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令人嫌的东西甩出脑海,槐安再次沉下心来。
这次他尝试了动物与山水,想要以画的形式展现出来,只是每次画着画着,他就忘了自己是要干嘛,最后望着几幅已经画出来的山水画,他只能又一次放弃。
外界的天气已经进入了腊月,北方的寒风依旧,呼啸的声音似乎在诉说着,快要过年了。
本已经停下的雪又大了些,皇宫里本来已经被铲干净的雪,又积到了脚腕深。
而槐安已经在龙和殿里呆了十多天,在这期间,槐安一共画了数十幅画,和书写了上百张字帖,原本绑得整齐的头发,也变得有些散乱,殿内放满了废弃的草纸,以及一层层的砚台。
“哈哈哈,槐某我终于找到了!”
这一天正处于腊月初八,外面雪花飘荡,宫内零星的有些宫女太监路过。
龙和殿内,槐安一副邋遢模样,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止都止不住,这些天他将自己能想到的,都试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写法,不似之前云里雾里,和镜花水月,这次他能做到了随心所欲,意随手动。
原来他是方向走错了,自己本就应该是尝试先贤们留下的方法。
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字体上,他从近而远试了一遍,最终到大篆时,终于成功了,本以为大篆是古人们草草弄出来,记载事情的一种方法,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大篆书写字体的方式暗合天意,既有记载事情的作用,又不失自然,仅仅是看着字就能感受到有许多的含义。
将毛笔放在笔山上,一旁已经摆放了数只呲了毛的笔,看着他们槐安哈哈大笑,这笑既有自嘲又有欣喜,既嘲笑了自己的后知后觉,又欣喜自己能幡然醒悟。
如槐安一般,有多少先贤在一字一句上错之一字,失之千里,到了垂暮之年才幡然醒悟。
借用一句白居易的话“你若尝过我在寒冬夜里苦苦写诗跪求一字的折磨,你就知道什么是心血了!”
槐安不知道当时白居易受到的折磨有多深,但现在他有些明白了那些先贤们,他这些天又何尝不是跪求一字呢?
原本舒畅的心情一扫而空,槐安将自己的衣冠整理了一番,拿起自己写下的大篆,一个仙字。
扫视一眼殿内这些天自己写画下的诗画,不禁莞尔一笑,挥手将其上残存的意志收回,留下一句有趣,施展障眼法后,便离开了养功殿。
他要去看看宣统此时在做什么,再将这副字留下,也就该离开了。
出了养功殿,槐安便奔金銮殿而去,看这个时间,宣统应当还在上朝。
天上的雪花飘荡,路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走过的宫女太监,低声交谈传出。
“现在的皇上真是大变样啊!”
“可不是吗,现在魏庞飞和齐斌下了大狱,连带他们一派的官员的被免了职,现在朝堂上一片正气!”
“是啊,现在咱们过节都有礼物了!”
“对啊对啊!你发了什么?”
“我发的大米红豆,还有一块红糖,你呢?”
“我发的大米红豆还有肉干。”
“皇上还说以后表现好的能跟守卫成亲呢!”
“是啊!成亲后还分房和产假呢!”
“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啊!”
“是啊!”
听着宫女那边传来的讨论声,槐安嘴角微微扬起,看来宣统确实是长大了。
皇宫很大,槐安在宫里绕了一圈,听到的都是在夸宣统现在如何如何好,让他们这些宦官还有宫女,也活得像个人了。
当然这并不是迷路。
金銮殿,原本上朝的地方,在宣统的要求下,又加了不少桌椅。
连带着宣统与那些大臣们一同工作,大殿两侧有暖炉屏风,倒也不会让这些年迈的大臣们冻着。
槐安扫视一眼,就连原本两侧只能站着的太监宫女也都有了桌椅,看他们模样同样在处理着各自的事物,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槐安没有打扰他们,只是在一旁坐着,拿起腰间的碧玉葫芦抿了两口。
漂出的酒味被那些大臣闻到,他们处理起政务来更加卖力了。
就在君臣一片和谐时,几个太监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皇上,诸位大人,粥好了。”
“给诸位大人发下去吧。”宣统头也没抬的回了句,便继续处理起了政务。
太监们没有向往日一般跪下行礼,而是径直前往各位大臣的桌案,将热腾腾的粥放下后,还能得到一句谢谢,这让那些太监们喜笑颜开,没有一丁点不乐意干这活的意思。
直到宣统将手里的政务处理完,才有功夫去见一个等候多时的大臣。
随着太监来到偏殿,里面一个两鬓满是白发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腊八粥。
见到宣统过来,他赶忙放下粥碗就要下跪。
却被宣统快步上前扶住了。
“闫傅,不必多礼,身子要紧,这些天朕安排你去全国巡视,也是实属无奈,现在朝堂上还紧缺人手,实在没办法调动别人了。”
宣统说话间满是自责与心疼,这让他一个花甲老人眼眶通红。
“皇上不必担忧老臣,臣能为陛下尽忠,实属幸事,万万不敢谈及辛苦啊!”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坐下说起正事。
“闫傅这一番巡视可有感悟?”
老者本就是垂暮之年,现在脸上又多了几分苦涩,他说话有些颤抖“百姓们受苦了啊!”
这话刚刚说出口,他便几度更咽,眼眶湿润。
宣统叹出一口气“之前是朕让百姓们受了苦,但今后,朕发誓绝对不会再让百姓们受委屈!”
“老臣相信皇上!现在皇上的变化,老臣都看在眼里,将来我大宣国,必定迎来太平盛世!”
宣统认真的点点头,他有这个信心,同样,他也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以前他只知道贪图享乐,昏庸无道,现在想来他真想把以前的自己,拉出去诛了九族!
可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了,经过那九世,他知道了百姓们的苦楚,也知道了大宣国现在最应该改的是什么。
是要忍痛把那一团烂肉给挖下去!这样大宣国这个巨人才能站起来!
但现在他还需要知道国内究竟是什么样。
“国内到底死了多少人。”
“据各地官府统计,四百三十二人。”
宣统眼睛直视着他“那实际呢!”
老者眼神几度有些逃避,但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大约,四百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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