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能看到季明湛正坐在中央的位置,他的身边还有一名男子陪同,他们清冷地饮着酒,缓慢地说着我听不到的对话。

    白天才做完经营咖啡馆的计划,我便趁着空闲时间找到了季明湛,将西服外套归还给他。

    这一刻开始,我随着各型各色的人的涌入,走入酒吧各异的聚光灯下,很快我被吞噬在人群里。

    我走上前去同他们打了照面,把装有他的外套的卡其色纸袋放在他旁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他的背对着的位置,斋看着身边微微醺红的女人的脸颊,尽管她摄入了大量酒精,但她那意识却异常清醒。

    于是,我同样一杯酒下肚,以暂时困顿住的愁苦作送,浓烈酒精味道灌入咽喉,我倒是忍住了它的气味,让自己一口咽完,我把它饮得一干二净后又被拉他回了原来的圈子,我发觉我真是一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原来喝独酒也不过难受,也许因为我是个不胜酒力的人,并不比古意书香里那些因酒而生一身诗意的才人体会得到其中乐趣,我还是原来的何煦。

    胃里剧烈的灼痛让我不堪重负,终于还是浑浑噩噩地捱着,翻腾的感觉令人更生难受。

    我低着头任一头乱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旁边出现很多前来送酒的男人,每一杯都是少量,可是酒精的味道浓烈,我都尽力一一推开了,他们的酒一滴不占,但禁止不住他们放任自流的双手在我肩上流连。

    几经周折,我又要到了几杯酒,它们都被我饮得一滴不剩,我清楚地知道我很头痛,就好像重物撞击,真是好不折磨——但我却又自在甘愿。

    我以为只有我在作斗争,直到我瞥见有人在旁边替我清理。

    “别喝了。”季明湛看着我醉酒的样子开了口,“为什么不说你不能喝?”

    “哪有那么多都要别人知道的事?”

    周围的声音嘈杂,我耳边听到他的低迷语气:“不论别人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必要这样折磨自己的身体。”

    “才不是。”我转过头去看他,发现他正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闪动,微醺的面颊让人想不起来他在白日里的形象,况且我们此刻处在一个无需照顾太多心事的地方?

    “何煦你是不是酒精过敏?”他指着我的手臂上即时生起的猩红的一块斑严肃道,“要是状况再糟糕一点,我也就是辅助你自杀的凶手。”

    “会死你怕不怕?”季明湛今晚说话的神情似乎有些一改常态,丝毫不得同情的外露,更多的是对现实背后理性残酷的判断。

    我只因难受而摇头,然后借着他的身影,呷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走出了这个开始变得光怪陆离的空间。

    我走入巷口的路上,深夜的风把雨一点一点地吹落下来,我喝得沉闷,沉重地抬不起头来,我试图用酒去浇灭心里的难过,没想到那个地方的痛越来越沉重,我的痛由心转移到了胃。

    我推确开季明湛,挣扎着逃离出这个吵闹的地方,外面的天空下了一路的雨,我才迷糊地走到另一条巷子里,他上前来从我身后将我环住,我一边做着挣扎,一边又无力逃开,在不断抽泣的过程中,我逐渐放弃了挣脱,任由他就这么紧抱着我,他和我一起在雨中淋着,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感到肠胃不适,食物和酒精在胃里翻滚,意识开始朦胧。

    季明湛好像在我眼里在慢慢地失去辨识度,我的身体也渐渐地失去了控制,我就着紧拥着我的他,从他的肩背开始吐了他一身,最后无力地摊在他身上。

    醒来后我发现正在医院,白色的病房和透光的窗帘,旁边有很多茉莉花,从枝叶看来,新鲜的。

    “你觉得尝试过逃避放纵的感觉怎么样?”季明湛敛着情绪严肃地正视我。

    “我没有……”我虚声作答,“只是意外。”

    “这位女士,您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史,请尽量不要接触酒精,并且,您现在太虚弱了,需要暂时留院观察。”

    带门的护士过来将病历递给他,转眼对我进行一番良心劝诫。

    “只是意外?”季明湛把手上的病历放在桌上,用茉莉花压着,他的眼睑下已经有了乌青。

    “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爱惜的人怎么去争取自己的人生?”

    “没关系啊……”我平静地躺着,漠然地说着违心的话,眼泪拼命地从眼角挣扎出来。

    “何煦,用命去赌不知所谓的事情,这样的行为很蠢!”

    这是我和他没有认识多久的时间里,第一次见他恼火的样子,同时,到这个时候我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的态度,甚至忘了饮酒的意义。

    我真的放不下他吗?亦或许是为当初没有真正得到释放而重新找到的一个错误缺口缺漏才有这一出?

    我想也许是。

    至少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格外珍惜每一天的日子,珍爱我的生命、珍惜我的生活。

    当下我并没有做住院的决定,或许我也想要像年老那样节约医疗资源,我还是那样地大无畏。

    在季明湛的陪同下,我把自己和他关进顶楼的露台里,我只身靠坐在门前,抬头望着前方那片天空,发觉到绚烂得入眼的晚霞。

    这份来自自然的馈赠,这样的礼物是多么地特别,以至于我忘记自己的情绪,像要抛身于外。

    我又起身俯在栏杆上,忽而抬起头来,朝着夕阳,迎着一点点微凉的风,它吹过我的脸,好似那双熟悉的手,还残存着先前的人身上的温度,我以为我仍然平静,没想到眼睛已经盛放不下他的自由,眼里的泪已经流满面。

    天空还带着淡蓝色,以前我以为蓝色是自由,是梦想,而鸟的翅膀带给他的是实际的憧憬,是力量,可惜都不是,距离和重量永远地将他和天空间隔开,天际仍然不可触摸。

    现在我像那只飞开的鸟,不是夜莺,不是麻雀,只是一只无停息的未命名的不定鸟,虽然没有方向,但我离开了原来的天空,只身不断飞翔,只为去寻找更广阔的天地。

    眼见原本在我身后站定了的季明湛上前来,我便伸过手去埋入他的身前而后拥住他,涩涩的眼角再也装不下愁闷,我痛哭着,在他的怀里继续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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