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前山峰那边派人来邀请您过去一趟。”
管事脚步匆忙地赶过来。
苏云清皱眉问道:“你可知出了何事?”
前山峰跟白玉峰向来不合,更别提前不久柳志的事情了,反正,两峰如今更是水火不相容,有事就不会是好事。
管事看了一眼一旁黑着脸的宇俊,犹豫着开口,“是前山峰的一名弟子遇害,但有证人指出,那名弟子最后见到的人是顾宁,顾仙长。”
“这不可能!”
宇俊几乎第一时间跳出来否认,又朝苏云清拱手,“师尊,小师弟的性子我很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苏云清让管事先退下,才拍了拍宇俊的手背,“为师自是相信他的。”
因为前世他就是这样污蔑顾宁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得不太清楚,可他记得很清楚的便是他确实借着某件命案把顾宁赶出了无极门。
苏云清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现在真的后悔到心肝疼。
前山峰殿堂。
殿内聚集了许多人,就连仙门里的几位长老级的人物都来了。
青年面如冠玉,剑眉修目,齿白唇红,一席素青衣袍,望之一眼,便觉得高不可攀,刚踏入门槛,便引起阵阵波动。
但也有好几个人故意大声冷哼了一句,说了两句闲话。
苏云清抬眸看了一眼,知晓那是向来跟刘鹤交好的那一群人,便没再理会那些人。
殿堂的中央跪着一个腰杆笔直的人,青丝散乱,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苏云清拧紧眉头,朝前走了几步伸手作揖,问候了一遍座上的长老们后才看向顾宁,嫌弃地道:“衣衫怎么摔成这个模样了?”
在修仙者的眼里压根就没有“摔跤”这两个字,苏云清说这话,无非就是在暗示些什么。
在顾宁着急解释之前,苏云清偷偷剜了他一眼,用眼神让他闭嘴。
这反派也不是第一次被前山峰的人欺负了,怎么就不懂得派人找他呢!非得要被人用私刑处理一下?!
“前山仙尊向来是无极门里极其公正廉明的代表,你可别告诉为师,你身上的伤是因为他前山峰的人想要对你屈打成招!”苏云清语气认真地说道。
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苏云清沿着声源看过去,唇角在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勾起。
“宇俊,莫要搅乱,前山峰向来都是一个秉公办事的地方,讲究证据,万万不可能出现屈打成招的冤案,否则,前山峰以何种颜面立足于无极门!”
事实上,整个无极门谁不知道,前山峰是出了名的恶霸,屈打成招也是惯常会用的手段。
但前山峰的峰主刘志鹤偏偏是一个死鸭子嘴硬,极爱面子的人,在外头将前山峰宣传得极好,挂羊头卖狗肉。
至于镜如寒为何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来是因为刘志鹤的背后有几大长老的支持,二来是因为前山峰的弟子以大家族子弟居多,关系错综复杂。
可惜,这一次刘志鹤打错了算盘,他苏云清的弟子可不是好惹了。
更何况,惹到的还是事关他性命的大反派!
苏云清终于正眼看向刘志鹤,“前山仙尊,可有确切证据指向本尊的好徒儿?”
刘志鹤面容依旧,只是阴鸷的目光早已狠狠剜了那三人千万遍,落在座椅扶手的手紧握成拳头。
又是这该死的苏云清!
刘志鹤冷笑一声,挥了挥手,“把证人给我带上来!”
被带过来的路人甲,在看到顾宁的那一刻,瞬间大叫着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声线惊颤,指着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昨天晚上就是他把人杀了的,血溅了一地,留下一团黑烟就没了……”
路人甲的证词一口就咬定了顾宁,不仅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他身上,还暗示他修炼成魔,尤其是后者,那在正派修仙者里确实是一件大事。
刘志鹤有些得意得看着苏云清,“证人已经有了,顾宁的罪行无可狡辩,白玉仙尊,我前山峰的弟子可不能枉死。”
苏云清微微点头,而后看向四周看戏的人,眯了眯眼,才道:“我这边也有证人能证明顾宁是无罪的。”
他挥了挥手,路人乙走出来,跟他对视了一眼,跪拜在地上,“仙尊,昨夜从子时开始,到卯时,我可以作证,顾师兄始终在白玉峰里练剑。”
昨夜遇害的人是子时传来的尖叫声,只要能制造不在场证据就能洗去嫌疑。
刘志鹤本以为能打苏云清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反转,大掌一拍,喝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
路人乙抖着身子,却还是坚持自己并没有看错,解释自己在那天晚上负责离藏书阁里的打扫工作,而藏书阁恰好在顾宁的院子隔壁。
“前山仙尊的证人能仅凭一面之词就让本尊的徒儿定罪,既然如此,本尊的证人为何不能为本尊的徒儿脱罪?”
微顿,苏云清淡笑了一下,“还是说,进了前山峰就只能听前山仙尊的话?”
苏云清句句在理地反问,一下子就激起了某些吃瓜群众的愤怒。
“就是!凭什么只看前山峰的证人?白玉峰同样有发言权!”
“前山仙尊这不是明摆着要污蔑白玉峰的人吗!”
“也对,前山仙尊以前就是白玉仙尊的手下败将,现在报一个仇,栽一个赃也不是不可能。”
“昨晚我好像看到路人甲一直在厢房里睡觉,怎么今日就变成了……”
“嘘嘘,你小点声,前山仙尊可是很记仇的!”
……
坐在前方的几个长老听着殿内的闲言碎语,神色明显不好,眉宇间染上一层薄怒,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又默契地闭嘴不谈。
“够了。”
刘志鹤又忽然喝了一声,黑沉着一张脸,“现在证据不足,但顾宁依旧是最大的嫌疑人,白玉仙尊,你若想为你的好徒儿洗脱罪名,就必须找到切实的证据来证明,否则,别怪我前山峰不讲规矩!”
从前山峰离开后,苏云清把顾宁单独喊到一旁,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他身上那些屈打成招的痕迹。
指尖在其中一个伤口上用力按了一下,“疼吗?”
见顾宁皱眉,苏云清连骂了一句活该就放手了。
“顾宁,实话告诉为师,昨夜你去哪里了?”
顾宁长得比他还有高出半个头,苏云清需要微微仰头才对上他的脸,此时他的目光落在那小胡渣上,又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去偷鸡摸狗了?怎么模样还憔悴了不少。”
前不久顾宁打着修炼的名号住进了云中阁,可昨夜顾宁确实不在云中阁,苏云清记得很清楚,因为昨夜他想要吃点夜宵的时候,找不到顾宁。
“证人是假的,是为师临时找过来救场的。”
顾宁目光躲闪,一言不发。
“顾宁?”
苏云清有些生气,“就算为师相信你,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同样有人会在背后造谣你,你难道不想证明清白吗?”
被魔物杀害的那人只是前山峰的一个小厮,本来这样的事情根本是不会闹大的,如今看来,只怕是有人在背后搞事了,要么是针对白玉峰,要么只是针对顾宁。
良久,顾宁才正眼看他,只是神色依旧有些畏惧,一双黑眼珠像是小鹿那般,湿漉漉的,可怜又无助。
“师尊,您真的相信我?”
“自然信你。”
苏云清回答得毫不犹豫。
原因无他,因为前世他就是污蔑顾宁的人,但这一世他安分守己得很,没有去祸害顾宁,那顾宁自然是值得相信的。
“昨夜你到底去了哪里?又是跟谁在一起?”苏云清又问了一遍。
静默了片刻,顾宁似乎下定某个大决心才出声,“……去无涯峰找苏师兄了。”
似乎怕苏云清要做些什么事情,顾宁连忙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有些着急地解释,“不关苏师兄的事,是我不让苏师兄来帮我作证的,师尊,您若要怪就怪我,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苏云清努力了好几回,才勉强按住了额角跳动的青筋,甩开他的手,最后冷冷撇下一句,“为师知道了,不会连累你的苏师兄的,你大可放心。”
“师尊,真的不关苏师兄的事。”
顾宁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忍不住提醒了一次。
苏云清努力扯了一下,但还是扯不起唇角,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当应下了。
顾宁一离开,苏云清立马倒在他的玉龙榻上,小脸紧贴着冰凉之处。
努力降火中……
凉了好一会儿,苏云清还是觉得自己要被顾宁气疯了。
【兔兔,我现在这算不算是反派感情路上的垫脚石?我好心好意想要帮他,焦虑到头都秃了,结果他藏着掖着,就是死活不愿将白月光供出来,我就是找罪来受。】
【明明有现成的一个证人,结果非得要我花钱买证人!靠!】
【不行不行,我受不了这气,我现在就要把顾宁这傻叉轰出云中阁,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白月光。】
说实话,兔兔有一瞬间很想当一回情感导师,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感情还是得自己探索。
拍了拍胸脯,安慰,【小清清,没事没事,你还有本兔,以后要出事了,本兔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苏云清被它逗笑了,那一股肿胀在心间的阴郁消淡了不少,【我真谢谢你了。】
兔兔一听,鼻子都能拉成两米长了,小后腿往前迈了一步,得意洋洋。
【别轻易因为本兔优良的兔品就爱上本兔,本兔注定是你爱而不得的兔。】
【滚吧。】
苏云清在玉龙榻上翻来覆去,睡得不够安稳,他现在脑子里都是顾宁和苏思宁,索性翻身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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