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重啊,就跟被灌了一脑袋的铅一样,想抬头,根本纹丝都动不了,想转下脖子,还好,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作者说:你都这样了,还有九牛二虎之力?),但好歹还是能转过去,这一转,我惊呆了,那个口口声声说厌恶我的人,竟然就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拿着一本书看着,自在而悠闲。这是什么情况?在我现实强烈的排斥之下,竟然让时光倒流至福源村那段幸福时光了么?
"醒了么?你可以再睡睡,因为这个时候,父亲还没有空闲时间来提你。"他头都未抬一下,就知道我醒了?虽然,貌似,好像,早就天亮了。
睡,还睡个x(脏话自动屏蔽),我可没你那闲情逸致。
"好像有人来救你了啊,你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知道你在这儿的,嗯?跟福源村那次一样,我很是好奇!"他放下书,抬头看向我,还真摆出了好奇宝宝的表情。
我狠狠瞪着他,他是不是忘了他昨晚对我做过什么啊,是不是还要我提醒提醒啊!还是朱慈炫好啊,竟然还惦记着我,放心,吴青扮你这件事,我一定为你雪耻!
"你不说也没关系,只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因为救你那个人,已经被擒住了。"
"不可能!?"我惊得从床上弹起来,却因为全身乏力,一个没控制住就滚到了床下。小时候经常会因为睡觉不老实而滚到床下去,但那个时候反正也没人看见,揉揉摔疼的屁股,爬上床继续蒙头大睡,而这次的一滚,滚掉了我所有的尊严。
如果捕捉我摔下床的只是一个陌生人,我还可以尴尬着嘿嘿傻笑几声便一带而过,可这个人,偏偏是他吴应熊!是刚刚明确表达对我厌恶之情的吴应熊!
活了二十来年没半个对得上眼的男生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宿舍楼下摆出心形蜡烛深情表白也就罢了,我还可以孤芳自赏顾影自怜嘲笑他们不识珍宝,到今天,我才深刻认识到,得不到别人的喜爱,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做人有问题!这,才是导致我自赏自怜的关键所在。
难怪难怪,我算是把茅塞给掏开了,初中时代无论当选什么职务总有一个男生坚持不支持我,一旦有人被告发总要把矛头指向我,高中时代有个男同桌一天不阴阳怪气跟我斗嘴就活不下去的节奏,还有死党莫名其妙跟我挑起好几回的冷战,都不是凭空而来。我自认为平时待人温和可亲平易近人,做人谦虚谨慎胸怀坦荡,做事任劳任怨敬忠职守,根本不会做错事招人嫌啊!
所以,我便将原因归于他们,却从未在乎过他们的想法,因为我坚信我是对的。看来,自始至终,错的只是我一人而已。所以,小环离我远去,吴大哥也离我远去,朱慈炫只有利用,吴应熊只有厌恶。老天啊,你让我来此走一遭,就是为了让我认识自我提升自我么?
做人已经够艰难,还要给我加派那劳什子的改命使命,呜~爸爸妈妈小黑~呜~我想死你们了……
此时的我两条小腿还挂在床沿上,整个背部和头部全都贴在冰凉的地面,不管狼狈不狼狈有没有尊严,我所有压抑的情感完胜磕到的疼痛,眼泪就像决堤了的黄河水哗哗的从眼角倾泻而下,片刻功夫就打湿了鬓角。
长那么大,我没有亲人逝世,生活可算是一帆风顺,唯一痛哭流涕哭得撕心裂肺的一次就是临近高考的一次模拟考试填涂机读卡时错了位直接导致年级排名一落千丈,现在想来那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果时间允许,请让我哭到天荒地老!
好像有人在说话,但是我耳边回响的全是自己的抽泣声,悲伤像海浪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势不可挡。好像又有人在触碰我的脸,试图阻止我的眼泪源源不断地流下,一会儿又好像有人在挪动我的身子,却因我的挣扎而失败了。我已经忘了自己在哪儿忘了谁在身边,大脑只遵从一个指令:哭。
"他的死…如此伤心…"耳畔渐渐有了其他声音,断断续续,我却理解不了其中含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嗓子哑了,眼睛痛了,眼泪枯竭了,理智也归位了,只剩微微的啜泣。濡湿的睫毛黏在一起,睁眼也变得十分困难,当我终于撑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轮廓,实在太过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吴应熊。
"哭够了,嗯?"看我出丑也看够了吧,不想搭理他,转头。大哭一场果然有益身心,我现在只觉得筋络舒畅,只是有些脑充血,想是倒立太久了的缘故。我现在是继续休息,还是尝试着爬起来…还没等我想到第三种可能,面前那人已经双手托住了我的背部,有抱我起来的趋势。
我殊死顽抗,虽然四肢仍是软软的,但是,我成功了,他收回了手,而后果是,我又重新跌回冷硬的地面,后脑勺直接撞得"嘭"的一声响。这接二连三的撞击,轻微脑震荡绝对没问题。
泪腺貌似又开始动工了,死狗熊烂狗熊,就算你讨厌我讨厌到唯恐避之不及的程度,从人道主义出发,你也不该就这么放手啊,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对你有心思!
吴应熊举起双手,声音听起来十分无辜:"手滑了…"这么烂的理由亏你吴大公子好意思说得出口!我揉了揉眼睛,狠瞪他。"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却还有心情发脾气,怎么,你跟他的关系仅此而已么?"
他?朱慈炫!?只顾着为自己可怜的身世伤心到了太平洋,却忘记之前吴应熊有说他来救我反而身陷囹圄,我可真该死!
"他…他怎么样了?"声音沙哑且颤抖,不知是哭得太久的缘故,还是对朱慈炫未知的命运而担忧,毕竟,他是为我而冒险,如果他有什么好歹,莫不说心里过不去,成了历史罪人、天地会的敌人,更重要的是,所谓命运的纠缠到此中断,回家无望,我就得永远留在这个历史洪流中被荒弃的孤岛。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丑死了…"那样嫌恶的口气,吴应熊根本没有意识到在我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泼了硫酸,还若无其事的又将魔爪伸向了我。这一次,他像是失去了所有耐性,抓、提、扔三技连舞,一气呵成,我"啊"的一声还在空气中回荡,人已经落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你…"我咬牙,实在不想重复那句懂不懂怜香惜玉,因为我有幸遇到的几个雄性生物全把我当臭石头看待!(车夫王大哥:明月妹子,王大哥我可是一直怜惜你这块香玉的,不如你就跟了王大哥,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诶诶,明月妹子别走啊,你回个头啊,王大哥一直在等你捏!)
好吧!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从臭石头变成金镶玉,成为一个人人喜爱的优秀女性,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告诉我,他到底怎样了?"我仰望着他,再也不用卑躬屈膝讨欢心,觉得自己高大了许多。
"刚才…没听到?那你刚才到底在哭什么!?"吴应熊一贯无风无波的表情在我面前一再碎裂,呵,我又没有拿着凿子在他脸上开凿,我个人认为,这是他的原因,与我无关。(作者说:就是这种自以为是,刚才不是因那一摔都悟出来了吗?)
你就是裂得面目全非也震慑不了我了,农奴翻身,我明月从此站起来了!
"吴青…告诉她,她的大英雄到底怎么了!"他见我不回答,甩袖转过身去,就跟多看我一眼眼睛就擦不亮似的。
等等,吴青?吴青在这儿?一直在这儿!?刚才,见我出丑的还不止一个!给我一个支点和一块木板,把我翘到火星上去吧!
"公子,属下刚刚得知,那天地会反贼,什么也未透露,已经…咬舌自尽!"
"嘭!"有什么在脑子里爆炸了!死了?咬舌自尽?怎么可能…他朱慈炫…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毁形象的蠢事…我不相信!可是,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想张口说我不相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抓上吴应熊的衣角,想让他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朱慈炫的性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没了,他可是我故事里的男配角啊!
吴应熊转过来,躬起身,与我同高,对视两秒,他嘴角忽的一勾,道:“只可惜没能问出同盟,不过也无所谓了,上一次眼睁睁见你被掳走,我可是自责了好些天,如今见你在我身边安然无恙,我便也放心了。既然回来了,事不过三,我自不会再次放你离去。”
我肿着眼,望向他,他说这是第三次?也就是我第一次被扮成老乞丐的朱慈炫掳走,他是故意放水?估计嫌弃我这个丫头不听话,不要也罢。
那福源村那次呢?又是为什么?本以为是脑子里过过,没想到竟然喃喃问出了口。
“那里发生的事,你知我知便罢了,不足为外人道,你我二人此刻的身份,再提起,于理更是不合,所以,就此,忘了吧!我的…好妹妹!”
妹妹!“我还没承认呢!你别这么叫我!你告诉我,你真的觉得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对我做的种种…”流露出的关心和爱护…
“一切不过权宜之计罢了,不然怎么以假乱真取得众人的信任?明月啊,你不也承认只是逢场作戏么?不然那时的你又如何舍得‘夫君’,躲着不肯出来,嗯?”他靠得更近,眼波流转间,我竟然看出了一丝情意来,他在怨我?
不等我反应,他突然起身,道:"要不要去现场看看,或许,现实并非如你所想。"
他的话好像是效果很好的安慰剂,我慢慢恢复理智,吴应熊刚才一直引导着我往朱慈炫身上想,却并没有明说是否是他。朱慈炫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笨得暴露目标,笨得舍身取义。
我依旧扯着他的衣角不放,困难地吐出两个字:"我去…"
不管前路如何,总不能逃避,勇敢面对,或许收获更多。"我"…不还是吴三桂的女儿么?这场戏离谢幕还早呢!
虽然我绝不会承认吴应熊是我哥哥,哪怕是名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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