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聚气凝神,一手抱着怀里的银狐,跟着仙童的脚步来到了主殿。
刚才还在上课的众位弟子皆垂首恭敬站在一起。
纾嫣长老坐在座位上,低头抿了一口刚刚泡好的热茶。
其余弟子身穿绛紫色的仙裙,满脸冷漠,正在院落的角落里四处搜查可疑的踪迹。
“打扰到师兄授课了,实在是罪过。”
绫琴摇头,指尖抚过茶杯,“锁魂灯的丢失不是小事,这盗贼可还在云霄宗内?”
“当然,我从昨夜就开始吩咐紧闭山门,各峰上的结界早已加固,就是一只苍蝇也离不开云霄宗。”
“既然如此,那本尊就助师妹一臂之力。”
说罢,绫琴抬手心神微动,那张闪着金光的符纸在大厅内晃动几圈,附着在那一柄沧溟伞处,过了一会儿,竟钻进了在一旁守候的新入门弟子中。
云璃垂下眼帘,面上不动声色,但手却紧张地捏住了怀里银狐的耳朵。
怀里的小狐狸身子一僵,趴在云璃的怀里一动不动。
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皆低声窃窃私语。
“难不成她就是偷锁魂灯的贼?”
“既然被沧溟伞伤过,仙尊便一定能找到他。”
纾嫣长老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眉打量着眼前的绿衣少女,勾唇笑了半许,随即踱步迈向了众人,大家恭敬四处散开,给她留了一条能直通到达云璃面前的路。
“兰望霜?”
云璃扬起笑意抬头看向了女人,脸颊皆是无畏。
“望霜在。”
纾嫣纤细的手指挑向少女的衣领,随即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低头审视云璃的表情。
少女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噙着笑意平视前方。
过了半瞬,她意外看向首位坐着的男人,“师兄的招魂引从未错过。”
“这又是为何?”
绫琴额间的红痕泛起光芒,赤色的藤蔓从那张漂浮的符纸伸出,狠狠地勾住了云璃的裙摆。
赤色的干涸血液仅仅沾染了一小块。
云璃皱起了眉头,素净的手触向那个衣角,意外道,“望霜并不知道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这衣裳可是刚刚新换上的。”
瞧着纾嫣长老怀疑的神情,向子苓急忙上前为云璃解释,“师尊,徒儿可以为兰望霜作证,并且今早在山门师姐们早已验过了。”
“是啊,师尊,说不定这血迹是兰望霜在什么地方不小心沾上的。”
向琉雪上前行礼替云璃求情,如雪的容颜皆是焦急。
纾嫣长老沉吟半天,低头间看见少女怀里的银狐,又怀疑地皱了眉。
“既然是上课,为何要带上个低阶灵兽?”
听见纾嫣的质问,云璃沉着解释,“我与它缔结了契约,它不小心从我的丹田中跑了出来。”
“但为了前来拜见长老,我便没有管它。”
纾嫣长老未作言语,伸手触向银狐,小家伙瑟瑟发抖,皮毛温热,倒也没多大嫌疑。
未过多久,谈宁儿执剑匆忙赶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件玄色斗篷。
“师尊,徒儿在一间空卧房内发现了一滩血迹,并且窗户早已敞开,可能是那盗贼在此处歇息过。”
“还有这是那盗贼留下的衣服。”
纾嫣凝住神色,接过那件泛着鲜血的玄色斗篷,急忙挥袖带着诸位如烟峰弟子往那间卧房赶去,脚步匆匆。
云璃恍然松了一口气,不知觉间又捏住了白狐的耳朵。
“望霜,你可是吓到了?”
向子苓待众人走后急忙搂住了云璃的小臂,关切地问着。
云璃笑着摇摇头,“没有,放心。”
向琉雪跟在向子苓的身侧,素净的手递来一个青色小药瓶,“望霜,这是我从宫里带回来的安神散,若是吓到了服用一些即可。”
“多谢。”
兰望霜接过那瓶安神散,顺手塞到了袖口里。
向子苓伸出指尖挠了挠银狐的小下巴,瞧见小狐狸反应极大地躲过自己的触碰,颇有些讶异,“这广白怎么像是不认识我了?”
云璃心神一凛,捏住银狐耳朵的手不自觉用力,详作恼怒道,“刚才与它发了脾气,可能是有些被我骂蔫了,明天就好了。”
向子苓挑了挑眉峰,“我怎么感觉广白这耳朵有些发红呢,来,让我抱过来瞧瞧,是不是生病了。”
还未等她的手触向银狐,小狐狸像炸了毛一般直接往云璃的怀里钻,呜呜地低声叫着。
云璃无奈搂住银狐,避开了向子苓的手,匆匆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主殿,“子苓,我有点事,我先回蔺光峰了。”
向琉雪不禁噗嗤一笑,“皇姐,望霜好生有趣。”
向子苓同样点了点头,“是很有趣。”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怀里的香包递给了向琉雪,“姨母特意给你做的,前几日叫北疆的人送来的。”
“外公和姨母都很想你,待到休沐回去瞧瞧长辈们吧。”
少女惊喜接过香包,低头嗅了一口,“姨母有心了,知道我爱闻牡丹香气,很好闻。”
向子苓低头瞧着向琉雪的笑颜,也不禁轻声浅笑,单手抚过她的头顶,“喜欢就好。”
-
刚关上门,云璃怀里的小狐狸就迫不及待地跳到了地面上,抖了抖那对有些泛粉的耳朵。
云璃双手施咒,狐狸幻化成人形。
少年赤|裸着身子站在少女的面前,惊得云璃急忙背过身子去,无声叹了一口气。
除了看过还在穿开裆裤外甥的果体,这可是她第一回正面遭受到暴击,着实没敢太仔细看。
“赶紧把衣服穿上!”
少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奈道,“出去。”
云璃径直走出了门,侧身将门阖上。
她随即挥手解除了刚才随手设下的一道禁制,多亏洧之昨日将自己的封印解除,不然今天可就骗不了绫琴掌门的招魂引了。
好在这千年的灵力也能抗衡抗衡云霄宗的掌门。
魏陵川随手从衣柜中套上了一套素净的道袍,视线触及那肩膀处的水滴疤痕时,沉吟半瞬,指尖升腾起青色的火焰,烫向了那一片柔嫩肌肤。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随即催动灵力磨平烫出的血痕。
“你穿上了吗?我有事跟你说。”
魏陵川抬手,木门应声而开,云璃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跟洧之是什么关系?”
少年冷眼看向她,“跟你有何关系?”
云璃沉吟半天,还是决定开口,“是与我无关,但偷盗锁魂灯本就是你们的错。”
“我当下为你遮掩,是觉得魏师兄乃光风霁月之人,是这云霄宗的天才,仙途大好,不该做错,莫要让师尊与师妹寒心。”
魏陵川闻言,神色无半点波动,“多谢师妹的相助,不过这一切都有我的苦衷,不便向师妹言明,师妹还是别管了。”
“但你”
还未等云璃说完,少年便掐断了她的话,闭眼送客。
“我累了,师妹还是请回吧。”
云璃哑声应了一声,落寞地走出了他的房间。
她仰头看向天边翱翔的云鸟,多少有些挫败感。
在她认为,若算是感化成功,魏陵川应该一直留在云霄宗,修炼多年,最后成功飞升成仙。
但现如今,魏陵川第一步都成不了。
云璃无奈地舔了舔唇,果然,任重而道远。
“兰望霜,川儿呢?”
“怎么没来练剑?”
绛苏御剑而归,瞧见云璃站在院子里,便启唇问道。
云璃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灵机一动,从袖口里拿出向琉雪刚才给的青色药瓶,轻声解释道,“师尊,师兄有些胃疼,我正拿了一些缩砂密要给师兄送去呢。”
绛苏颇有些担忧,“那赶紧送过去!”
云璃硬着头皮点头,又伸手敲了敲门,“师兄,我送药来了。”
“进来吧。”
屋内的声音低哑,仿佛痛苦难忍。
云璃开了半条缝,侧着身子钻了进去,阻挡住男人探究关心的视线。
她回过头,少年逆光站在阴影处,敛去了神色。
“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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