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亮, 张起麟耳边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院门。
“嘎吱~”
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了李全那张清秀的脸来。
他看着门外站在的人愣了愣神:“张公公, 您怎么来了?”
说罢,将门推的更开了。
“四爷让咱家送些东西来。”张起麟微笑着说道。
脸上丝毫没有等久了的怨言。
“那张公公稍等一会儿, 侧福晋刚刚起身, 奴才去禀报。”
“嗯。”
张起麟并未着急着进去, 而是在等着李全出来。
屋内
清漪正坐在铜镜前梳妆, 门口传来了李全清亮的声音。
“侧福晋,四爷身边儿的张公公来了, 眼下正等在门口。”
清漪拿着木梳的手一顿, 神色疑惑。
这么早,四爷让张起麟过来做什么?
“带到堂厅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侧福晋。”门口的李全应答了一声。
因为有张起麟等着, 清漪穿戴好后便去了堂厅。
刚出来,清漪脸上就挂起了浅笑:“张公公久等了。”
“奴才张起麟参见淑侧福晋。”
“张公公快些起来。”清漪手虚抬了下。
“奴才也才刚到一会儿, 没有等多久,淑侧福晋严重了。”身为四爷身边儿得用的大太监,张起麟自然也练的圆滑不已。
“不知张公公今早来所为何事?”清漪坐到上首后, 眼神就看向了站在正中间的张起麟。
“四爷昨个得了件珍品, 想着与淑侧福晋您相配,今早便让奴才给您送来。”四爷的随身太监一直都是苏培盛,他与苏培盛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昨日的事,他也算有所耳闻。
张起麟身后的张图,在听到师父的话后, 弓着身子举着托盘上前。
而清漪听到张起麟的话,不知怎么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四爷会不会因为德妃娘娘的事,所以今早特意让人送过来的。
但转念一想又否认了。
不过是没收到见面礼罢了,那儿值得四爷一大早就这动作。
“淑侧福晋您看看合不合心意?”张起麟微微侧开了身子,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好让淑侧福晋更明白的看清楚托盘里的东西。
托盘里是一个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圆形玉佩,用料也是极品羊脂白玉籽料,外面大的一圈雕刻着腾飞的四爪蟠龙,里面小的一圈则是雕刻着朵朵祥云,外圈的蟠龙爪子正好踩在上面。
“张公公,这玉佩,我用着不太合适吧。”四爪蟠龙代表着四爷的身份,她要是佩戴出去,有些不合时宜了,且这玉佩也太大了些。
不像是女子所带的玉佩。
“淑侧福晋,您再仔细瞧瞧。”张起麟上前两步,将托盘里的玉佩一分为二。
只见托盘里的玉佩,分成了大小两个圆形玉佩,外面那个是四爪蟠龙,里面小的那个玉佩,则是只剩下了祥云。
这样一看,清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分明就是一对儿玉佩,刚好适合男女佩戴。
清漪看着玉佩,不由得脸色微红。
“秋月。”她朝着身边的秋月使了使眼色。
秋月会意的上前,从张图手上接过了托盘。
“回去告诉四爷,我很喜欢。”
“是,奴才记下了。”再次行礼后,张起麟便带着徒弟退了出去。
等到人走后,清漪看着秋月手上的东西,不禁有些头疼。
就算是打好了络子,这东西也带不出去啊。
与四爷带一对儿玉佩,还是算了吧,她还想清静清静呢。
“放到内室去。”不管怎么样,四爷既然将东西送了过来,那她也只能接着。
大不了打好络子以后,就压箱底儿了。
“侧福晋,李全已经将早膳提回来了。”这边儿秋月刚走进去,银杏嬷嬷便走了进来。
“我知道了。”
等用过早膳后,秋实也端着一个漆木托盘走了进来:“侧福晋,您瞧瞧如何?”
清漪正在思考着刚送来的玉佩,络子怎么配色,闻言抬起头看向秋实手上的托盘。
托盘里放着一对儿白玉的手镯,料子也是极为油润的。
武格格眼下怀有身孕,很多东西都不能送,以免落人口舌。
这对儿白玉手镯,不好不坏,也符合武格格的身份,且也让人无从动手。
额娘说过,在后院生存,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不错。”
“给武格格送去吧。”
“是,侧福晋,奴婢这就去。”秋实端着托盘退了出去,随后出了流漪院。
……
“格格,福晋身边儿的喜鹊过来了。”冬竹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屋内武格格身前的桌子上,已经放了好几份贺礼了。
“去带进来吧。”武氏将目光从桌子上移开,看向了冬竹。
桌子上的贺礼分别来自对门儿的宋氏,以及落春院的耿氏。
宋氏因为跟武氏住在一个院子,所以贺礼是最先到的。
而耿氏在这方面,从不落人口舌。
“奴婢给武格格请安。”喜鹊是一个人来的,手上端着福晋让送来的贺礼。
“起来吧。”武氏一朝怀孕,虽说还不至于抖起来,但对待喜鹊的态度,可比以前随意得多。
“这是福晋让奴婢给武格格送来的补品,希望您能安心养胎。”喜鹊将手中的托盘往前递了递。
武氏身后的冬文并没有立马上前,而是先看了看格格,见她点头,才上前接了过来。
喜鹊见状,眼神深了深。
这武格格□□下人颇有一套啊。
“有劳福晋惦记了。”
“武格格严重了。”喜鹊神色严肃的说道。
“贺礼送到了,奴婢就先回去了,福晋那边儿还等着奴婢回话。”
“冬竹,去送送喜鹊。”
“是,格格。”
将人送出去后,武氏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贺礼送补品,谁敢下嘴?”武氏看着福晋送来的燕窝和阿胶嗤笑一声。
便是平常送礼,她都不敢吃用福晋送来的东西,还不用说她现在有了身孕,那是更加不敢接触福晋送来的东西了。
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那奴婢拿去库房放着?”冬文瞧了瞧格格的脸色。
“那还用说吗?”不放库房放哪里?
吃不能吃,扔也不能扔,不拿来压箱底儿做什么?
“奴婢这就去。”自从昨晚格格被爆出孕信来后,这火气儿就一直没能下去。
她这两日可得警醒些,可别惹祸上身。
冬文端着福晋送来的贺礼出去了,徒留武氏看着桌子上的其他东西出神。
宋氏送来的是一对儿婴儿银手镯并一个银项圈,东西不算贵重,但想想宋氏的处境,也能明白两分。
自从宋氏生的两位格格夭折后,她便逐渐失了宠,宋氏自己的出身也不高,所以这手里难免有所拮据。
落春院的耿格格送来的是一匹流光锦。
这料子瞧着光彩夺目,很是吸引武氏的眼球。
她有些想不通,这般贵重好看的料子,耿氏为何不自己留着,反而送给了她?
要说耿氏是在讨好她,她可不信。
耿氏那人精明的很,岂是这般容易投靠的。
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刚好这会儿冬竹送完喜鹊回来了:“冬竹,将这料子抱去库房放着。”
“格格,这料子这般好看,您怎么不裁了做衣裳?”流光锦的布料,没有人会不喜欢。
“不了,裁了也穿不了多久,等孩子生下来再说。”武氏现在对肚子里的孩子无比看重,凡事有疑虑的,她一概不接触。
现在没什么东西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格格说的也是,再等两月,您的肚子就该大起来了,现在栽了是有些可惜了。”料子裁了放上一年,那就是旧衣裳了。
冬竹抱起布料,转身朝着库房走去,刚好和出来的冬文碰了个正着。
“仔细脚下,可别摔了。”冬文叮嘱着冬竹。
“我知道了。”冬竹朝着冬文甜甜的笑了笑。
随后冬文便走了,冬竹见状,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浮现出些许暗色。
武格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
等到冬竹放好料子出来后,就看到了淑侧福晋身边儿的秋实。
寒暄了几句后,秋实便放下贺礼走了。
“咱们这位淑侧福晋,当真是玲珑心思。”武氏拿起一只玉镯,仔细的欣赏起来。
东西贵重又不容易动手脚,真真儿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冬文和冬竹两人沉默的站在屋内,并没有接话。
“行了,放去梳妆台。”等看够了后,武氏将玉镯放回了托盘上。
“是,格格。”冬文应到。
“格格,现在就只剩下李格格和钮钴禄格格那儿没来人了。”冬竹给格格倒了杯蜜水。
“嗤~”
“那李氏那次不是落在最后?”
“至于钮钴禄氏,那人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后院几位格格,武氏最看不起的便是钮钴禄氏。
比之李氏都还厌恶。
刚进府时,仗着自己有个好姓,可没少瞧不起她。
等到大阿哥逝世,钮钴禄氏被福晋出手整治了几次,她才老实了下来。
便是现在,也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让人看了牙痒痒。
“格格,您说李格格傲气儿那是因为她生的孩子多,但钮钴禄格格要孩子没孩子,要宠爱没宠爱的,怎么也这般傲气儿?”冬文朝着格格抱怨了两句。
“凭她有个好姓啊。”
“咱们四爷的后院,除了福晋,可不就她一个满军旗。”武氏说这话时,明显带着酸味儿的,她自己只是个包衣罢了,有个好姓真是什么都不同。
哪怕钮钴禄氏的家世比之她们都不如,但人家有个好姓,就可以抵上所有。
“现在可不同了。”
“咱们后院可进了一位出身高贵的满军旗,我看她钮钴禄氏如今还怎么得意。”想起前些日子进府的淑侧福晋,武氏心中颇不是滋味儿。
四爷现在就两个侧福晋的位置,本来她还有希望占一个的,现在空降个皇上钦赐的侧福晋,剩下一个侧福晋位置,她和李氏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叫她如何不失望!
“格格不要想再多,您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冬文身为格格的贴身婢女,对格格的想法也了解一二的。
“我知道。”武氏伸手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不由得挂起了慈爱的笑容。
这可是她盼了许多年的孩子,哪里还用得着别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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