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渊从来都不是个勇敢的人,准确的说就是他的懦弱胆小和不自信,成就了这部恐怖片。
当两个世界融合后,徐渊从电影来到了现实里,他起初无法相信自己就是电影里那个惨不忍睹的受害者,可是和主角一模一样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家乡的电话打来的那一刻,徐渊的噩梦终于再次降临。他以为自己可以,但事实上,有些事情,并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徐渊浑身湿透,在大雨中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只余下骇人的冷漠,他盯着脚下被掩埋起来的泥土,眼神中的恨意已经快要化为实质。
林照鹤也看到了,可是他不知道徐渊在恨什么,难不成,他在恨脚下的纸人?
“走吧,回去了。”徐渊说。
“好。”林照鹤点点头。
这大雨下的好像天漏了似的,雨点砸在地上,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
林照鹤平日里还挺喜欢下雨的,但是不知为何,今天这场雨让他莫名的不舒服,好像是要发生什么糟糕事情的前兆一般。
其他人也有些坐立不安,屋子里的气氛压抑极了。
把纸人埋掉之后,一眨眼的功夫徐渊便不见了踪影,他这几天老是神出鬼没,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就在这时,遮天蔽日的雨幕里走来了几个人,他们肩膀上抬着什么,待几人走近了,林照鹤才发现是村长带着几个人,抬着一个木头盒子进了屋子。
“雨真大。”村长卸下蓑衣,目光在几人之间逡巡,像是在寻找什么,“给你们送点吃的东西过来……”
其他几个人坐着没动,林照鹤离得最近,起身道了声谢,和村长一起把食盒抬到了桌子上。心想也不知道里头放了些什么东西,这么重。
“在村子里还住得惯吗?”今天的村长像个慈眉善目的长辈,和他们聊起了家常。
“还行吧。”其他人都不吭声,林照鹤只好回答,“就是有点不习惯。”
众人对林照鹤这一级废话文学家投以敬佩的目光。
村长也被噎住了,好一会儿没吭声,又道:“怎么没看见徐家崽啊?”
林照鹤编了个借口:“他不舒服,在二楼休息呢。”
村长哦了声。
林照鹤怕气氛尴尬,善解人意道:“村长这是带了点啥来吃啊?”说着伸手掀开了桌上的食盒。
和第一天来时吃的玉米棒子粗面馒头比起来,眼前这一餐简直丰盛异常了,有菜有肉,甚至还有酒,林照鹤惊叹道:“怎么这么丰盛,你们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众人&a;a;村长:“……”你这么坦诚让我们怎么接。
林照鹤就是那种典型的我只要没有道德别人就没法绑架我的类型,想到啥说啥,况且这种恐怖片里一村子都没几个好人,他也就没想着给人留面子。
村长表情都僵了:“年轻人真会开玩笑。”
林照鹤:“哈哈。”
村长:“快趁热吃吧……你们这几天都没吃好的。”他伸手擦了下脸上的雨水,顿了顿,“没下毒。”
齐名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您和我们一起吃吧。”林照鹤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村长:“……”
知道的觉得林照鹤是不好意思,这踏马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要让村长试试毒呢。
气氛再次僵住,村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在林照鹤以为自己要挨顿骂的时候,村长居然真的同意了。
“那就一起吃吧。”村长说,“我也没吃饭……”说着挥挥手,示意剩下几个村民先走。
林照鹤哪儿还敢说话,赶紧跑到厨房拿了碗筷过来。
于是,一顿尴尬的饭局就这么开始了,饭菜味道倒是不错,一共八个菜,三荤四素加个汤,这个小米椒炒腊肉味道香得很,感觉是村子里养的土猪……林照鹤吃着饭,思绪飘散到了远方,已经开始思考村民们喂猪是用的猪草还是潲水了。
直到有人叫了他三四次,他才回过神来。
“哎哎哎,您叫我啊,啥事?”林照鹤发现村长叫了自己好几声了。
村长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照鹤说:“我啊,我叫林照鹤,老爷子您今年贵庚啊?”
村长笑:“九十有七了。”他显然是觉得自己九十多还这么硬朗还挺了不起的。
林照鹤肃然起敬:“那祝您长命百岁!”
村长:“……”
其他人也不敢笑出声,脸都憋红了。
村长的涵养是真的不错,这要是换了人估计林照鹤已经挨了打,但从村长捏着筷子青筋暴起的手还是能看出他忍得很辛苦,半晌后才冷冷道:“前几天,有人去了我们村子里的祠堂,惊扰了神明,村子里就你们几个外来人,是谁去的?”
林照鹤一听东窗事发,心想还惊扰神明呢,那神明没把我吓出屎来算我肛门紧,嘴上道:“老爷子,我们都安分的很。”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我们讲规矩的很,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他刚说完,不知道溜到哪儿去的徐渊浑身湿透的出现在了门口,手里还拿着把铁铲,那惨白的脸色加上狼狈的样子,跟个鬼似的。
村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林照鹤瞎几把乱编:“厕所堵了他去后院挖个坑解决了一下。”
村长:“……”他是老了不是傻了。
“徐家崽。”村长轻声道,“听说你不舒服,你去哪儿了?”
徐渊也轻声道:“去看了看我爸妈的墓地。”
村长说:“看看也好,看看也好。”
徐渊说:“为什么只有一个坑?不是两个棺材吗?”
村长说:“你爸妈要合葬……”
徐渊说:“我爸妈不是出意外死的吗,怎么,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还提前和你们说了这事儿?”
村长似乎并不在意徐渊这态度,反而越发慈祥,慈祥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他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眼神凝视着徐渊:“这是我们村的规矩,你出去久了,自然是忘记了……”
徐渊哦了声。
“徐家崽。”村长道,“你前天,是不是到祠堂去啦。”
徐渊道:“没有。”
村长说:“真的没有?”
“当然没有。”徐渊确实没去过,所以也不心虚。
谁知村长听了这个答案,微微蹙了蹙眉,把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又转头打量起了林照鹤他们几个人。
林照鹤沉迷在腊肉的美味里,不是很在意村长那诡异的目光。
村长鼻子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要嗅闻什么气味,片刻后,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还在胡吃海喝的林照鹤身上。随即,眼神也从冷漠变成了慈祥,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小林。”
林照鹤嘴里包着饭:“您有啥事?”
村长说:“下葬时的规矩,我们还没同你们说呢,不如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和你们好好说一说吧。”
林照鹤正巧被一口饭噎住,几乎是翻着白眼搁那儿点头,像个智障似的。
村长眼神里的慈祥估计是被白眼搞得消退了一点,沉声道:“下葬时,我们会为你们准备几套黑衣,到时候你们走在人群后面,切不可大声喧哗。”
林照鹤不是很关心村长说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噎死了。
村长:“我们还会准备几盏灯笼,那是魂灯……直到下葬之前,都不可熄灭,一旦熄灭……”
快窒息的林照鹤开始大猩猩状猛锤胸口。
村长:“如果熄灭了会有恶灵……”
其他人开始帮着锤林照鹤的后背,锤得碰碰震天响。
村长:“会有恶灵附身下葬的人,被附身……你到底有完没完?”
终于把那口饭咽下去的林照鹤满脸是汗,大口的喘着粗气,说村长也太邪门了,他真的差点命丧于此。
村长额头青筋暴起,气得浑身发抖,林照鹤是吧,这会儿别说慈祥了,要不是屋子里还有别人估计林照鹤已经被他乱棍打死。
“您,您继续说。”林照鹤愧疚道,“对不起,饭菜真的太好吃了。”
于是村长咬牙切齿的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完全没了诡异的气氛,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林照鹤那张又什么都开始往里面胡乱塞的嘴上了。
好不容易把规矩说完,村长连告辞都没有起身就走,气急败坏的背影搞得林照鹤羞愧难当,吃着最后一块腊肉说是不是自己耽误村长大事了。
庄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拍拍林照鹤的后背,叫他吃慢点。
“不过好奇怪啊。”林照鹤说,“这雨下得这么大,魂灯什么的不是注定会灭吗?那意思就是肯定会有人被附身?你们电影里到底怎么发展的剧情?”
“剧情就是灯灭了。”徐渊冷冷道,“被附身的那个人成了我。”
林照鹤道:“然后呢?”
徐渊说:“他们杀了我。”
林照鹤:“唉,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徐渊没吭声,他进屋后就坐在旁边,也没去换衣服也没来吃饭,乍看上去,像只淋湿的纸人,就这么沉默的坐在角落,怨毒地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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