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缓滑过,像兑过温水的蜂蜜,丝丝甜但不齁。
有小军陪着加鼓励,过年时,她已经完全能克服对火和水的恐惧。
她在心里决定年后自己买菜做饭,反正原主有点手艺在身上,她完全能“继承”。
大年三十,孟小军过来做年夜饭时,钱木木抢着做,借此证明,她有完全生活能力。
“以后你早上中午,不对还有晚上,都不用给我带饭了,就我这手艺,比你们食堂的大厨强。”
她不自觉带出点骄傲。
但一见孟小军在皱眉,又把骄傲收起来,赶紧问:“这不是给你省事吗?你怎么还不开心?”
孟小军可怜兮兮地回:“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有啊。”他怎么会这么想?
“那我就早中晚都来蹭饭,交钱还交票。”
这男人果然贼心不改,挖好坑,在这等着她呢。
正在烧火的钱木木,看着站在锅边炒菜的孟小军问:“我昨个闲逛的时候,怎么听说岛上小学教低年级数学的那位老师追了你好几年呢?”
孟小军回答地很坦然,“她追她的,我又没答应过,我早就拒绝了,是她不放弃。木木为这不高兴了?”
看着孟小军过分灿烂的笑,她脸蛋莫名发烫,一定是靠火太近,被熏着了。
给自己的害羞找好理由,钱木木接着问:“那你为什么看上我?”
“因为甜?”孟小军想了一下才说。
听到这理由,她不觉奇怪。原主这长相,就很甜妹,笑起来有酒窝,眼睛会弯成月牙,不笑时,眼睛盯着谁看都像含着蜜会拉丝。
因为长相被喜欢,钱木木有点心塞。
长相又不是她的。
她追问:“还有呢?”
“看着你明明害怕却推着自己一点点克服的时候,我心动;看到你明明在跟我较劲,却又忍不住心疼我的时候,我想抱你;看到你坐在小院晒月光的时候,想和你挤一个凳子上一块看。反正看到你,就觉得心里很甜,所以想一直看到你。”
月亮那事,她怎么不知道,“你半夜来过?”
“路过,呵呵,路过……”。
“哼。”你觉得我信?
假装生气,低头就笑。
突然听见孟小军在叫她,立马抬头,就看见相互抓包的笑。
吃年夜饭时,钱木木聊到了和大伯通信的事,她告诉大伯她跟着一个军人来岛上了,大伯回信,觉得她被坏男人拐走了。
她问孟小军,“我能告诉大伯你家地址吗?我让大伯去你们那片打听打听,才就不会觉得你是骗子了。要不然我觉得大伯过段时间再等不到我回去,可能会报警。”
孟小军有更简单办法,“我给我战友打个电话,让他去你大伯家把我情况给大伯说清楚了。别等咱们结婚了,你大伯还以为他侄女婿是骗婚。”
怎么又提到结婚,这男人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他嘴里正往下吞的馒头,恨不得赶紧咬吧咬吧,咽肚里去。
“结婚这事,不着急。我年后先去找工作,总不能一直靠你接济。”
手心朝上,话语权减半。
“你要在岛上找工作,就要先成为我内人。因为这个岛上不用外人。”
听孟小军这么说,她犹豫了片刻,知道这话没错,但不想以后回想起来,结婚的理由竟然是为了工作。
孟小军还继续罗列结婚好处,“结婚后,你就不用借住别人的房子,咱们会在家属院拥有自己的小院和三间砖房。”
这点诱惑,她还能继续扛。
“结婚后,家里钱归你管,我整个人也归你管,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这点,她能找出漏洞,“你不往西,但可以往南和北。所以我的要求,你不会反抗,但会阳奉阴违或另辟蹊径。”
孟小军长叹一声,本来是求婚,怎么成了哄骗。
他来之前,想好了要怎么表达,心里演练上百次,到了嘴边全成了实打实的好处勾引。
放下筷子,正正身子,他要来正经的,
“木木,咱们结婚吧,如果你和我一样,心里笃定这辈子的另一半只能是彼此,赶早不赶晚。早一天结婚,咱们就多拥有一天共同生活的记忆。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不想蹉跎。我知道你一直觉得咱们认识时间太短,现在结婚太快,但我不想再等。
在见不到你的夜晚,我会担心小院会不会有老鼠,半夜吓到你。我半夜请假说拉肚子去医院,跑出宿舍,其实是绕到小院来看你。看到你正对着月光笑,我知道我错过了你太多这样笑。我想以后有更多时间更多机会收藏更多你的笑。”
钱木木听着这一板一眼,像背课文的语气,她真的很想挤出感动泪水,但小女做不到,小女只想笑。
平时撩拨她的时候,得心应手。
关键时候,口拙嘴笨。
词挺好,被他弄得好像是被迫在宣誓。
“我要是不嫁呢?”
看他还有什么后招。
“那就接着等呗,反正我又没法换个人喜欢。”
这轻松又认命的语气,才让人舒服嘛。
钱木木歪着头,长叹一声,“那就等年后我坐火车回躺家,去街道办开信回来再走政审流程。”
话音刚落,孟小军就开始从口袋往外掏东西,“我结婚申请早就写好了,明天就交。街道办的信,我让战友帮忙去一趟,明天就让他把信加急寄过来。快马加鞭,等流程走完,咱们正月十五前,就能去领证。”
钱木木呵呵两声,心想快马加鞭恐怕已经不能形容孟小军期待的速度,他恐怕更希望是风驰电掣,能早一分绝不耽误一秒。
在孟小军三天一小催,五天上门催的勤奋下,政委见到孟小军就想躲。
就这上赶着,生怕姑娘跑了的样,也不怕手下兵看笑话。
政委初九在街上遇到要去供销社买菜的钱木木,直面迎过去说话,让钱木木劝劝孟小军别催了,他闺女是想过要嫁孟副团,但现在看孟小军只对一个人深情的样,已经死心了。他真的没从中作梗,就是走正常流程也需要时间。
钱木木尴尬陪笑。
等到晚上,孟小军过来吃饭时,钱木木堵在门口让他回完话再进门。
“政委家闺女喜欢过你?”
“是不是政委跟你说的?我把他催烦了,他就报复我。他闺女才八岁,是喜欢找我玩,但她给我叫叔叔啊。”
钱木木让开,让他进去,没想到政委这么会整人。
这招很有效,孟小军再也没去催过。
生怕政委一烦,再出什么幺蛾子。
政委就是两面人,开会讲话时人模人样,走出部队,就恢复顽劣本性,他自己说这叫张弛有度。
正月十四,政审下来了。
钱木木觉得正月十四这个日子不好,想着等十六再去领证。
但看着拿着政审单的孟小军,从兴高采烈立马变成低沉无奈,她到嘴边的坚持,不知怎么就变成,“现在就去。”
说完,就不能后悔。
不就是结婚纪念日带四嘛。
封建迷信,哪让他开心重要。
等照完结婚合照,看着照片里的孟小军笑得像个傻子。
对于四的介意,彻底灰飞烟灭。
当天晚上,孟小军就闹着不回宿舍,要在小院陪她一起睡。
按他的意思呢,反正明天一早就要搬家去家属院,来回跑多费力气。
想睡就睡,找这么多理由也不嫌累。
钱木木以为孟小军晚上会实质性全吞。
没想到只是浅尝辄止,抱着她亲了亲,就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她还等后续呢,后续就是静谧的夜,沉睡的枕边人,还有睁大双眼瞪房梁的她,在新婚之夜明明有丈夫在被窝却有独守空房的寂寥。
早上一醒,钱木木关于昨晚睡觉的事一句没问,因为孟小军的战友们很早就来帮忙搬家,一口一个嫂子弟妹叫着,她能说啥。
新上任的女主人总要有点待客之道,一口一个感谢回着,等到了新家,立马洗手做饭,把有限食材变成早饭,喂饱了这七八个壮汉胃。
等时间一到,孟小军就和他们一起回部队。她从门口转身回家,满屋都是需要归置的东西。
孟小军是军人,还是个热乎的副团,假期廖若晨星。
能时刻顾家的,不能是他。
那就只能是她。
当老师是个不错的选择。
收拾了半天,钱木木就歇菜,体力撑不住,原主之前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上学回来做做饭,算是一整天最大劳动量,再加上因为深秋泡冷水元气被伤。
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孟小军在哪弄来的枸杞人参,给她熬鸡汤的时候,放少了怕没效果,放多了怕她流鼻血。补了几个月,效果甚佳,但还是有点虚。
不干重活,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快跑两百米就喘不过气。
放在21世纪亚健康人群里,这不算啥。
但在这年头,就好像在藏羚羊里扔进了一只美羊羊,她的体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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