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未接来电,竟是省委宣传部黄部长打来的,王思宇感到有些意外,不知生了什么事情,赶忙收敛心神,回拨了过去,接通后,笑着道:“黄部长,抱歉,刚才在洗澡,手机放在茶几上了。”

    黄乐凯坐在米黄色的沙上,爽朗地笑了起来,温和地道:“佑宇啊,干得不错,没想到刚来到洛水,就打了唐家子一巴掌,真不错,春雷书记这次总算选对人了,就要硬起来,和他们斗到底,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思宇苦笑着咧了咧嘴,显然,黄乐凯是搞误会了,以为洪武区生的这次突事件,是自己事先设计好的一步棋,在借机向唐卫国开火,但他也不便详细解释,就点点头,含糊地敷衍道:“黄部长,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就好,现在刚到洛水,立足未稳,还是应该稳妥些,把对方逼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黄乐凯却摆摆手,笑着道:“佑宇啊,不用太保守,开门三板斧要砍好,要有声势,洛水这两年摊子铺得这样大,不可能没有问题,要抓紧时机,扩大战果,别给唐老三留下补窟窿的时间,他们既然做得初就别怪我们来当十五!”

    王思宇微微一笑,坐直了身子,摆手道:“黄部长,这案子既然能毫无阻力地办下来,说明分量不够,掀不起多大风浪,慢慢来吧,这种事情,要掌握火候,不能太激进。”

    黄乐凯喝了口茶水,摸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盯着屏幕,慢悠悠地道:“也好,刚才去省委梁书记家里,我也试探下了口风,老家伙嘴巴很紧,对这事没有表态。”

    王思宇笑了笑,从浴缸中站起,走到地下,伸手摸起一条干净毛巾,擦拭着身体,缓缓道:“黄部长,能把唐卫国拦下来,我就算完成了任务,想在洛水搞地震,恐怕难度不,梁书记现在没表态,并不等于是默许,真要把火烧起来,恐怕兜头就是一盆冷水。”

    黄乐凯皱起眉头,沉吟道:“嗯,佑宇,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梁鸿达那个闷葫芦,肚子里究竟装的什么药,还得再琢磨,不过还是那句话,放心大胆地去干,出了问题,我帮你兜着。”

    王思宇照着镜子,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感谢,感谢,有老爷子在上面坐镇,我是没有顾虑的。”

    黄乐凯哈哈一笑,勉励了他几句,就挂断电话,看着电视机里的京剧表演节目,也拿捏了姿势,字正腔圆地唱了起来:“她那里提壶续水无事一样,哄走了东洋兵,我才躲过大难一场,是这样救命之恩终身不忘,俺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

    王思宇把手机放好,叹了口气,摸起剃须刀,嗡嗡地刮了胡子,苦笑道:“这老孩,还挺可爱的。”

    下楼后,刚刚坐到沙上,瑶瑶就奔了过来,爬到他的膝盖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道:“舅舅,舅舅,你是心情不好吗?”

    王思宇微微一笑,摇头道:“是有点,可见了瑶瑶,舅舅的心情好多了。”

    瑶瑶嘻嘻地笑了起来,勾着他的脖子,撒娇道:“那就好了,本来,人家还想哄哄你的,现在不用了呢!”

    王思宇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脸蛋,柔声道:“宝贝,打算怎么哄舅舅啊?”

    瑶瑶把身子向后仰去,咯咯地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宝贝,人家都会变魔术啦!”

    王思宇怕她摔着,赶忙勾了她的腰,笑着道:“什么魔术,给舅舅表演一下。”

    瑶瑶受到鼓励,‘嗯’了一声,跳了下去,跑到旁边一张桌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方大手帕,来到王思宇的身前,勾了勾手指,嘻嘻笑道:“舅舅,舅舅,看着我,不许眨眼哦!”

    王思宇点点头,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轻声道:“准备好了,宝贝,开始吧。”

    瑶瑶嘻嘻一笑,抖了抖手中的花格子手帕,把粉雕玉琢的脸遮住,随后喊道:“变!”

    ‘唰’的一下,手帕被抽开,却见瑶瑶眯着眼睛,嘟着粉唇,怪模怪样地道:“舅舅,我变得怎么样?”

    王思宇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宝贝,变得好,这个变脸很精彩”

    瑶瑶乐颠颠地跑过来,扶着王思宇的双腿,把身子扭来扭去,撒娇般地道:“舅舅,舅舅,现在心情好了吧?”

    王思宇连连点头,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蛋,轻声道:“好了,一见到我的乖乖,心情就全好了。”

    瑶瑶又来了精神,拉了一把椅子,摆在客厅中央,又回到茶几边,从烟盒里抽出一颗香烟来,跑了过去,站在椅子边,清了清嗓子,拉长声音道:“下一个节目,是椅子舞,表演者,瑶瑶。”

    王思宇轻轻鼓掌,笑呵呵地看着,只见家伙先是扭着身子,走了台步,那副搔弄姿的样子,倒也有几分职业模特的风采。

    在摆了几个p后,瑶瑶来到椅子边坐下,一甩秀,摆了个吸烟的动作,随后把手拿开,轻轻吁了一口,转过头,抛了个电眼过来。

    王思宇赶忙叫停,皱着眉头,目光凌厉地看着他,低声喝道:“过来!”

    瑶瑶愣了一下,赶忙乖巧地站了起来,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呐呐地道:“舅舅,怎么啦?”

    王思宇抢过她手里的烟,折断后丢下,低声质问道:“瑶瑶,这舞蹈是从哪学来的?”

    瑶瑶哼唧了半晌,才撅起嘴巴嘟囔道:“看电视呗,这是舞蹈大赛上的金奖节目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用手指梳理着她的秀,轻声道:“宝贝,以后不要去模仿那种东西,知道吗?”

    瑶瑶点点头,又撇了撇嘴,露出极为委屈的样子,很快,一颗豆粒大的泪珠滑了下来,顺着腮边淌下,她瘪着嘴,满脸无辜地道:“舅舅,妈妈说你心情不好,让我表现好点,人家不是已经尽力了嘛,咿咿咿……”

    王思宇心头一软,顿时慌了手脚,赶忙抱起她,笑着哄道:“宝贝,你表现得非常好,舅舅很开心了,别哭了啊,听话!”

    瑶瑶抱了双肩,把头埋在胳膊上,摇着身子道:“那干嘛还欺负人家,呜呜呜……”

    王思宇有些无语,赶忙道歉道:“好啦,是舅舅错了,舅舅向你赔礼道歉。”

    瑶瑶就是不理,拿手抹着眼泪,抽噎道:“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人家都吓坏了呢!”

    王思宇叹了口气,抽出纸巾,帮她擦了眼泪,耐心地解释道:“宝贝,这样的舞蹈是大人跳的,你还,不能模仿,知道吗?”

    瑶瑶撅起嘴巴,抽噎道:“知道了,大宝贝!”

    王思宇伸出手,从茶几上摸出一本英文童话故事,笑着道:“来吧,宝贝,舅舅给你讲故事。”

    瑶瑶破涕为笑,歪在王思宇的怀里,扭着身子撒娇道:“讨厌,又学英语,人家就是不喜欢呢!”

    王思宇哄了半天,才逼着她跟着学念了两篇,瑶瑶打了个哈欠,把脑袋一歪,无精打采地道:“好了,舅舅,我困了,要去睡觉了,妈妈说了,今晚让我陪着她睡,要不然,她晚上睡不着呢!”

    王思宇微愕,抬头望了眼三楼的卧室,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抱起瑶瑶,上了三楼。

    瑶瑶在门口下了地,推开卧室的房门,悄悄走了进去,转过身子,摇着手,笑嘻嘻地道:“晚安,大宝贝!”

    “晚安,乖乖!”王思宇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精致的鼻梁,转身下了楼,回到书房里,打开灯,拉了椅子坐下,翻开黑皮本子,摸起一管签字笔,凝思半晌,就刷刷地写了起来。

    半个时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王思宇看了下号码,赶忙把笔丢下,接起电话,笑着道:“卫国市长,这么晚了,有何指示?”

    唐卫国摆摆手,轻声道:“王书记,指示倒没有,只是晚上睡不着觉,想和你探讨一下土地财政的问题。”

    王思宇微微一笑,端起茶杯,点头道:“巧了,这些天也在琢磨这方面的问题,咱们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是吗?那太好了。”唐卫国明朗地笑了起来,顿了顿,又摩挲着头,轻声道:“王书记,咱们都不是经济学家,在相关领域里,没有办法和专家教授相比,但是,我们长期在地方工作,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言权的,现在外界的批评声音,几乎是铺天盖地,似乎有一种观点,认为‘土地财政’的模式是错误的,无法实现可持续展,你怎么看?”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沉吟半晌,斟酌着字句道:“卫国市长,不可否认,在分税制改革之后,土地财政支撑了城市化的展进程,也成为国内经济展的主要推动力,但现在负面问题暴露得越来越多,诸如产业空心化问题、贫富差距逐渐拉大问题、大拆大建导致的浪费问题、高房价问题、农民权益保障问题,几乎现在突出的矛盾,都能够与‘土地财政’问题挂钩,是到了该反思的时候了。”

    唐卫国皱起眉头,连连摆手道:“王书记,你的观点,我不能接受,这是片面的,夸大了问题,忽视了成绩,可以这样讲,没有土地财政这一模式,就没有这些年的快展,我们只用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就追上了很多国家近百年的展度,完全是因为这种独特的展模式,这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不能丢!”

    王思宇把杯子放下,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沉声道:“卫国市长,贡献当然是有的,但从来都没有哪种模式,可以维持一贯的展度,当负面的影响逐渐扩大时,我们就要寻求改变,不能等撞得头破血流,再进行改变。”

    唐卫国摆摆手,淡淡地道:“王书记,没有这种展方式,筹集不到足够的资金,农民工就业问题如何解决?没有土地财政得来的收入,我们怎么补贴相关产业,形成低成本优势,维持外向型经济?你是知道的,光靠工商税收,连维持公务员的工资都吃力,哪里还能谈到展问题,更谈不到社会保障问题了。”

    王思宇霍地站了起来,轻声道:“卫国市长,你回避了一个重要问题,假如土地卖光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还要拆了建,建了拆,秦始皇修了长城,到现在还在,而我们呢,这些年间,有些城市的地标建筑,甚至建了不到十年,就扒掉重建,道路也一样,以前是扒掉豆腐渣工程,现在什么工程都敢推倒重建。”

    唐卫国揉着脑门,摆手道:“王书记,这只是极少数的问题,不能以偏概全。”

    王思宇却皱起眉头,语气温和地质问道:“卫国市长,这种‘败家子’工程还少吗?无论需不需要,一窝蜂似地搞建设,到底是增加存量还是挥霍浪费,谁能搞清楚?这已经不是展模式了,而是一种政府主导的财富分配方式,如果以这种方式来维系展,还不如回到以前,职工假装干工作,领导假装工资!”

    唐卫国也火了,摸着手机走到窗前,大声争辩起来,两人互不相让,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直吵到凌晨,才各自悻悻地挂了电话。

    王思宇推开房门,忽然愣住了,却见廖景卿穿着一袭睡衣,扶着栏杆,俏立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望着那淡如烟柳的倩影,他心中一荡,悄悄走过去,轻声道:“姐,怎么还没睡?”

    廖景卿恍然未觉,半晌,才莞尔一笑,柔声道:“弟,瑶瑶睡了,我过来看看,这就回去了。”

    “知道了。”王思宇微微一笑,伸出双臂,把她抱了起来,眉花眼笑地向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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