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缈阁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四肢仍在发冷，燕缈阁艰难地下了床，看着某位将自己推醒又立刻回到沙发上瘫着的玫瑰精。
好奇的凑过去看，结果发现这人居然闭着眼睛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但显然没睡着，因为燕缈阁从他的表情里隐隐看出了一丝烦躁。
“你这是怎么了？”燕缈阁问他。
“······”白魇睁开眼，没讲话，那双暗红的眸子里满是戾气。
燕缈阁瞟到桌子上空了的咖啡杯，突然福至心灵，笑着说：“睡不着了？都让你别在晚上喝咖啡了。”
白魇眨了眨眼，收起了戾气，认命似的站起来。他捏了捏燕缈阁的手，冷得像冰块，皱眉问道：“还没好？”
“不小心死了一次，没那么快恢复。”燕缈阁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只是那股深入骨髓的冰寒仍挥之不去，“还有，你把我弄上床的时候”
“我知道。”白魇的回答让燕缈阁感到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白魇看出他心中所想，指了指他被血液染得鲜红的领口，答道：“之前我在你领口下面粘了片叶子，它能和我共享视角。”不然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单独行动。
燕缈阁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片深绿的玫瑰叶子。燕缈阁无奈的笑笑，他就说白魇这个工作狂怎么可能忘记他的任务。
回想了一下没有结果，燕缈阁问白魇：“你是什么时候放的？为什么我完全没印象？”
白魇说：“不是最近才放的，你每件衣服上都有。”
燕缈阁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这可真是万无一失啊······
同时他也在好奇，为什么他完全没发现，玫瑰精这么会藏东西的吗？
结果他就看见手中那片叶子慢慢变得透明，消失不见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叶子的触感。
“······”哦，原来如此。
燕缈阁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沾满血液和脏污、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对白魇说：“白魇，你能变件衣服给我吗？”
白魇点点头，马上变了一套和燕缈阁原先那件一样的衣服出来。
换好衣服，燕缈阁看着换下来的衣服，光看衣服的破损程度，都可以想象出他那时的样子有多骇人。
燕缈阁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他肯定把他们吓得不轻。
明天······又该怎么和他们解释呢······他想起了在自己醒来的时候，在身旁看到的一束花。
那是民宿房间里的假花，和他房间里的那束一模一样。
而且能猜到，这应该是谢小蝶放的。
燕缈阁低低地叹了口气，晃晃头不再想这件事。
还是先把当下的事情解决了吧，燕缈阁想。他先拿盆装满水，让白魇拿手机记时，测试自己的憋气时间。
二分二十三秒，应该够了·····但愿吧。
——————
十二点到了，燕缈阁打开直播，在合适的角度放好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铁盆和镜子。
确定牢固后，燕缈阁站在镜子前，拿出准备好的金属水壶，扬起来往镜子上狠狠一砸。
“嘭——”的一声，镜子碎得粉碎，有的咔嚓咔嚓地落到了，有的还卡在墙上。
燕缈阁先把墙上的一块块抠下来，布满裂纹、残缺不全的镜子映出他破碎的身形。
盆里提前装满了水，燕缈阁将一块块碎片正面朝上铺在盆底。
即便燕缈阁十分小心，手上还是被划出了两条口子，伤口在水中逸出几丝淡红，很快就变淡消失。
燕缈阁手上的口子却已经开始愈合，在他将所有玻璃碎片摆好的时候，伤口只剩下了一道白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燕缈阁感觉周围的温度在迅速的下降，给人一种格外阴森的感觉。
他仿佛又回到了被那些东西撕碎的时候，那种阴寒的，死亡的感觉······燕缈阁脸色青白，瞳孔紧缩，身体又开始无法控制地发颤。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呼吸声都带着微微的颤抖。做好心理准备，燕缈阁视死如归的看了一眼盆不知何时变得猩红的水液，憋好一口气猛地扎了下去。
冰冷的液体激得他一抖，清醒了许多。
他没有忘记要睁眼，但在他睁开眼时，却感受到了烧灼一般的剧痛！
他死死的闭住气，忍受着这剧烈的疼痛，努力抵抗着生理本能睁开眼。
过了几十秒，眼前的血红开始慢慢消退，视野也慢慢变得清晰。
在看清水下镜子碎片的一刻，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透过荡漾的血色水波，能勉强看清水底扭曲的镜像——一片片破碎的玻璃上印着许多张怪异的脸。
没错，许多张。
这些碎片映出的脸都不是他的。
每个碎片上的脸都各不相同，它们肌肉浮肿，透着被水浸泡久的死鱼白。它们张着嘴，无声的嘶吼着，仿佛在诉说生前的不甘，凸出的眼球布满血丝。
燕缈阁从脊背处窜起一股凉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它们用森寒的眼神看着，实在不怎么美妙。
他从未觉得两分钟有如此漫长，可能是因为这几分钟过于心惊肉跳，情绪波动激烈，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头脑也开始发昏。
快坚持不住了，燕缈阁抵抗不住生理本能，眼皮不受控制的闭上了几秒。就在闭眼的瞬间，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笼罩了他。
当他再次艰难的睁开眼，差点被骇得直接抬头。
——那些脸，突然冲至了他眼前，离他离得极近。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他再晚睁眼一秒，绝对会和这些脸来个亲密接触。
他能在阵阵发黑的视野里看清他们眼球上的每一根红得发黑的血丝，口鼻已经发黄的黏腻泡沫，皮肉的破裂、皱褶······
燕缈阁一阵作呕，吐出几个气泡又迅速闭紧。
被这么一吓，他真的快坚持不住了。时间还没到吗·····他昏昏沉沉地想。
在他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撞上那些脸时，他看到那些脸浮肿的嘴角一下咧开，露出尖利细密的牙······
“滴滴滴滴——”一阵急促刺耳的闹钟声响起，听在燕缈阁耳中却宛如天籁。
但当他想用撑在盆边的手把自己撑起来离开水面的时候，却一下子脱力向更深处埋去，该死的是腰部也因为僵了太久使不上力。
糟了！！燕缈阁心想，他赶紧用力抓住盆沿，再次尝试起身。
像老天在玩弄他一样，来自厨房的铁盆不知是沾了油还是怎么，盆沿十分光滑，在沾了水的情况下他一用力直接打滑，带着整个人更迅速的向前扑去。
都不用沉多少，碰到那些脸他就可以再去死一回了。
按这个冲势，这回不会真的完蛋了吧，燕缈阁不甘的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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