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谭在二人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远处的太子亲随也渐渐赶了过来。
林彩漫当即掉转手中的金叉刺向自己。钟谭上前去夺,慢了半步,太子一把打落她手中的金叉。只听见“啪嗒”一声,太子的手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钟谭见状一脚将染血的金叉踢落深渊。
“太子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本宫无碍!方才与林姑娘逗乐耍趣,不小心被这栏杆上的碎木划伤了手。你们都退下吧!”
“我等奉命护卫殿下周全,请太子殿下速去包扎!”
太子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护卫,又用余光扫过林彩漫和钟谭。快步离开了。
而远处的大树下,楚睿也面无表情地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钟谭看着林彩漫若无其事地继续吹风,缓缓走到她旁边,伏着栏杆,也吹起了风。无昼阁的风,湿咸阴冷,泷三谭的水,漆黑一片。月,是新月初上,夜,也晦暗不明。
“你的手,没事吧?”
“不劳钟公子费神,本姑娘无碍。”
“林彩漫,这只鸟,送给你。”
钟谭放出琉璃鸟,林彩漫看着蓝色荧光的巨鸟在头顶飞舞,睁大眼睛渐渐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这是……”
“这是琉璃鸟,凡器皆不能伤它分毫。你不能御剑的时候,可以用它以后遇到危险,就骑着它跑!”
“真漂亮!我可以试着骑它吗?”
“好!你试试!”
钟谭将拇指和食指捏成一个圆圈,放到唇边吹口哨,琉璃鸟顷刻之间滑翔下来,从林彩漫胯·下飞驰而过,一瞬间钟谭和林彩漫便一起骑在了琉璃鸟的背上,飞向万丈高空。俯瞰众山小,揽月境无边。
林彩漫觉得细碎的星星与她擦肩而过,琉璃鸟璀璨夺目,敢与明月争辉。她感觉到身后的钟谭紧紧环抱着她,胸膛的温度传染给她,晦暗的夜色一扫而空。周围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三三两两的小鸟,闪烁不定的繁星,和身后的钟谭。
“小医馆,我有点……热……”
林彩漫暗示他抱的太紧……
钟谭回过神来,手赶紧松开一些:
“对不起,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骑琉璃鸟,下午刚收的它。我怕它把你甩下去……”
话音未落,琉璃鸟一个俯冲直直朝泷三谭砸落下去。林彩漫一声大叫,钟谭赶紧在拇指和食指上吹口哨。琉璃鸟仿佛受到召唤一般,完全不听指令。
鸟终于在泷三谭湖面几米处停下,钟谭紧紧抱着林彩漫,二人同时松了口气。哪知这口气尚未喘匀,琉璃鸟竟向山坡加速冲了过去,钟谭反应不及,只好下意识地将整个身体压在林彩漫身上,将她的脑袋紧紧护在自己身下,
一阵稀稀疏疏的草藤划破皮肤的声音过后,钟谭林彩漫直觉自己被琉璃鸟狠狠甩了出去,一声巨疼四脚着地。周围安静下来。睁眼看去。眼前的景象竟然无比温馨。
虽然是个山洞,却布置成了一条节日庙街的样子,五颜六色的彩灯,精美包装的礼品,贩卖各种小吃的摊位,赌场酒家妓院应有尽有。
还有无数瞪大眼睛,呆滞的人群,和各种花妖水妖树妖包括钟谭的琉璃鸟。都在这条特殊的庙街上欢乐地玩耍,
有的饮酒划拳,有的吆喝卖货,有的品尝小吃,有的甩膀子豪赌………俨然一派醉生梦死的景象。
而琉璃鸟正在琢摊位上的猴子面人。林彩漫刚想上前去捉。却见一名5,6岁大的小女孩穿着花裙子,从庙街上空缓缓飘落,她嘴里不停得笑着。
银铃般的笑声很快弥漫开来,整个山洞里到处充斥着震耳欲聋的回声……
小女孩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林彩漫双手堵住耳朵却毫无作用。女孩的笑声犹如风一般随意地穿透她整个身体,她毫无抵御之力,渐渐失去了意识…………
林彩漫做梦了,梦里,她看见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飘在半空中呵呵呵地笑着。阳光明媚,她分明看见小女孩头部以下却没有真实的身体。
林彩漫有些害怕,鼓起勇气问她是谁。小女孩却笑的更灿烂了:
“你问我是谁?哈哈哈哈……我就是你啊!林彩漫,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林彩漫感到一阵眩晕。睁眼之时,发现自己穿着花裙子,回到了6岁那年,正在林府后院。
尘封的记忆汹涌而来,父亲凭借俊朗的容貌与世代经营绸缎庄的林家独女林婉儿私定终身,顺利入赘林家。从韩志御改名为林正御。断了所有与韩家穷亲戚的来往。
父亲与母亲林婉儿成婚之后,慢慢接手林家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应酬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忙。
母亲夜夜独守空闺,等啊盼啊,终于完全对父亲绝望。她出轨了样貌俊美的富都城戏子,夜夜笙歌媚笑不断。
林正御并没管她,因为他也有数不清的莺莺燕燕环绕着,当时的他只在乎他的生意。从未真正在意过母亲的感受。
林彩漫六岁那年的正月初一,前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后院闺房中,母亲林婉儿却在收拾银子首饰,她要与刚刚在林家戏台上唱完下来的那个戏子私奔。
父亲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婉儿!你在干什么!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你凭什么拦我!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林家给你的!这个人,乃婉儿此生挚爱!婉儿非他不可!林正御!想让我留下,除非我死了!”
………
林彩漫不记得他们纠缠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看见父亲拔了墙上的剑刺向母亲,一剑,两剑,三剑……剑在母亲胸口扎着,父亲崩溃地捂住了脸,母亲的血喷溅到林彩漫脸上,滚烫温热。
戏子见状,转身就要跑。林正御抄起身旁针线盘里的剪刀就冲他胸口狠狠刺了过去!戏子倒地捂着伤口。林正御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又或者剪刀太锋利,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她记得一共刺了13下……
事后父亲沾满鲜血的手把她抱起来关进了闺房。从那天起,林家的初一,再也没有张灯结彩和戏子登台的热闹,有的,只是林正御默默为林婉儿插上的三柱清香。
也是从那天起,父亲不再忙碌周旋于绸缎庄的生意。他把所有精力和残余的爱心,全部给了林彩漫,他也再未娶妻……
林彩漫的眼睛开始模糊,她不自觉地泪流满面,她想大声去喊,喉咙却像被掐住一般,无法开声。她渐渐陷入梦境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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