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礼牵着钱木木不放,往几步远的自行车那边走。
“这么近也牵着?”
钱木木还以为丁慕礼会拘谨,没想到这么上道。
“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所以随便牵。”等丁慕礼挎上自行车终于把手松了。
等钱木木坐上后车座,手又被握住。丁慕礼正牵着往腰上带,好像怕她的手会迷路。
“以后握这,不要握冰冰凉的座管。”
丁慕礼说完还捏了两下腰间纤细白嫩的手才起步。
等骑出一段,还专门低头看看腰间的手有没有溜走,看它乖乖,奖励似的说:“以后这是你的专属位置,只有你可以。往前抱点也可以,都是你的,不仅可以抱,还可以捏哦。”
钱木木被丁慕礼这轻哄语气,弄得心痒痒,“丁慕礼,你不是不爱说话吗?现在怎么这么会?”
“我在梦里也就演习了两百多遍。我还想对你耳朵说,以后我凑近的时候,不可以红到滴血,木木不喜欢有人看到她害羞;我还想对你眼睛说,要多看看我,其实我长得还行,我以后还会多笑,因为木木不喜欢我皱眉,喜欢我开心……”
“停!”钱木木感觉路过的人在偷听,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丁慕礼能跟她的五脏六腑都表白一遍。
“丁慕礼我还没问你到底带我去哪?”
“叫我慕礼。”语气像小孩子赌气。
“好,慕礼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去哪吗?”
“带你去酱油厂办入职,跟我一块干库管,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整天都在一起。”
“弄这个工作花了多少钱?”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咱俩不用算。”
“但我想知道。”钱木木又强调一遍。
“700块。”
钱木木:“哦”和我哥给我找到工作是一样工资,转让费却贵一百,看起来不划算,但最划算的是能和丁慕礼在一块。
“木木,酱油厂没人知道我爹是市长,是我自己办的。”丁慕礼见钱木木沉默了会儿没说话,以为钱木木又要提醒他身份的事。
“就这价,你当然没靠爹。”钱木木小声嘟囔完,然后对丁慕礼说,“这次没商量不算,下次做什么决定要跟我商量,我不想当最后一个知道的。”
“嗯,木木说的对,现在,我和你,是我们。”
丁慕礼怎么有油腔滑调的迹象,小嘴抹了蜜。
等到了酱油厂,钱木木发现丁慕礼还是丁慕礼,以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牵着她,穿过酱油厂大门,穿过厂房空地,走进车间主任办公室。
一句废话没有,就说来办手续,最有情感的一句话,就是介绍钱木木是他对象,带着满足和雀跃。
丁慕礼话少,好像整个厂都习惯,对谁都话少,如此一视同仁,反倒没人介意,不觉得他清傲。
办完手续出来,正好赶上午饭点,丁慕礼就牵着钱木木往食堂走。
“慕礼,你先放开,下班的工友都往这看。”钱木木想自己抽回来,但没成功。
“厂里有好几个追我的,牵着你走一圈,她们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钱木木一听,主动握得更紧。
丁慕礼偷偷用大拇指磨砂一下木木手背,等感受到真实,低头偷笑,一抬头被钱木木抓个正着。
“骗我玩呢?”钱木木怒瞪他。
“你先找个地坐,我去打饭。”丁慕礼绕开这个话题,没正面回答。
钱木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对面就不请自来坐下一人。
“其实还有很多空位。”钱木木好心提醒,但对面那人已经动筷开始吃饭,好像这样她就不好赶了。
钱木木往旁边错了一个位置,那人也错过来。
钱木木直接转身,朝着排队打饭的这边张望。
丁慕礼没撒谎,食堂里正用眼神打量她到底有何神通能收获丁慕礼的女同志没有十五也有□□,还有三四个不加掩饰的投向嫉妒和鄙夷,好像是她千方百计勾引成功。
钱木木起身去找丁慕礼,不是嫉妒吗?那就嫉妒个够。
钱木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过去,丁慕礼一笑,就足够令人诧异。
等钱木木和丁慕礼端着饭盆重新找位置坐,刚刚那个男人又移过来,刚刚好坐钱木木对面。
“郑华全,你有事吗?”丁慕礼语气平淡,像是普通问候,并不视郑华全当威胁。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嗓子疼了三年,舍不得说话呢。”郑华全吊儿郎当,语气戏谑,
明明在回丁慕义,眼睛却钉在钱木木身上像是拔不下来。“我不找你,我找这位如花似玉的新同志。”
钱木木没有被人盯着吃饭的局促,像之前那样,把饭盆里自己觉得好吃的分丁慕义一半,丁慕义那有什么好吃的,她不打招呼自己夹。
“抱歉啊,我已经有对象了,就我身边这位。”钱木木吃着饭,随口解释一句。
“丁慕义性子那么闷,我比较好玩,你后悔了别忘了找我啊,我是三车间的郑华全,我一直等你哦。”郑华全说完终于走了。
他一撤,丁慕义脸上风雨欲来,完全没有刚刚的淡然,“木木,我也可以变得有趣。”
“吃饭!你就是你,我说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啥样,跟别人比较干嘛!”
钱木木安抚一句,丁慕义风雨退去,绽放彩虹。
钱木木以为这事就过了。
但等吃完饭,丁慕义没带她回家,而是骑自行车带她去近郊河边抓风。
不是兜风,是非常写实的抓风。
他们手牵手,另一只手臂张开,边走边闭眼感受风在指尖流动,耳朵变得敏感,树叶被风吹得打架的声音,像在奏乐,世间好像只剩他们俩个人,和这奇妙的自然。
“木木,是不是这样比较好玩。”
被丁慕义这么一问,钱木木笑得眼睛弯弯,睁开眼,移到丁慕义对面,单手环住丁慕义脖子,往下一拉,在他额头印下一吻,这次她亲吻的是清醒的丁慕义。
亲完就跑,等丁慕义回神,钱木木已经跑出好长一段。
俩个人在河边玩到傍晚才往家走,钱木木昨晚没睡好,困得直点头。
丁慕义把钱木木的手拉到前面交叠抓住,“木木,你靠着我背睡一会儿,我单手骑车,会骑慢点。”
有丁慕义在,钱木木相信自己不会睡糊涂了掉下去,双手紧紧抱住丁慕义的腰像抱住一座可靠的山,头舒服得枕着丁慕义的背像远行的船找到了靠岸的港,睡着前,钱木木不由低喃,“有你真好。”
钱木木睡得昏昏沉沉,好像风刮到她耳边一句熟悉嗓音,“有你才是我的幸运。”
等到了钱家,钱木木没让丁慕义进去,他要是进去了,爹娘不知道还要问多久。
她应付,三言两语就够。
爹关注的无非是还分不分,她说不分。
娘提醒她在家门口注意点,来往的都是邻居会有闲话,要不是她今天肚子疼提前回家打断了,下一个撞见他们的,不一定是谁呢。
钱木木尴尬笑笑,幸好娘肚子疼,要不然丁慕义会更遭殃,也不知道他后背还疼不疼。
钱垚只关心丁慕义给钱木木找到工作没?
钱木木当着全家宣布,她明天就要上班了,跟丁慕义一块。
明明他不在,但跟别人提起他名字,都觉得是炫耀。
钱垚拒绝被炫,回屋睡觉。
但早上一起床,钱垚还是逃不过被妹妹和未来妹夫炫一脸的命运。
爹娘这么抠的人,丁慕义每天蹭了早饭蹭晚饭,像是嫁到钱家了,爹娘愣是一句驱赶的话没说。
丁长明就比较憋屈,天天盼着儿子能跟他吃饭的时候说句话,现在饭点根本见不着人。
他听院里那几个半大小子说,慕义有对象了,还是个顶漂亮的。
自己有了准儿媳,自己竟然是听说。
新年年夜饭,丁长明终于可以跟儿子同桌吃饭。
“听说我要有儿媳妇了?”丁长明尾声拉着长音。
丁慕义点点头,吃饭的速度不减,他和木木约好了,今晚要跟孙国瑞他们压马路。
“那我这未来儿媳在哪上班,性格怎么样?家里都有什么人?”丁长明收起哀怨,语气轻松。
“这都不重要,反正我这辈子,要不娶木木当媳妇,要不然就打一辈子光棍。”
丁长明觉得儿子这话像警告,他又没说不同意,儿子这就护上了。
“就你这不爱说话,冷得能冻死人的性子,有女同志看上你,千载难逢,我又没说要反对!”丁长明说话带着酸味。
“木木就喜欢我这样的,木木说我很好。”丁慕义语气坚定,加快吃饭速度,不想跟自家爹多聊。
丁长明撇撇嘴,又被儿子嫌弃,给儿子夹菜,又被儿子留在一边。
本还想多说几句,往回找补点,但儿子吃饱就要出门。
“你大年三十不在家陪我?”丁长命追到门口,扒着门边问,不知怎么竟有几分像被冷落的怨妇。
“去找木木。”
出于礼貌,丁慕义交代了句才走。
丁慕义刚出门,丁长明就追了出来,站在机关大院门口,叹气目送,一回头看见孙国瑞吴建中带着一群,正往外走,“你们大年三十怎么也往外跑?”
孙国瑞先反应过来,“丁叔,丁哥已经出门了?那我们快走、快走,丁叔叔再见。”
十几个半大小子接连喊完丁叔,直接路过。
一阵热闹停歇,丁长明觉得周围空气都在嘲笑他落寞,却又欣慰儿子终于开始融入人群,就是不跟他玩。
回家也是空荡荡,丁长明看门卫室挺亮堂,进去还有几个能聊天。
等十点多,丁慕义一回来就被大院门卫叫住,说市长在门卫室睡着了。
丁慕义直接把趴在桌上睡觉的丁长明一推,丁长明立马直起身子。
丁慕义就知道自家爹在装睡,又玩这套就为了让他叫爹。
“还不回家?”丁慕义先走出去。
丁长明赶紧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几位门卫看着丁家父子的背影,小声嘀咕。
“我怎么觉得丁慕义的气势比市长还强。”
看着年纪稍大的一位回:“那是丁市长在儿子面前气短?”
“那是为什么?大院每天都有自家爹追着儿子打的,可没见过爹怕儿子的。”
年纪稍大的那位回:“还不是因为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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