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人宴结束后, 郑立晏开始了新一轮更加刻苦的学习,几乎每隔三日,就得去一趟卫老府中请教。
他从白身到中举, 变化的不仅只有周围人的态度。
以前,郑立晏出门在外,友善一点地就称呼他一句“郑公子”。但现在,人人见了他都是一句热络的“郑举人”。连以前不怎么上门的邻居,也特地带了贺礼来家中做客。
而举人这个身份, 也给家里带来了额外的收获。
首先,就是免税。
在大夏, 从童生到官员, 都有着各种常人没有的待遇。
如秀才见到县令可不行跪拜之礼、举人家中可免徭役赋税等等, 都是读书人特有的待遇。税收也是其中之一。
大夏朝律中, 举人的免税权限还是相当高的。
是以,免了一定税额后,花云涧和茂昌这两处带来的利润更加大了。手里的银钱多了, 宋嘉然就琢磨着扩大一下她手里的产业了, 比如说, 她的创业第三步,也可以慢慢着手准备了。
日子一晃, 就要到了快过年的时候。
郑府的正厅里, 宋嘉然端坐在首位上,听着面前几人的“年终汇报”。她的身边, 琛哥儿坐在他的专属小椅子里, 自顾自地咬着自己的小拳头。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都城那边的分店位置已经寻好了,只要东家您一声下令, 咱们就能把那店面盘下来。”雾娘恭敬说道。花云涧如今已经成了云州城最具名气也是最大的服饰铺子,从一开始一楼卖成衣二楼定做,到如今也卖上好的布料、团扇、香囊这些东西。
花云涧的名气大到,泉州、苏州、府州这些刺绣名地的绣娘也慕名而来,这些地方的布料商队更是将花云涧的位置排在了最要紧的位置。
如今,仅仅一座云州城,已经不够花云涧发展了,雾娘便想着,可以在其他地方开一座分店。
而这恰好与宋嘉然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直接定了在都城开分店。
一开始,雾娘还有些犹豫,毕竟都城贵人多,见识也多,花云涧去了都城不一定能讨到好。但宋嘉然也说了,“如今花云涧靠的反而不是‘私人订制’了,而是铺子里的伙计们的态度服务。都城的贵人的确多,皇城脚下狗都金贵,他们更喜欢这样把人捧上天的服务。”
现在云州城里,许多人就是冲着花云涧的服务去的。别的铺子还会狗眼看人低,但花云涧的伙计不会啊,谁去人家都笑脸相迎,一口一个“爷”一声“夫人”的叫着,谁听了不迷糊啊?
雾娘觉得有道理,立刻就派人去都城考察地段了。
“嗯,若是定了,就可以装修起来了,银子不够再找我支。”宋嘉然道。
雾娘用帕子捂嘴笑道,“哪里会不够呢!账上的银子是尽够的!”也就是她不贪心,若是那有贪欲的,见天的看见那么多银子,说不得真会铤而走险卷款逃跑了。
接下里汇报的是李管事,“……茂昌猪肉已是家喻户晓,马上要过年了,那些大族里都向茂昌定了几头猪,云州城的酒楼更是日日催着我们多宰杀点猪。自从卤煮铺子里卖猪下水后,如今人们也喜欢自己买那些猪下水在家里做了,可他们做不出那味道来,只能在咱们铺子里买,或是酒楼去吃。为此,那些酒楼客栈,也与咱们重新签订了订购猪下水的契约。”
“这也就是东家英明,之前给种猪配种时,加大了数量,否则,还真撑不住这么多人买呢!”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年赚得太多,李管事肉眼可见的胖了,一笑眼睛就没了。
“按照东家您说的,我们也在都城看了铺子,打算先开一家卤煮铺子打开名气,再向都城的酒楼推销茂昌的猪肉。”
宋嘉然沉吟半晌,“这样,你给我留几头猪,等开春了我随着公子去都城时,想想办法把这猪肉献到宫里去。”
“献到宫里?”李管事讶然。
“嗯,都城的王公贵族太多,不比云州城跟风之象,但他们都以皇宫唯首是瞻,若是宫里有人喜欢,茂昌猪肉在都城就不愁卖不出去。”她已经在琢磨,怎么把猪肉送到宫里去了。
“这……这……”李管事已经不是惊讶了,而是激动!那可是宫里!难不成有一天,皇上也会吃他们茂昌的猪肉吗?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行了,大概的情况,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年的伙计福利你们也可以发下去了,关于都城店铺的管事,我结合你们递上来的消息再考虑一下,之后再通知你们。都先回去吧。”
“是。”雾娘和李管事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人。
宋嘉然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出身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男人是她新寻的一个管事,今年三十有三,家中有妻女。其人以前游手好闲,整日走街串巷,赚钱的法子就是坑蒙拐骗一些地主富户,他还算有点良心,从不骗老弱病残。
其人人称“朱赖”。宋嘉然选他做管事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看中了他对云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熟悉,还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
听了宋嘉然的问话,朱赖嬉皮笑脸的,“夫人您吩咐的,小的自然得办好。”
“这些日子,小的走遍了云州城所有地方,按着您的吩咐,一共寻到了五处可容纳许多人的游山玩水之地。这五处地方各有优势,您请看。”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纸张。
纸上画的便是那几个地方,宋嘉然微微挑眉,这上面的字犹如鬼画符般一般,画得却像模像样。
“按照您说的,风景好,有特点,周边没有民居,来回云州城也方便,最合适的,就是这沉月湖山。这地方,有山有水,无论是登山远望还是泛舟游湖都可以,周边地广人稀,无论您是建庄子还是别院,都是好地方。”他介绍起这些头头是道,听得人心驰神往。
“我不建庄子,也不建别院。”宋嘉然将纸张还给他,“朱仁钟,我还有件事想交给你办,只不过呢,这件事,耗费的时间会比较长,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但你若是做成了,报酬自然无需担忧,我还能给你一份活计,这份活计,你绝对喜欢。你可愿意?”
朱赖用舌头舔了舔下唇,“瞧您说的,只要您银钱到位,别说三五年了,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愿意做啊!”
“好。”宋嘉然将一开始就放在手边上的信封交给他,“若是要完成这件事,只凭你现在会的这几个字,是远远不够的,这是城西王夫子学堂的束脩,你先去学上几个月,起码把百家姓千字文学会了。”
“……”
不等他拒绝,宋嘉然接着道:“我会将这沉月湖山以及周围的地界买下来,到时候会在那建一条商街,但年后我就要去都城了,商街的监管刚好差一个人……”
朱赖眼睛瞬间就亮了,监管这活他喜欢啊!一听就威风!
“东家!”他立刻改口,“这监管的事只管交给我,不就是识字吗?我今儿个就去拜见那王夫子!”
宋嘉然抑住笑意,“嗯。你可记住了,我既然给了你监管的权利,就不希望看到一些偷工减料的屋子。若是等我回云州城去视察,发现了任何不妥,你,就完了。”她故意展露气势,眼神冷漠,似乎朱赖就是一只蚂蚁,只要她想,就能轻易捏死。
朱赖只觉得自己心中的小心思全被看光了,也不敢嬉笑了,正了正脸色,“东家放心,我朱赖……朱仁钟平日里虽然看着混不吝,但街坊邻居都知道,只要我答应了的事,就没有办不好的。”
“最好如此。”宋嘉然丢了一个荷包他,“这次的报酬。”
朱赖接住,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心里一喜,这怕是,得五十两了吧?不枉他这两个月风餐露宿了!嘿嘿,等他回了家,定让妻子女儿大吃一惊!
“那小的,先告退了。”
等他出了门,水芹才走进来,看着宋嘉然拿出帕子给小公子擦嘴巴的口水,“夫人,刚才那人看着就是个混子,您干嘛要用他啊?”
“虽然混赖,但本心不坏,只要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行事放荡些也不要紧。而且,我是挑能给我做事的,又不是选君子,合适就行了。”朱赖,的确很适合帮着她完成创业第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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