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当日。
红木金丝桌面上，摆着一盘水果和两盏清茶，正前方对着一个超大的幻境，此时画面正落到顾宁的脸上，不知是否感应到什么，他扬着脸淡笑了一下。
“你脸红个什么劲！”
苏云清一早上都在暗戳戳揉腰，镜如寒都忍下来了，没想到那两人竟然还隔空眉目传情，这是真当他不存在的？！
“谁谁脸红了！”苏云清揉了揉自己的脸，反驳，“我我就只是最近有些上火。”
“呵呵，我信你个鬼，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你的童养夫腻腻歪歪，上次让你帮忙照看眉山仙门的那小年轻，你倒是好，一脚就把他踹给我了，转身就跟童养夫关了七八天的门。”
镜如寒一想起这件事就气。
本来他跟宇俊就仅限于三个月，结果宇俊看到那个小年轻后也不知发什么疯，又坑蒙拐骗多增加了三个月，现在想一想就觉得菊花疼。
苏云清直接过滤掉那些黄色废料，抓住重点，一脸疑惑看他，“师兄你以往不总说嫌你那边太过安静无趣了？我瞧那小年轻看着就有趣，这才让他去找你。”
微顿，目光上下打量，苏云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摇头，略微叹息，“不应该啊，师兄你平日就算再懒，也不像是那么虚的人啊，怎么就唔唔……”
镜如寒一把将葡萄塞到他嘴里，嗔了他一眼，“连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拿着手绢擦手，抬头却无意间瞥见那道熟悉的视线，镜如寒浑身一颤，耳边响起他昨夜的威胁。
“师兄？”
苏云清在镜如寒眼前挥了挥手，“你脸色怎么那么白？要是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我来负责照看这边也行。”
“没有，刚才只是……”
镜如寒还没说完，就被急忙跑过来的弟子打断了，“掌门，仙尊，五号门收到求助信号。”
五号门正是无极门弟子进入幻界的通道。
“什么？是谁发出的求助信号？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云清猛然站起身，周身都是紧迫，刚才开始眼皮一直在跳，他就担忧是不是有坏事发生了，正想去那头看一眼，没想到不过半炷香时间就来人了。
“是是顾宁师弟。”底下的弟子在灵力上受到压迫，回答得颤颤巍巍，“半炷香以前的事情，前山仙尊说……”
“说什么！”
“说可以让师弟再多锻炼一下，半个时辰后才让报上来。”
丝丝缕缕可怖的气息冒出来，落在身侧的拳头握紧，苏云清朝镜如寒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
这一次五大仙门试炼由无极门来负责，镜如寒和苏玉清作为负责人，需要在前方主持大局，而其他峰的峰主只负责本仙门里的事务，包括接揽求助信号。
苏云清是万万没想到刘志鹤竟然敢这样做！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找他算账。
摇晃一下后，苏云清便落入试炼的幻界里，刚一落地，鼻息间便传来浓重的血腥味，环顾四周，都是诛杀幻界里的妖魔所留下的痕迹。
之前因为时空错乱的关系，传音口哨完全派不上用场，如今，苏云清只能用灵力探查顾宁的下落。
黑压压的森林里，瘴气浓郁，刀光火影。
一席素衣明显落于下风，不到两个回合就摔落在地上，喷出一口黑血，召剑刚出来，下一秒又被压制下去，剑甩落到一旁。
手腕处被踩住，沈夜目眦欲裂，不知想到什么，狂笑了两声。
“顾宁，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魔族的身份被曝光以后，师尊会成为整个正派的耻辱？颜面尽失，名声呃呃……”
顾宁扼住他咽喉，额上的青筋突兀，周身气势逼人，“你若是敢多说一句，这一辈子都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顾宁，你不敢，我若是成了一个废人，只会让师尊花更多心思来照顾我。”
沈夜呼吸难熬，但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经历了前世的他太清楚师尊了，只要他有事，哪怕师尊当时陪在顾宁身边，最终还是会丢下顾宁，光是这一点，他就能狠狠抓住顾宁的软肋了。
沈夜胜券在握的姿势，顾宁在前世早已经历了无数遍，但他还是恨不得撕碎了沈夜，只是他很清楚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被甩落在一旁，爬起身，手指狠拭过嘴角的血迹，沈夜目光阴鸷地盯着了一眼，收回地上的剑，握在手上，才看向顾宁。
“师尊他不过是看你可怜才会对你生出几分同情，你还当真以为师尊是真的喜欢你？顾宁你……”
话尚未说完，沈夜瞪大眼眸，紧接着被一掌击撞到一旁的悬壁上。
“顾宁！”
苏云清一把扶着顾宁，护住他的心脉，而后才双眼发狠地看向沈夜，咬牙切齿，“沈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
被拔出的剑依旧沾着血迹，沈夜勉强站直了身子，他此时才算是完全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嘴却完全吐不出一个字，甚至不敢跟苏云清对视上。
是顾宁在演戏。
我没有拔剑刺向他。
可这些话完全没有可信度，完全没有。
沈夜知晓的。
前世的他也不过是仗着几分同情才勉强能将师尊从顾宁身边抢走，可师尊对顾宁向来是完全信任的，哪怕他用尽手段威胁师尊，师尊到最后的妥协，与他结下生死契，只不过是为了保全顾宁那一条命。
他向来知晓这件事，以往只是不愿去面对而已。
臂上的鲜血缠绕着滴落在地面上，一滴两滴……溅开成花，而沈夜却丝毫没有察觉。
毕竟，心脏出传来的剧痛早已麻痹了他全身，如同万蚁咬噬，一点点吞噬他仅有的理智。
沈夜的沉默在苏云清看来就是默认，紧拧的眉头落在沈夜身上，依旧愤怒难耐，他在幻界里担忧了那么久，却未想到刺伤顾宁的依旧是沈夜。
正欲开口，却忽然被拉了拉衣袖。
“师尊……二师兄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只是一时被魔瘴迷了眼，您就别怪他。”
顾宁说话的语气微弱，肉眼可见的勉强，听得苏云清对沈夜的怨言又多了一分，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格外嫌弃。
“你好自为之。”
留了一句话后，苏云清便扶着顾宁出了幻界。
什么试炼都不重要了，苏云清宁可顾宁的修为低一点，日后自己护着他，也不愿看见顾宁一次次受伤。
来到云中阁后，顾宁便被秦医师带过去疗伤。
除去被沈夜刺的那一剑后，顾宁身上还有不少内外伤，情况并不太好。
到底是师兄弟两人，到底是男主和大反派这两个敏感身份，苏云清本来是想要问清楚那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见顾宁脸色实在不好，只能把话藏在心里，免得让他费心回忆了。
他其实想不懂沈夜对顾宁的态度为何发生那么大的变化，两人在小时候虽然算不上是多么手足情深，但至少面上功夫还是做得相当不错的。
难不成是因为他在这一世变得太多了，导致沈夜对顾宁的态度也变了？
“仙尊。”
思绪忽然被打断。
苏云清抬头便见苏思宁那张俊秀的脸上夹带着厚厚的纠结和不安，猜到原因，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
果不其然，苏思宁开口便说：“仙尊，沈师兄其实并不是有意的，他当时只是受到瘴气的影响……”
话说到一半，苏思宁就闭了嘴，低埋着头，一副受训的模样。
现在听到有人替沈夜求情，苏云清心里依旧有些愤怒，指尖轻敲着桌面，“本尊并未罚他，你无需跟我求情。”
试炼是有成绩排名的，毫无疑问，沈夜是第一名，而顾宁因为中途退场直接被除名，所以，苏云清就算心里对沈夜有再多的怨气，也不得不顾忌他为仙门争光的事实。
更何况，沈夜不管怎么说都是男主，能怨能气就是不能打。
只是，他越发看不懂苏思宁跑来这边跟他解释沈夜的行为，搞得他在沈夜心里很重要那样，可他不过是美强男主升级路上的一个炮灰师尊而已。
“思宁，你若是闲了便帮本尊多去照顾一下沈夜。”
苏思宁依旧低着头，似乎有话说但又不敢说，苏玉清觉得伤神，只好随意打发。
左右他不想插进这一对官配里，当然，最好也别过来打扰他跟顾宁，那就完美了。
苏思宁离开后，苏云清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去照顾病人了。
储物戒里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一条将近透明的小白蛇探头，灵活地扭动身姿，跳落到地面上。
“小黑？”
小白蛇扭头看他两眼，吐了一下芯子，又自顾自地扭着小腰往边上爬去，留苏云清一个人在风中震惊。
魔族修炼必定会自带魔瘴，除非是那种特别厉害的人，能伸缩自如地收敛魔瘴，所以，但凡是跟魔族有过多接触的人都会沾上魔瘴。
现下这意思……
系统命定的气运之子、正派的未来之星，竟然跟魔族勾搭上？！
苏云清依旧在风中震惊，对这个小世界是越来越迷茫了，他重生的金手指算是彻底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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