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贞元十七年吧。贞元帝接到了从内阁呈上来的六州战报,东六州被打得节节败退,一连丢了晋、楚、越三州。
太后并未表态,一如既往地躲在万寿宫里。
晏安宫里冷得可怕。
贞元帝差不多就被埋在这满案的奏章里头。如今他一看到这些东西就烦得很。“你说说看,晋州、楚州还有越州,怎么就沦陷了”
“回皇上,这……这实乃是兵力不足,晋楚越三州粮草亦不足,方才……”
“不足”贞元帝冷笑,“张州守这是拿朕当傻子吗?才拨了白银粮草,怎么着,难道张大人没拿到”
张之谏惶恐。“微臣不敢。”
“不敢朕记得东六州的兵马可足有七十万,就算只算此三州,那也有三十万兵马,你管这叫不够?”贞元帝抄起几本折子就往他头上砸去。
张之谏挨了打,鬓角早渗出了汗水。“晋楚越地处边陲,粮草本就不足,就算朝廷拨了银两粮草,恐怕等到了边疆,也所剩无几了。”
贞元帝诧异。“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军粮上动手脚”贞元帝陷入了沉思。
“不错!皇上所言非虚,朝廷的的确确调粮调银,可这些东西一出菀都就被层层克扣,每过一州一城,都是如此。等到了晋州,所剩的,就全是吃剩的残羹了。皇上在菀都,对这些不了解。事实上,贪官污吏,层层克扣,在我大周是常有之事。就算是在这宫里,也必定屡见不鲜。
“再说那兵马。明面上,东六州的兵马都归枢密院管,可私底下却是六州各自为政,彼此见乱的很。六州中吴、纪、赵三州又有各大家族在,盘根错节的。他们富得流油,可寻常百姓家却没了好日子。军队短粮,臣低声下气的问他们借粮,却只有纪州谢家慷慨解囊……可小流难解大火啊!”
贞元帝听罢,气消了大半。“你所言非虚”
“绝无半句假话!”
瞧他如此笃定,贞元帝反倒皱眉。
“这些话,朕应当相信吧……可,倘或州守大人所言非虚,大人为何到现在才说,何不早报”
张之谏到此刻方才敢稍稍直起腰来。
“皇上以为微臣不想吗?可微臣不过是个小小晋州州守,若非此次晋州失陷,恐怕微臣这把老骨头就要老死晋州了。此前微臣也上过折子,可,要么就是上完后就杳无音信,要么就是上不去内阁,到了司礼监就被驳回。听说是赵士开按太后的标准驳回的。即使如此,臣也不便多说什么了。”
贞元帝不在言语,晏安宫里又陷入了死寂。
“跪安吧。”半晌,贞元帝才挤出几个字来。
赵士开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小李子殷勤地给“爹”捏腿。
少顷,朱子安大步走进内院。“魏州三公子已经出发了。”
“魏泰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可惜啊,咱家是个阉人,生不了儿子……”
“爹莫不是忘了我吧”
赵士开微愣片刻,哈哈大笑起来,溺爱得拍拍小李子。“哎呀,爹怎么会忘了你呢?”
小李子满足得笑笑。
朱子安看不下去了,立马打断他。“公公看,要不要……”他做了个杀的动作。
“不必。是太后要他,咱家还要仰仗她老人家发财呢。”
朱子安点头。
赵士开像突然记起来什么,问到:“那个张之谏,咱家看着不舒服得紧,你寻个机会做掉。”
朱子安皱眉。“他”
小李子趁机补上。“爹,儿子前些日子听说那个什么张大人的家中可有好几房姨太太,他那个老娘不知生了什么病,竟然不治身亡。可见此人声色犬马,全无孝道!这种人,死不足惜。”
赵士开听罢哈哈大笑,宠溺的抚摸着小李子的脑袋。“不错,有此人在,我大周才丢了东三州。如此蠹虫,怎能容他”说罢,赵士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朱子安不禁打了个寒颤。“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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