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这个问题的燕重鹤,却没有对上引剑心的目光。
他多想自己不是。
可惜……
半晌,他哑着嗓子:“你们在这里待着,明日过后,我送你们回人间界。”
他还是逃避了引剑心的问话。
转身走出这个院子,大手一挥,在这小院里布下了强劲的守护结界。
“赦猫。”
下一刻,猫耳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燕重鹤身侧。
“麻烦你了,保护一下他们的安全。”
“有什么好处?”赦猫舔了舔自己的掌心。
“一天,五十金。”燕重鹤淡淡开口。
赦猫听到五十金,竖瞳都变圆了,整个人都变得可爱起来。
“好说好说,先付一半订金。”他朝着燕重鹤伸出自己圆圆的手。
燕重鹤召唤来剑匣,从里面掏出一锭金块,抛向赦猫。
赦猫从那金块出现的瞬间,眼睛就一直黏在上面,燕重鹤出手的瞬间,他就飞身扑了上去,心满意足叼住了那锭金块。
“咕噜咕噜……”
“他们就交给你了。”燕重鹤安排好这一切,就转身离开了。
引剑心在结界里,听不清结界外的燕重鹤和这突然出现的猫耳朵男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他看到燕重鹤要走,赶忙追出来,但是却被燕重鹤设下的结界拦住了去路。
他捶了捶无形灵气交织出来的空气墙,看着燕重鹤的背影大声喊道:“你要是还想吃鸡丝面,随时来找我!”
燕重鹤脚步顿了顿。
引剑心以为他会回头,但是没有,停顿过后,他的脚步更快了。
江伏铃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她现在的眼睛就像被蒙了一层白纱,能看到光影,其余都看不清,她听到引剑心的喊声,知道自己身旁还站着一个人。
她以为自己身侧的人是谷终人,侧头对着他的方向问道:“谷师兄,引道友在和谁说话?”
孙元景本来在整理引剑心先前给他打的七星针,准备待会给江伏铃治疗她身上的毒,没想到她醒来了。
“我叫孙元景,是个医修,你师兄受伤了,现在正在昏睡。”他看着江伏铃挣扎似要起身的模样,赶紧过去搭把手把人扶起来。
“什么?谷师兄手上了?”江伏铃没想到昏迷过后就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都不重要了,她首要关心的还是谷终人的伤势如何。
“谷道友没事,只是他刚刚突破了境界,承受了几道劫雷,心力憔悴罢了。”引剑心是在这个时候回屋来接过了话头,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孙元景,让他不要把谷终人的真实情况泄露给中了毒的江伏铃值得,免得她担心。
孙元景当下了然,点点头,接上引剑心的话附和了几句。
“雷劫?”江伏铃歪头,脸上焦急神色褪去,露出浅浅笑意,“谷师兄身上的封灵镯摘下来了?”她询问。
引剑心想了一下,决定把这事推到刚刚出现的燕重鹤身上。
“我们被一个前辈救了,就是之前在雪山之境救过我的燕前辈,是他把谷道友的封灵镯解开的。”
“你刚刚说的鸡丝面,也是在和他说话?”江伏铃笑。
“对。”引剑心点点头。
他做鸡丝面的时候是看着燕前辈骨瘦如柴,丑童子端上去的东西他也是一律不吃,心道他定是食欲不佳,才想着报恩做了这么一碗面,可谁曾想一转眼,原先那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男人转眼就不做人了。
不仅身材变得骨肉匀停,额头上还生出了黑角,看那模样,比那天让他感到害怕的苍鹭,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也是只高不低。
想到刚刚自己的问话。
引剑心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就是觉得后悔,他才追出去有了最后一句问话。
不管他是人还是魔,都改变不了燕前辈曾经救过他一命的事情——不,算上燕苍鹭的话,那燕前辈已经救过他两次了。
虽然他又被丑童子抓了回来,但是引剑心从来没有怀疑过会不会是身为魔族的燕重鹤自导自演指使的一出戏。
他的正直注定他不会有这些阴暗的想法。
当一个人的品质如何,那他从这个世界看到的东西就会像他的品质一般。
既然江伏铃已经醒来了,那么给她针灸治疗就更加方便了。
但是针灸也是只能暂时延缓她毒发的速度,如果没有后续的治疗,那么江伏铃身上的毒素会慢慢的蔓延。
到时候就不仅仅只是失明这么简单了,从五官开始,她的耳朵也会慢慢听不见声音,她的鼻子会开始闻不到气味,她的舌头会尝不出味道,然后她的四肢会慢慢僵硬,最后连触觉都消失。
背着江伏铃,孙元景一点点把这毒的严重性告诉引剑心。
“要怎么做?”引剑心皱着眉,“一定要救她。”
他没有护住姚道友就算了,要是连她的师妹都出了事,之后他应该怎么去面对姚道友?
“还是要用药。”如果他那个药园还在的话,这个毒就算再棘手也不过几方汤药的问题。
“你要那些?”引剑心已经做出决定。
孙元景开始报药名。
引剑心是不懂药理的,他听孙元景一串药材名字报下来,脑子都晕乎了,你让他记各种矿材的属性他如数家珍,但是要让他只是听过一遍药名就准确买对所有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引剑心手上拿的是一大叠孙元景给他画的药材图。
“你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我想办法出去。”他把一大叠画着药材的纸塞进了乾坤袋。
这小院被燕重鹤所布下的结界包围,他出去还要想办法破开这结界。
但是魔界的危险,经过破门而入魔族的那一遭,引剑心也意识到了这个魔界的危险。
如果没了燕前辈的结界,那么待在这小屋里没了保护的病残弱三人会如何……
他回忆起燕前辈身旁那个叼着金块的猫耳男人。
或许可以从这家伙身上想想办法?
引剑心的脑子确实转的不慢。
他虽然没有听见燕重鹤和赦猫的对话,但是从两人交谈的神情和动作看来,燕前辈估计是把他们的安危托付给了那个猫耳朵的男人。
他的动作神态都像只猫,还有头发里露出的一对猫耳朵。
不知道小鱼干能不能贿赂他?
引剑心心想。
“夫人?”面目模糊的男子微笑侧头看着小院里盖着毛毯晒太阳的的温柔少妇。
“嗯?”姚岸芜转过头看他,神情恹恹,周围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与不真实,包括眼前这个和她拜堂成亲的男人。
她想不起他们相爱的过程,可当看到他时又觉得他们就应该这样在一起生活。
“宝宝有没有闹你?”男人信步而来,弯腰把耳朵附上她的腹部。
她竟不知何时腹部已经高高隆起,看着所谓她的夫君含笑与她腹中孩子说话,姚岸芜更加觉得眼前一切不真实了。
“夫君,我们的大儿子呢?”对了,她不是和这个男人还有一个还在吗?被她爹抱着……
然而夫君听到姚岸芜的话却一脸诧异,“大儿子?夫人是一孕傻三年吗?我们成亲才多少时间,哪里来的大儿子?”
“是吗?”姚岸芜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好像真的又没有这么一个人。
“就是一个胖胖圆圆的小孩,那天被我父亲抱起进来,叫我娘亲。”姚岸芜皱着眉诉说她回忆里并不算清晰的记忆。
“哈哈!”男人却是朗声笑了起来,低头在姚岸芜额头上亲了亲,“我的夫人真是辛苦了,为我怀宝宝都分不清梦和现实了,这不是之前你同我说过的胎梦吗?”
“是胎梦吗?”姚岸芜呆呆问。
“是胎梦。”男人伸手把妻子颊边散落的鬓发撩到耳后,“安心养胎,只是孩子提前来梦里见你了。”
是梦吗?
姚岸芜被夫君这么一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期待他出来的样子。
是个男孩啊!
男人弯腰亲了亲姚岸芜隆起的肚皮,“儿子乖乖的哦,爹娘都很期待你的到来。”说罢他又抬头笑着看着姚岸芜,“他刚刚动了,还踢了我一觉,这小子力气不笑,以后跟着你学剑也不错!”
“是吗?”姚岸芜笑笑。
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刚刚,她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姚岸芜一直摸着自己的肚子。
她的夫君很忙,只有固定的一个时间会过来看看她和孩子,然后告诉她孩子动了。
姚岸芜不记得孩子到底有没有动,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关系比较好吗?
她也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怀上这个孩子的。
甚至和夫君生活了几年她也记不清了。
她问过夫君这个问题,但是那个男人总是笑着摸摸她的头,反问她“真的是一孕傻三年,连和夫君在一起几年也记不清了吗?”
姚岸芜又问起她爹和师妹。
“你现在身子重,等你生产了,就带着孩子一起去看望他们。”她的夫君是这么回答的。
姚岸芜看着自己住的小院,和她住了几年的江家别院是一模一样的,她还住在这里,父亲和身为江家庶女的师妹却不在这里了吗?
梦境与现实,姚岸芜开始渐渐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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