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提晚膳的时候, 李全找到了秋月:“秋月姑娘,四爷不是说今个要来吗?”
“那这晚膳……”
“你看要不要找主子问问?”李全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一般事不过三,可是昨个四爷都跟主子说过了, 这可怎么办。
“也行,我去问问。”秋月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才刚进府不久, 这府中许多规矩还不清楚, 多问问总是没错的。
秋月说罢, 就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主子正在捣鼓着熏香炉, 只见她将一丸粉色的药丸扔了进去,随后将盖子合上放到了桌子的一角。
“主子, 快到晚膳时辰了。”
清漪抬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太阳已经悄然落下,橘红色的晚霞印满了她眼底。
“让人去备着。”不管四爷今晚来与不来,她的姿态总要做出来才是。
“是,奴婢知道了。”
门外的李全眼巴巴的等着, 在看到秋月开门出来后,眼睛猛的一亮。
“秋月姑娘, 主子如何说的?”
“李公公,主子让你将晚膳备好就是。”秋月也没有为难,语气温和的说道。
“奴才知道了。”
“多谢秋月姑娘。”李全脆声回应了一句。
……
刚回府的胤禛, 心里又憋着一股气。
今日回去上朝, 那些个兄弟们,可是好一番阴阳怪气的,连太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头。
想想也是, 清漪的家世,可是足以跟太子妃相媲美的,太子心里如何能舒服。
还有大哥, 自大嫂难产去世后,皇阿玛后指的这个福晋,家世不是很好。
这次皇阿玛为他指了清漪,最不高兴的,当属大哥。
想着太子今日所说的话,胤禛不禁眉眼愈发冷若冰霜。
什么叫有了家世贵重的侧福晋,心底是不是也有了其他想法?
原来在太子心中,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以前的太子风光霁月,现在的太子疑心重,稍稍有些动静儿,看谁都不怀好意似的。
四爷身后的苏培盛,瞧着主子愈发黑沉的脸色,只能将腰弯的更低了一些。
这指人,家世贵重了会被嫉妒,家世低了会被嘲笑,真真儿是让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苏培盛一个不留神,没注意到前面的主子停了下来,差点就撞了上去。
“四爷可是有什么事?”
胤禛停在了岔路口处,看着两条路出神。
昨晚他可是答应过清漪,今日回去看她的,可是那些个兄弟们现在就盯着他的后院呢。
“无事。”停了一会儿,胤禛才朝着一边儿走去。
身后的苏培盛看着四爷走的方向,眼神闪了闪。
……
“四爷可来了?”乌喇那拉氏看见喜鹊进来抬头问道。
“福晋,四爷还未曾过来。”喜鹊见主子如此,心中不由得一堵。
今日是初五,不管怎么样,四爷总归是要来的,主子这是在怕什么?
“这样啊。”乌喇那拉氏脸上肉眼可见的失望了下来。
乌喇那拉氏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肴,手中的锦帕越发的不成样子了。
但还好没让她失望,不过一会儿功夫,田文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福晋,四爷朝着这边儿来了。”
“真的?!”乌喇那拉氏高兴的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门口走去。
果然,院子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乌喇那拉氏并没有发现,远处的身影有着些许不对头。
等到人影走近时,乌喇那拉氏的脸色顿时淡了下来。
“奴才苏培盛参见福晋。”从远而来的人影,赫然是四爷身边的近侍苏培盛。
“怎么是你过来了?”
“四爷呢?”乌喇那拉氏轻声问道。
“回福晋的话,四爷去了流漪院,说是等会儿过来,让福晋不用等了。”苏培盛弯着身子,神色恭敬。
“我知道了。”
乌喇那拉氏身后的喜鹊看着主子突然紧绷的身子,心里刺痛了一下。
今日可是初五,四爷怎么连晚膳都不过来用了?
谁知道四爷过去了还会不会过来?
主子爷这般做,这不是在打福晋的脸吗?
以往的主子爷可是最看中规矩不过的,??淑侧福晋一进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主子爷那边儿还等着奴才回话呢。”
“去吧。”乌喇那拉氏说完,就转身进去了,手上长长的指甲,将手心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屋内
乌喇那拉氏看着满桌的佳肴突然失去了胃口。
要等的人没来,她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撤下去吧。”
“福晋,您好歹也用些东西。”喜鹊皱着眉劝到。
“撤下去。”乌喇那拉氏闭着眼睛平静的说道。
“是,福晋。”喜鹊不敢再劝。
主子这会儿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等主子一个人静静也好。
正院也有小厨房,等主子什么时候饿了,她再去吩咐也不迟。
……
李全刚将晚膳提回来,主子爷就一个人走了进来。
“四爷来了。”清漪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相迎。
“嗯。”胤禛走到饭桌前坐下,表情清冷孤傲。
清漪见四爷没有问什么,便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明眼一看,就知道现在四爷心情不好,她做什么还要往上撞?
两人安静的用完了晚膳,等到秋月将茶水端上来后,四爷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清漪就知道,她该开口了。
“臣妾将玉兔子找出来了,四爷可要瞧瞧?”
坐在一旁的胤禛,将视线转到了清漪脸上,看着她小心的样子,心被挠了一下。
这般惹人怜爱的清漪,别人妒忌,那也是人之常情。
“去拿过来吧。”
这回清漪没有叫人进来,而是自己亲自起身去拿。
不一会儿功夫,她便端着一个锦盒过来了。
胤禛看着还是他上次送过来的盒子,心下了然。
这恐怕都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呢。
“现在迟了些,等到年底,爷再赔你个真兔子。”胤禛并没有打开盒子,只是将修长如玉的手指放到了盒子上,轻轻的摩擦着。
“原来四爷还记得呢。”想起那次相遇,清漪现在都还忍不住心悸。
“当然记得。”胤禛看出了清漪眼底的情绪,抬手轻拍着她的手背。
雪地里的惊鸿一瞥,是所有不同的开始。
“今日的礼物可还喜欢?”胤禛在看到那面铜手镜时,就觉得很适合清漪。
精致漂亮,就如同清漪一般。
“喜欢。”清漪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一些。
“你喜欢便好。”
桌子上的沙漏一点点儿的减少,门外的苏培盛等的是心急如焚,但又不敢开口催促着主子爷,只能自个煎熬着。
好在没等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主子爷修长的腿从里面迈了出来:“走吧。”
苏培盛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跟在了主子爷身后,朝着正院走去。
不管如何,每逢一逢五该去正院,这是规矩,四爷要是今日不去正院,保准明个言官就该参四爷了。
等到主子爷带着苏公公走后,秋月和秋玉等人才推门进去。
“主子,水已经备好了。”
“嗯。”陪着四爷坐了会儿,现在都快到亥时了。
说真的,四爷今晚能来用晚膳,清漪颇有些意外。
原以为四爷不过是说些话来哄她的,没曾想四爷真来了。
这下子福晋该不高兴了。
……
而等在正院的乌喇那拉氏,终于在亥时一刻后盼来了四爷。
她看着进门的四爷,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四爷来了便好。
她怕四爷今晚不来,明日府中就该传她的谣言了。
好在四爷心中还是有她的。
“臣妾已经让人将水备好了,四爷快去吧。”
“嗯。”到了正院的胤禛,行事说话越发刻板了,一点儿也没有在流漪院中的随意。
等到胤禛沐浴回来后,乌喇那拉氏正站在床前等着。
看到四爷回来,上前两步就亲自动手给四爷宽衣。
“睡吧。”宽衣后,胤禛便规规矩矩的睡到了外侧。
乌喇那拉氏也跟着躺到了内侧,刚转过头,想对着四爷说些什么,就见四爷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心中一堵,两眼发酸的看着床顶的石榴红枣图。
石榴和红枣寓意多子,可是自从弘晖病逝后,她与四爷就越发的渐行渐远了。
平常过来留宿,就只是单纯的睡觉罢了,她也想有个孩子的。
明明她们刚成婚时,也是夫妻和睦的,为何现在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乌喇那拉氏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沁入了枕头中。
明个就让人将床帏换了,再好的寓意有何用。
第二日乌喇那拉氏起身伺候四爷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了。
一举一动,皆挑不出问题,脸上的笑容也是温婉贤淑。
胤禛匆匆用了些点心,便赶着进宫去了。
“福晋要不要再睡会儿?”喜鹊看着眼下有些浮肿的主子问道。
“不了。”
“你去将宣纸找出来,我抄抄佛经。”乌喇那拉氏淡淡的说道。
心中思绪不宁,那就多抄抄佛经给弘晖烧去。
一来能静心,二来也能为弘晖积福,好让他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奴婢这就去。”喜鹊自然知道主子的心结,但弘晖阿哥是主子和四爷心中的痛,谁也不愿意主动提起,这就是个无解的心结。
主子这样将所有事都憋在心里,长久下去,恐怕对身子不好。
可是主子偏生不愿意在四爷面前露了弱,她总觉得她自个是嫡福晋,就该时刻保持福晋该有的端庄。
哭诉对于主子来说,那都是侍妾格格的手段,主子根本就不屑于使用。
乌喇那拉氏看着窗外还未天亮的天空,心就如那天色一般,黑沉沉的。
她这个福晋做的真的窝囊。
以前李氏都能刺上两句,现在连刚进门的侧福晋都快骑到她头上了。
既然她抓不住四爷的爱重,那就只能牢牢抓住手中的权利了。
只要她还是四福晋一天,那其他人就休想踩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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