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元婴啊!好厉害啊!”面无表情的棒读,目光转到姚岸芜身上,面上情绪才露出与先前不同的崇拜孺慕。

    问仙宗白长老算什么?他不稀罕。

    在他看来,姚前辈才是真正的仙人风姿。

    李平邪听他话语,觉得没什么错,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是想不到一个十岁小儿听到问仙宗长老的名头,还能敷衍式夸赞。

    就和一个三岁小孩炫耀的在你面前数数,你碍于他家长在旁边,面无表情夸好棒棒一般。

    李平邪不懂,他只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

    “多谢姚前辈收留。”李平邪想着这回总可以走了,先是对着姚岸芜作了一揖,尔后才对白颂道,“三少爷走罢!”

    谁知白颂根本没有打算跟他走,糕点吃完,他两只小手整整齐齐放在膝盖上,明明是一副乖巧小少爷的模样,却扭头冲着姚岸芜道:“姚前辈,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两个根本不是我的家人。”

    李平邪:!!!

    这是个什么情况。

    地上趴着的白府管家也瞪大了瞳孔,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李平邪已抓起他的后衣领,让坐在椅子上的白颂看清楚他家管家的面貌。

    “三少爷不认得我就算了,这是你白府的管家,你总该认识吧!”他还以为是白颂进来时没看清楚白管家的脸,对突然上门的二人心存戒备也是情有可原。

    白府管家也是急忙用袖口擦擦脸上的汗珠,努力让白颂看清楚自己的脸。

    问仙宗这样的大宗门要收人,白颂作为白家此代的主家少爷,只要灵根稍微好一点,都能进入内门,这样好的机会,他们不认为白颂会放弃。

    “不认识。”白颂扫过白管家那张汗湿的脸庞,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让人心头一凉。

    “怎么会不认识,三少爷,我是陈叔啊!”他在白府也算有些面子,白颂这类的庶子庶女平时都是尊称他一声陈叔,可能就是如此才让他飘飘然忘了这府上到底是姓白的,而他只是个下人。

    听到白颂说不认识自己,这白府管家也顾不得先前的害怕了,赶忙开口,人就要往白颂的方向爬过去。

    得罪了姚岸芜最多也不过是受点皮肉上的痛楚,有问仙宗的李仙长在,他总不会丢命。

    可要是丢了他们白府的少爷……

    陈管家不敢想象回府后该如何面对家主的雷霆之怒。

    之前他敢在夫人对庶三少爷下手之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家中家主不在,夫人就是最大的,就算是东窗事发,那也有夫人顶着。

    况且家主看着对庶三少爷也并不是十分在意的模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问仙宗仙长们的到来,家主连一表三千里的旁支少爷都喊来了,自个的亲生儿却丢了?

    夫人还因这事被家主罚了禁闭。

    陈管家是不聪明,但是又不是傻。

    加之今日白三少爷在面对他与李仙长找上门来之时的情形都被李仙长看在眼里,而他要狡辩找错人了的借口都没有,因为有问仙宗的法器在,作为媒介的三少爷胎发又是家主心腹亲自取来的,他就算有万般口才,也诋毁不得问仙宗啊!

    就这么回去的话,家主与李仙长前后这么一对,都不用查明真相,这猫腻已经明明白白拜在家主面前,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明白后果之后,陈管家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

    他瘫坐在地。

    “仔细瞧瞧,果真不认识?”姚岸芜让他多看一眼。

    “不认得。”白颂答地斩钉截铁。

    “既然如此,送客。”姚岸芜。

    此时陈管家才如梦初醒,膝行向前,想要抱住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白颂的小腿。

    “三少爷饶命啊!陈叔,不不,小的知错了,求三少爷饶命啊!”他眼泪鼻涕淌地满脸都是,唉声连连,但可惜连白颂的裤脚都摸不到。

    姚岸芜大手一挥,等他回过神来时,人已到了院门外,而李平邪站在他身旁,一张脸黑的好似锅底。

    原以为这出来寻人是个轻省活,没想到一不留神搅和进白家的阴私里去了。

    “仙长,这可如何是好!”

    “我回去会如实禀报。”

    心死莫哀大抵是再合适不过陈管家如今的心情了。

    “什么!”白府里白父听了李平邪带回来的消息,震怒不已,而李平邪身后从一进门就老实跪下的陈管家此时已是抖如筛糠。

    白家小辈子弟们如今已经全部测完了灵根,上几辈几乎断代的灵根,积累到了这一辈果然如问仙宗白长老所言,这一辈有不少的好苗子。

    百余人的白家子弟,单灵根便有三位,双灵根更是有四十余名,衬托得白家主家嫡长子原本还算不错的水木双灵根都平平无奇起来。

    其余三灵根、四灵根等更不值得一提了。

    白家嫡长子——白大少爷白颜早在第一个比他优秀的旁支兄弟测出单灵根之时,脸色便已经沉了下去,第二、第三出来之时,他早就甩袖负气离开了。

    一而再再而三见着原本从来不放在眼里的旁支下等人竟然天赋都要比他这白氏嫡长子要优秀,他受不了这侮辱。

    下边族人、仆人们但凡有窃窃私语地交耳一番,或不经意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心中便控制不住的在想这些人是在如何的嘲笑于他。

    是以,这测灵大会还未结束,他就告恙回房了。

    至于失踪的庶弟白颂,他并不关心。

    他才不过双灵根,难道那平日里唯唯诺诺,丝毫上不得台面的庶弟还能比过他去?

    他那炉鼎的姨娘毫无修炼天赋,让他继承个三灵根,都是他白家祖上积的德惠及了这小子。

    “白家主莫急,我与你一同前去,白颂总不能不认你这父亲,那姓姚的女修也休想扣着人不放。”开口说话的便是这次前来白府主持测灵大会的白长老首徒杨志高。

    他已从李平邪处得知姚岸芜修为高深,性格乖僻嚣张。

    李平邪没详说陈管家得罪人被惩罚的事情,只这么总结了一句。

    杨志高不以为然,心道自己好歹金丹中期的修为,在这偏远的渔村小镇定然已是顶尖水平,也就李平邪这外门弟子修为平平才会觉得那女修的修为高深。

    殊不知如此想的他才是陷入了想当然。

    作为长老首徒,杨志高身边从不缺乏捧臭脚的人,三分厉害能吹成十分。

    这便导致了他固步自封,像只被旁人吹捧所蒙蔽的井底之蛙,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就不说姚岸芜,就连被姚岸芜一剑掏了丹田的本地地头蛇梅有信曾经修为都是能和杨志高的长老师父比肩的元婴后期。

    “多谢杨道友!”白家主听到杨志高的话,赶忙拜谢,他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但凭着白家家主的身份地位超然,与杨志高相处起来有尊重却达不到尊敬。

    其实即使杨志高不开这同去的口,白家主也是准备让问仙宗等人同他一起去找这不愿归家的三儿子。

    在问仙宗的时候,叔祖父就已经找他私下密谈过,他白氏一族身负血脉秘法,每隔几代便会集几代人的气运出一个天灵根的骄子。

    为了这一个被天道青睐的天之骄子,白氏几代人都不会出好灵根,这也就是他本人只有区区四灵根,以及上千年来他白氏一族起起落落的原因。

    而倘若这几代人的气运浇筑出了这么一个天灵根,那么或许是为了补偿,又或许是为了辅佐天灵根,这天灵根这辈的子弟大多天赋都会不错。

    今日这白氏测灵大会也证明了这一点,三个单灵根啊!

    以前想都不敢想。

    虽然不是他亲子,但只要姓白,只要他还是白家家主、白氏族长,他们的利益便是相同的。

    更何况——

    白家这辈出生的孩子,就算昨日才第一日当人都被抱来测灵根了,到现在这天灵根都没有出现。

    这不就证明了!

    白家主心中难掩激动。

    如果天灵根是他亲子,那三个单灵根也只有给他三儿做手下的份!

    以后他便是仙尊的亲爹!

    白家主可不是江伏铃那从未出过远门,一心只有练剑,所有知识都是偶尔从路过散修哪儿听来的乡下小崽,更不是小杂种这个连修为境界都分不明白的文盲乞丐。

    天灵根与单灵根,虽然都只有一条灵根,但这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能冠上天道的“天”字,定然是顶级的,优秀与顶级,傻子都知道哪个才是更好的。

    也就小杂种这没文化的从一知半解的江伏铃这儿听一嘴,便以为自己也是个冠“天”的未来天才。

    未来仙尊的爹——一想到这个头衔,白家主脚步都快了几分。

    催着将功赎罪的陈管家前面带路,与问仙宗一行弟子直接开了他们来时坐的豪华灵舟前往白颂所在的城北院子。

    接未来仙尊,天灵根的天骄之子,这点排场他还嫌不够。

    “颂儿,爹亲自来接你了!”城北院子外,豪华灵舟悬停上空,投下的阴影都要比姚岸芜租住的这院子大,白父白家家主的风度都扔了,扯着个嗓子喊他三儿,语气称呼从未如此亲近过。

    问仙宗众人也嫌这破院子会脏了他们的脚,统统留在灵舟上,只等白家主喊人。

    白家主倒是想下去接他的“仙尊儿子”,可惜姚岸芜元婴真君设下的结界不是他一筑基小修士能破的。

    这通讯靠飞鸽的年代,想要沟通也就只能靠喊了。

    院内,白颂正在与小孩下黑白棋,突然就察觉到乌云蔽日,抬头一望,从未见识过的仙家灵舟,亭台楼阁间竟还有仙鹤提着优雅身姿漫步其中。

    白颂这有钱少爷都没见识过的派头,更不要说小杂种这乞儿了,惊的手中调羹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因乞儿身份,小杂种尤为护食,碗筷调羹作为吃饭的工具,他从未撒手过。

    由此可窥见他此时内心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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