,阿兰一人实在无能为力。”
“好在您现在平安无事,阿兰,阿兰愿留在您身边侍奉您,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从她懂得情爱起,她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大殿,她永远都记得大雪时分他在纷扬的雪花下挥剑斩雪的背影……
谢长兮轻笑一声,用剑柄挑起她的下巴,动作轻佻,表情邪肆又恶劣,漫不经心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
廖兰提着一颗心,颤颤巍巍道,“大殿,您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和她想象中不一样,他该是温和有礼,雅致如玉的。
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谢长兮给剑柄施了个除尘术,而后冷冷警告道,“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东西。”
从头到尾都未施舍她一个正眼。
……
双刃峰。
入夜,苏棠尧盘腿坐在床上,握着手中的剑仔细研究,这剑是下午李长老从他私库里赠予她的,名唤苍雪,剑身轻巧,通体雪白,简便易携。恰如山巅之上的一抔雪,很适合女子用。
另外连剑带书送了她一本剑谱,剑谱内容除了基本的御剑术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剑招,不过这剑谱没有名字。
她现在也有属于自己的剑了,有了剑和剑谱,她现在就可以修炼了,只是想想就安全感满满,虽说她可以依靠师兄,但她一直坚信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苏棠尧怀里抱着剑,脸上露出满足又幸福的笑,沉沉睡去。
半夜,谢长兮带着一身露汽归来,本打算直接回屋,走至竹林小道时,硬生生变了方向朝苏棠尧住处走去。
进入院子时,看见外出而归的红玉,朝她颔首示意,大大方方推门进入苏棠尧屋内。
苏棠尧白天东奔西走,消耗太多精力,现在已经熟睡,若细细听,还能听见她轻微细弱的鼾声。
屋内漆黑一片,黑暗被他置于脚下,恍若暗夜之主,行至床边,高大的身躯笼罩住苏棠尧。
谢长兮身上带着露汽,有些凉,似是感觉到,苏棠尧裹紧被子向床里边缩去,下巴在被子上磨磨蹭蹭找到舒适的位置后,又沉沉睡去。
垂眸看着床上浑然无知的少女,微俯身伸出长指点了点她眼尾处的小桃花,手指太冰,少女不耐地拍掉他的手,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被子随她移动而卷起一角来,露出身下的长剑。
谢长兮长眉一挑,指尖一勾,剑落入手中,被苏棠尧压在身下太久,带着她身上淡淡的体温和芳草香。
看得出来,她很宝贝这剑,连睡觉也把它放在身旁,握着手中的剑,他竟有一刻的冲动变成那把剑。
他真是疯了,自嘲一声,把剑轻轻放在她枕边,内心始终堵着一团气,伸手轻轻掐了掐她的小脸,发霉是不忍心在上面留下印子,低喃道,“小没良心的,丢下我就跑。”
苏棠尧是被接连不断的“叩叩”声吵醒的,闭眼打了个哈欠,从乾坤袋里翻出云水镜。
小师兄:「我在桥边等你,速来,教你御剑。」
尧尧不是瑶瑶:「马上来。」
一路小跑到桥边,苏棠尧脸上还留有晶莹的水珠,刚才用后院井里的水抹了一把脸就赶过来了。
想起昨天的事,苏棠尧贱兮兮一笑,八卦道,“小师兄,昨天和廖师姐谈得怎么样?”
谢长兮没说话,表情淡淡,眼神幽邃如潭,声音一如他现在的表情,“小师妹对我如此在意,莫非小师妹心悦于我?”
苏棠尧一听,什么东西?她心悦他?苏棠尧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小师兄,我们俩之间不可能的,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就放一千个心吧。”
谢长兮转身御剑而起,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变成她喜欢的类型不就好了,况且她生死都只能和他绑在一起。
似是随意一问,“不知小师妹喜欢什么类型的?”
苏棠尧忙站在他身后,双手扣住他肩,山风呼啸而过,指尖在谢长兮肩上敲敲点点,认真思索片刻。
“沉着稳重、英俊帅气、强大温柔,最重要的一点对我千依百顺。”
苏棠尧知道她不过是在做梦而已,当然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谈恋爱什么的暂时先放一边。
但关键是,谢长兮清晰地应了一句,“好。”
苏棠尧:“?”
“什么好?”
“没甚。”
谢长兮御剑速度陡然加快,苏棠尧一个趔趄栽倒在他背上,谢长兮唇角微勾。
两人来到专门练习御剑的场地——练剑场。
两人到时,练剑场早就挤满了早起练剑的修士,寻了个人比较少的空地,谢长兮停下。
谢长兮今日依旧一身黑衣,不过衣裳上用金线绣着张牙舞爪的龙,他什么时候穿的起这么好的衣裳,苏棠尧都不知道。
周围的弟子目光都落在两人身上,谢长兮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练剑场的弟子现下加起来没有一千都有八百,苏棠尧有些不自在。
谢长兮看到她不停地往自己身后躲,眸光一闪,猜到她躲的原因,带着她来到一处人比较少的地方。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怕待会儿练习的时候,摔的次数多了丢人,那场面肯定堪比大型社死现场。
苏棠尧取出苍雪,然后又拿出剑谱,“小师兄,我先自己琢磨琢磨,待会儿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帮我指出来就是。”
谢长兮有些意外,她竟然没有直接让他传授御剑技法,而是选择自己尝试,她这是不想依靠他?
苏棠尧盘坐在地,按照剑谱上所说,凝神静气,灵气全部汇于双手,用意念来启动,双手操纵方向。
苏棠尧集中意念和精神力试图地上的把剑抬起,平日在手上轻飘飘的剑此刻压在脑海中重若千钧,尝试让它飞起来,剑却纹丝不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苏棠尧试着重新让剑动起来,脑中突然想起剑谱中的“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大道至简,无形而有形”几个字。
心里低声呢喃道,“若水,载物,至简。”
苏棠尧把自己想像成一滩水流,顺其自然地东奔西流,遇到阻碍不是强迫性地冲毁它,而是不知不觉地承载、托引起它……
翟惊鸿今日也在练剑场,看到苏棠尧对着那剑打坐半天,剑却纹丝不动的场景,特意御剑过来想嘲讽她一番,哪知她旁边站了个谢长兮,翟惊鸿识相地闭上嘴。
只差最后一点点,苏棠尧从幻想出来的剑身下舒缓地流淌过去。
这一刻,剑动了。
而周围的人群也沸腾起来。
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带头鼓起掌来,刹那间,整个练剑场掌声雷动,这是他们在正青宗有史以来见到的最快让剑动起来的人。
翟惊鸿默默咽了口口水,转身看向谢长兮,谢长兮目光专注而温柔地落在苏棠尧身上,她果真聪慧,且内心纯粹,心底不知何时升起一些鲜为人知的骄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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