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山。
“师姐,你又出去捡人了?这个月仙游殿前的神魂柱都开了几次了啊!我怕再这么下去,咱那根柱子到白颂他们那代都要没地方写名字了。”
江伏铃从外面推门进来,她身上已经没有了辅助行走的外骨骼,看着二十来岁的女子亭亭玉立,面上也少了当初小孩走丢时的那股挥散不去的轻愁。
“还有,我听说赵寒他那个魔族的爹要和克拉兹一起过来,你可不能——”
“嘘……”窗前青衣女子食指堵住江伏铃喋喋不休的小嘴,“不要打扰我,我在闻今天食堂做的是什么饭呢!”
“……”
江伏铃看着眼前面貌与她师姐如出一辙,只不过脸颊稍微圆润些的女子,面无表情挥开她按在自己嘴唇上的胖手。
“贪吃鬼,你怎么在这里,学涯海的活你干完了?”
江伏铃瞪她。
“还有,你怎么又穿着师姐的衣服!”
原来这容貌几乎和姚岸芜一样的女子不是我们姚掌门,就是不知她为何会穿着姚掌门的衣服还懒散坐在姚掌门房间的软塌上了。
“就没见过谁家心魔整天还要干这个干内个的!我好好一个心魔被姚岸芜这个女人割裂出来以后,活的比打工人还要累!”
被江伏铃叫做贪吃鬼的女子,竟然是姚岸芜的心魔。
“我师姐呢?”江伏铃不理她,只关心自家师姐去了哪里。
“她去抱朴子哪里了。”贪吃鬼撅着嘴,不满回答道。
“快给我滚回去学涯海!”江伏铃在她脑袋上敲下一记,匆匆赶去抱朴子住处。
抱朴子——原名孙元景,当年屈辱给花容夫人做过婢女小翠,后来治好了江伏铃身中的奇毒,顺理成章的就跟着姚岸芜他们回了蓬莱,成为了一名蓬莱弟子。
蓬莱灵药园。
“抱朴子,你看到我师姐了吗?”
药田内,农夫打扮的孙元景挽着袖子和裤腿,亲自躬身伺候灵药。
“她刚刚走了。”孙元景直起腰身。
“知道她去哪儿了吗?”江伏铃急急问。
“好像去火炼峰了。”孙元景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啊!”江伏铃匆匆跳上无名,就要飞去火炼峰,在她走之前,就听到孙元景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谢谢。
“你在说什么?”她挂在半空中,“应该我和你说谢谢啊!”谢谢他告诉自己师姐的去处。
孙元景知她不懂自己谢的是什么,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快去找你师姐吧!”
“回见,下次来找你拿跌打药酒,你那手艺,那群小家伙都说好!”江伏铃声音和她的飞剑一般速度渐渐飘远。
孙元景继续弯腰整理药田之中良萎不齐的草药们。
他是要谢谢江伏铃,如果不是她,不是姚掌门,或许当年就是他亲手把妹妹送进了恶人的手里。
虽然他的妹妹元娘最后也没有逃脱那一劫……
“坏人!”突然一个身高还没到孙元景大腿,看着不过三岁光景的小孩从地里钻了出来。
仔细看这长相,与小时候的赵寒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如今剑道新秀赵寒的孩子呢!
“白萝卜。”孙元景笑着一语道出这三岁小孩的身份,“来给我送参须了?”
他两眼看着白萝卜闪闪发亮,垂涎三尺的模样可不就像个强抢良家妇女的坏人。
万年人参精,随便来点边角料都是上好的药材啊!
孙元景可是肖想白萝卜好久了。
“才不是!”白萝卜警惕抱住自己,“我是来给你送信的!”他赶紧把一封厚厚的信封甩到孙元景身上,然后迅速把自己的身子藏到地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来。
作为草木成精的白萝卜,只有藏在土地里才能感受到安全。
他还记得就是这个坏人,当初他和主人被绑架的时候,他也在,他还踩了自己好几脚!
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骗了掌门师伯还让掌门师伯特地给他搞了一个峰头出来!
这个坏人还老是馋他的身子!
哼!如果不是主人要他过来送信,他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的!
但是……
这里的土真的好舒服啊……
可恶,为什么掌门师伯要把这块地给这个坏人!
白萝卜藏在地里委委屈屈,孙元景却已经拆开那封厚厚的信封。
“我说他为什么要叫你送信过来,不用神魂牌给我发消息呢!原来要的是这些东西。”信原来是白颂拜托赵寒让白萝卜送过来的。
那神魂牌便是原先克拉兹在冰洲按着蓬莱秘法研究出来的玉牌,这几年各大洲使用的范围越来越广,已经起了个正经的名字,叫神魂牌。
如今也已经高速发展到了70时代,开发了各种系统。
除了聊天以外,还有直播、网课、网购等各种各样现代的玩法。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人们穿着依旧是古色古香,还有御剑飞行这种一点都不科学的事情,不知情的人看到人人都捧着一个小方砖,估计真要以为自己还是身处现代信息时代了。
至于明明都可以用神魂牌发送消息,不面对面也聊天了,为什么白颂却还要找白萝卜送信,这就是他和孙元景之间的小秘密了。
也许也是怕被他的师父发现?
毕竟现在整个神魂网的所有审核掌控都是由姚岸芜第一次切出来的心魔“火魔姑娘”掌控,后来使用的人越发多了之后,后来姚岸芜生出的心魔,还在她识海里蹦跶多长时间就直接被姚岸芜切了下来,直接扔过去干活了。
这事干多了,姚掌门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神魂网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只要姚岸芜有心,都能知道。
任务完成,白萝卜赶紧拍拍屁股走人,他要赶紧回主人身边。
蓬莱火炼峰。
一个长相妖媚,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流的柔媚女子此刻正苦大仇深敲打着手上的一块矿物。
“可恶的姚岸芜,竟然让我花容人干这些莽夫才会做的事情!”她咬牙切齿,“打铁!打铁!成日都是打铁!我这双娇嫩的手就是用来干这些的吗!”
“师姐!”江伏铃就是这个时候降落在火炼峰的峰头,她看了一眼就立马区分出这是花容夫人,不是她家师姐。
毕竟一个气质清冷,一个妖里妖气,虽然长的一模一样,但只要眼睛没瞎都能分出来。
“我师姐呢!”对待花容夫人,江伏铃就没有像对待抱朴子那样客气了。
“不知道!”花容夫人也没好气,出气般把手上烧红的金属矿忍进灵泉水里冷却。
虽然动作粗鲁,但她却不敢糟蹋一点东西。
要不然等姚岸芜回来了,可有她好看的。
“这是什么?”江伏铃的目光被窗台上的一封信吸引,信封上还压着一束小花。
“早上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看到我以后放在这里的。”花容夫人长的貌美,即使现在足不出户,都会有生了灵性的小鸟爱慕她的容颜拔下身上最漂亮的羽毛送给她。
“黑不溜秋?”听着有点眼熟?
江伏铃皱着眉头把信和小花拿起来。
那束小花包装的十分精致,只是捆扎那小花束的绳子……
江伏铃手指捻了捻——这是鸟毛?
她翻看了一下信,最后黑着脸把那信拍到花容夫人的怀里。
“看看这封信,你要是能巴上这写信的主人,以后就不用打铁了!”
“什么?”
花容夫人还没听懂她的意思,江伏铃已经黑着脸走开了。
云来峰、指剑山、紫芝涯——江伏铃把恢复了往日荣光的蓬莱仙山三十六座内岛,七十二座外岛都找了个遍,始终和繁忙的掌门差了这么一步。
最后江伏铃和无名停留在了学涯海,站在学涯海高大的长生木树冠之上,她听着树荫下朗朗读书,终于看到她找了一路的人。
看着讲台上握着书的女人,江伏铃一路憋着气,冒着火的眼神也不自觉柔软下来。
她没有下去打扰师姐给孩子们讲课,盘腿在树杈上坐了下来。
——算了,她等师姐下课吧。
……
潮回镇,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的玄衣男子容貌出众,只是那似笑非笑的唇角勾起显得他十分不好接近。
但他大腿上抱着的一个香甜酣睡的小婴儿又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小婴儿从襁褓中露出一个小脑袋,乌黑油亮的头发软软的贴在脑门上,才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这发量让秃头的成年人都羡慕。
虽然现在睡觉闭着眼睛,但是看她的睡颜也能瞧出这孩子睁开眼后必定有一双乌溜溜如黑葡萄一般的水润眼眸。
对人冷硬,说话从没有客气过的玄衣男子开始虽嘴里嫌弃着,但自从他身后男子以自己推着他的轮椅不方便抱小孩的借口把襁褓塞给他以后,他也是从来没有放下过。
这二人便是冰洲远道而来的克拉兹和弥麓。
一个月前克拉兹终于凑齐了来蓬莱的路费,喜滋滋踏上了去往蓬莱仙山的旅程。
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蓬莱仙游殿前的神魂柱上!
生是蓬莱人,死是蓬莱魂!
他怕自己走了弥麓没人照顾,原本还想要拜托方海波他们时不时过去看一下弥麓,给他去街上买点茶叶,收拾一下院子来着。
没想到从来不爱出门的弥麓,这次居然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出门。
克拉兹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还没考虑自己贫穷的荷包到底负荷的起两个人的路费之时,他就已经兴冲冲从自己的伙食费里抠出来一部分去给弥麓打造能够在旅行途中结实耐用的多功能轮椅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弥麓瘸腿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当年他埋了弥麓断腿的原因,这辈子算是被弥麓拿捏地死死的了。
“没想到啊!这问仙宗表面看起来是个数一数二的正道名门,没想到背地里却干这些勾当!”克拉兹义愤填膺。
他在快到蓬莱的时候,和谷终人聊了几句,结果发现他就在自己的附近,然后就拐了个弯过去见一下这位未来同门,联络一下感情。
结果就知道了谷终人最近这几年一直都埋伏在问仙宗,收集问仙宗掌门玉玑子勾结魔族,拐卖人族淬炼人丹的罪证。
拐卖女子练人丹这事其实修真界许多人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推手到底是谁。
克拉兹也是从谷终人哪里听说,一开始还不敢相信,但是谷终人也没有必要骗他,后来在谷终人哪里待了几天以后,他就完全相信了。
怪不得这些名门正道抓了这么久练人丹的邪修,敢情这修真界十大门派里的问仙宗就是这邪修头子!
贼喊抓贼的家伙,怎么能抓到贼!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弥麓手上抱着的这个孩子,就是谷终人在玉玑子手上救下来的,天水灵根的小女娃,玉玑子有意收她为徒。
但天水灵根,又是个女娃娃……
若那玉玑子真的是个表里如一的名门正道掌门人也就罢了,可他是一个道貌岸然,背地里搞人口贩卖制作人丹,还弄出了产业链的大魔头。
什么都不用说,谷终人当晚就做了一回黑衣人,把小女娃从玉玑子手里偷了出来。
他还有事不能脱身,这孩子在他手上肯定会被发现,就拜托路过的克拉兹送到蓬莱。
如今的蓬莱早已不似从前那般,姚掌门努力搞基建,建设宗门,庞大的灵力运转着蓬莱仙山,曾经藏在海底的三十六内岛,七十二外岛都重新从海底升起。
而姚掌门也是心软,每每路过人间界,遇到可怜的孩子都会忍不住带回蓬莱山。
当然除了这些小朋友以外,还有一些修为元婴、化神、合体的贫穷大朋友们。
也是这些大朋友们,稍微减轻了姚岸芜的困境,要不然她一个人就算再斩下几个心魔,都没办法带这么多的孩子。
既然蓬莱的小朋友已经这么多了,谷终人心想也不差这么一个,就毫无负担地让克拉兹把这个还在吃奶的小朋友带去蓬莱了。
一路上克拉兹都义愤填膺在唾弃玉玑子的所作所为,这都到潮回镇了,他才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弥麓,你这回怎么突然想着和我一起出门去蓬莱了?”
轮椅上抱着婴儿襁褓的玄衣男子触碰了一下女娃娃柔嫩的小脸蛋。
“儿子太叛逆了,想再生个女儿?”
克拉兹:???
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兄弟有个儿子,这就连女儿都想要了?
这和去蓬莱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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