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秘书岳西年薪百万,可见其精明能干,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向易水限定的一个小时内集齐了所有情报上交。
结合之前联系公司法务给向易水拟订离婚协议,与方才向易水让她订周末飞横店的机票,岳西补充道:“向总,祁先生第一场戏大概就在周末。”
因为祁光平时有跑步锻炼,不说八块腹肌,四六块还是有的,他要扮演的卢世英却是清瘦羸弱的,所以祁光得花先一周时间让自己的肌肉松弛下来。
向易水嗯了声,喜怒难辨。
岳西继续道:“我已经委托人实时暗中保护祁先生了。祁先生目前正和左瑞及各自的经纪人,与一个名叫邓景的男人吃饭,这个邓景是祁先生参演电影的武术指导,以前同祁光有过短暂的来往……”
什么渊源都岳西被挖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向易水又嗯了声,“每隔三个小时给我报备一下祁光的行踪。”
“好的。”
向易水挂了电话,目光仍停留在岳西发来电子版资料上。
资料显示,祁光没有吻戏或者亲密戏,但他需要裸/露上半身,还要任由那个饰演贵妃角色的女演员摸来摸去。
向易水看得心头直发堵。
由于出生就没有了母亲,向易水的父亲加倍疼爱她,将她含在口里捧在手里,将力所能及的所有美好都倾尽在她身上。因此向易水习惯了掌控管理以及守护理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具有强烈的,容不得自己的所有物,在她不知情不允许的状况下,被他人触碰或者侵犯。
祁光就是她的所有物。
祁光是她的。
当年祁光十五岁正式出道,年纪还小,粉丝多是姐姐粉妈妈粉,又因要维持祁光单纯美少年的人设,公司很多安排譬如演出服等都不会暴露或者其他的。所以,向易水尚且能忍受祁光做着那样“抛头露脸”的工作。
而现在——
向易水猛地将桌上的电脑甩到地上,罔顾岳西报备的祁光这时正在和人吃饭,一个劲的给他打电话。
一连几个,电话终于接通了。
“祁光,你立刻给我回来,不准拍那乱七八糟的电影!”
“向小姐?”
不是祁光的声音。
向易水拧眉,“左瑞?祁光现在哪?做什么?让他来听电话。”
左瑞嗤笑了一下,幽幽道出一个字,“不。”
向易水眼中阴霾愈深。
左瑞压抑不住替好友的不平,问道:“向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的身份来跟祁光说那些话?”
“不关你的事。”
左瑞又是一笑,“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可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你的语气简直就像训斥一条不听话的狗。”
左瑞讽刺道:“谁是狗呢?”
“我记得,祁光可是跟你离婚了,他净身出户了,他从你那离开的时候,只带了一些衣物跟一盆花。”
当初,左瑞就不怎么看好祁光跟向易水,尤其是在祁光因为要照顾向易水跟孩子选择退出娱乐圈。
上门女婿有那么好当吗?
以前左瑞虽然忙得几乎不沾脚,但他半年都会抽时间去看看祁光,五年来祁光的变化,他再清楚不过:从一开始的期待、幸福到后来的疲惫,无力,困惑,甚至有些麻木。
“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祁光脾气好,不会过多的计较什么,但这不代表他就能让你随意磋磨。向小姐,端正好你的态度,再来联系祁光吧。”
被左瑞冷嘲热讽并挂掉电话,向易水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被突然盖上了一层半干不湿的柴木,冒了团团浓烟,又呛人又难受。
向易水僵站着,方才被摔的电脑仍在地毯上坚强运作,显示着祁光手中剧本的屏幕,生生裂出一道光缝,冰冷而有几分残忍的旁观向易水的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
向易水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给祁光打电话。
距离之前左瑞接起的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祁光应该已经回到酒店休息了。
向易水听到短促的“嘟”的声音,然后是冰冷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停机。
苟延残喘的电脑放弃了挣扎,归于黑暗。
向易水抬起发麻的腿走到床边,直直倒在床上,混沌的识海中清楚的传递着一个信息:
祁光把她的电话号码拉黑了。
分明两个小时才能打通,不可能这会就停机了,祁光可是保持着24小时随时待机的习惯的。
不过,人都变了,习惯又怎会不变呢?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让向易水好过半分。
向易水把脸埋进床单中,拒绝深度思考如今自己到底是要面临怎样的境地。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了,向易水才睡着。
很快就又醒来了。
因为向宝珠要去学校。
虽然跟向宝珠冷战了,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女儿,向易水不可能真正不管不顾她。
当然,饭桌上,母女俩还是没说话。
谁还不是个被宠上天的公主,凭什么主动认错?
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向易水心跳加速,拿起手机,一看屏幕,难掩莫名的失落,“爸。”
“易水啊,宝珠这会在不在你身边?我刚给宝珠打电话,宝珠没接,又给祁光打去,他说宝珠应该是在家吃早餐,和你在一块。应该!简直胡闹,连孩子在哪都不确定,他这个做爸爸的到底怎么回事?”
向易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你赶紧给我看看我的宝贝孙女。”
向易水用手掩住话筒,悄声跟向宝珠说:“记住,别跟你爷爷说离婚的事。”
向宝珠点头,她已经被向易水提醒过好多次了。
“如果你还想要你爸回来。”向易水补充道。
若是让她这个嗜女如命的老父亲知道,自己的心肝宝贝被离婚,被“抛弃”,本就不得岳父青眼的祁光一定会被她父亲狠狠惩治。
届时,祁光就真的回不来了。
向宝珠答应了一声,接过手机,对面转换为视频通话。
向南见到孙女,直乐呵,“宝珠在吃早饭吧?今天开不开心啊?有没有想爷爷啊?”
“想了,爷爷你现在还好吗?姑奶奶还好吗?”
向南上个月去看望远嫁新西兰的妹妹,本来打算半个月就回来的,毕竟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孙女,即便是在千里之外,向南每天都会跟向宝珠视频。只是前几天他因妹妹动了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便更改为隔天一次视频。
“好好好,我们都好,我跟你二表舅现在在外头,宝珠你看这些石头怎样?想不想要?爷爷都给你买回来。”
向南将镜头一转,对准了简易摊上摆得整齐有序的石头,“宝珠看,这块石头像不像你,张牙舞爪的兔子。”
向宝珠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石子,此时见到这么一大批即将入库的藏品,阴郁的心情终于拨云见日,她说;“这些都要。”
然后否认道:“宝珠才不是张牙舞爪的。”
向南哈哈大笑,“还不承认。我坐飞机出来的时候,宝珠不就扒我腿上,张牙舞爪不肯让我走吗?”
向宝珠轻哼一声,表示不服气。
“还有这个,像你妈妈,小犟牛。”
向易水在旁看着,听见父亲的话,下意识问:“有没有小狗?”
话一脱口,向易水就愣住了。
祁光的生肖就是狗。
向南闻言,几乎用鼻子出声,“想要小狗到别处要去。”
向南让外甥看着摊主打包石子,自己走到绿荫中乘乘凉,好好瞧瞧一天没见的孙女。
这一看,就看到了向宝珠身后不远处的张妈。
向南皱了皱眉:“易水,张妈怎么过去你那边了?”
向易水心头一跳,说:“最近想吃张妈做的饭菜了,便让张妈过来。”
向南在向易水出生开始就亲力亲为照顾她,对她的脾性可谓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光听她异常顿挫的声调,便知她是在掩饰着什么,“回去我也会问张妈。”
所以瞒他是瞒不过的。
向南说:“现在,易水,你如实给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易水心里泄气,“祁光出去工作了。”
向南刚刚急着找向宝珠,便没空多问祁光为什么不知道向宝珠所在,这会经过向易水这个说法,倒明了了。
“为什么?”向南问。
向易水自己都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只是现下还得粉饰太平,“祁光有这个想法,他整天待在家里无聊,出去工作正好可以消磨时间。而且爸你平时不老是嫌弃他——”
向易水顿时无声。
她似乎讲到了一些要害。
祁光离开的原因,除了他之前提及到的,应该也有他长时间在家的无所事事,与她爸对他的“看不惯”吧。
“那也不能连孩子都不顾。”
向南毫无压力的将不满全推到了祁光身上,“当年我一人管理公司的同时,还能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向易水心里腹诽:也不是特别舒服。
平心而论,祁光比她爸照顾女儿要周到耐心得多。
但向易水不敢让她这个老父亲伤心,又怕她爸回头把祁光骂一顿,祁光会主动将离婚一事说出——先前祁光肯定没在电话中说,不然她爸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向易水道:“还是爸你厉害。不过,宝珠现在都五岁了,祁光没多大作用,不用时刻看顾宝珠了。”
“宝珠能独立自主,对吧?”
向宝珠很想说不对,她非常、非常需要爸爸。
可向宝珠知道孰轻孰重,“对。”
既然女儿孙女都这么说了,向南自然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关键是,现在双方距离甚远,他说再多也没意义,需要尽快回去才行。
三人又说了会话,向易水跟向宝珠就要出门去上班上学了。
向南再舍不得也只能含泪挥别她们。
向易水对她爸很是无奈:二十八年了,从她出生到现在,她爸每次跟她或者宝珠道别,都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送向宝珠去学校的路上。
向易水跟向宝珠转述昨天祁光的话。
向宝珠连忙发表意见:“要去看爸爸。”
就算爸爸陪她的时间不多,也要去。
向易水淡定的“哦”了一声。
向宝珠看了看向易水,说:“我帮妈妈圆谎了。”
路口的红灯亮起,向易水停了车,移眼瞟向副驾驶座的向宝珠,半晌,她道:“订飞机票了。”
母女俩达成了必要且平等的交易。
勉强,算是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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