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嫁了?”裴沉看着妹妹生气的样子, 眼中浮现几分若有所思。
之前在家里信誓旦旦跟父母说愿意嫁给宸王,过来吃了个闭门羹,就突然改变心意了。
女儿家的心思, 有时候他真是不能理解。
“嗯。”她有种直觉, 宁宸澜人就在王府,可是却对自己避而不见。
“那行,哥给你想办法。”裴沉目光里带着几分戾气,语气坚决:“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这事父亲管不了,我来管。”
裴妍见兄长这样,不禁又有些着慌, 坐过去小心翼翼说道:“我刚刚,是说得气话――”
裴沉简直要被妹妹气死了,食指用力点了下他的额头,骂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没成亲就被拿捏得死死的,将来嫁过去了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脑海里不禁浮现另一个女子身影, 怎么人和人比起来会相差这么多。
但凡妹妹有那人一半的厉害, 家里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宁宸澜避而不见, 第二天,裴妍只能含泪告别父母, 跟着凤仪宫派来的人进了宫。
前来接她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太监全福, 边走边笑呵呵的告诉裴妍:“奴才如今已是宸王殿下身边的人,专门被派来伺候小姐, 今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奴才说, 天南地北不论是什么稀罕物, 殿下都能给您寻来。”
裴妍抿嘴不语, 他既有这份心,昨日为何不肯见自己。
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还有什么意思。
回想起来,这次进宫时间比上一世推迟了半年。
最大的不同是,父母兄长都平安无事。
单从这一点,她就没办法一直生他的气,
可是,又好不甘心啊……
原以为会去凤仪宫,没想到全福公公却将她带到一处山水秀美的百花园中。
“小姐请往这边走。”全福躬着腰走在前头,带她穿过一条石板小路,一边笑着介绍:“前面就是沁和苑,历代太子妃都是从这里出嫁。”
“太子妃出嫁的地方?”裴妍愣了一瞬,感觉这问题有些敏感,没有多问。
全福公公却毫不避讳,告诉她:“如今咱们殿下深得圣宠,本身又是嫡皇子,小姐从这里出嫁正当得宜。”
裴妍点了点头,跟着他踏入沁和园。
“之前是准备让您住凤仪宫南面的幽华殿的,那里离宸王殿下日常起居休息的地方近,后来皇后娘娘去跟陛下说,殿下好歹也是嫡皇子,娶亲不能太寒碜,就临时改成了这里。”
从入园子,裴妍便坐了软轿,全福陪在旁事无巨细的说了一路。
到了起居住所,裴妍问他:“教习嬷嬷是哪位。”
全福躬着身子应道:“小姐先休息两天,熟悉熟悉环境,其余的事殿下自有安排。”
裴妍终于确定,这一切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到了居所,两名丫鬟殷勤的迎上来,带她进去休息。
临进门时,她突然回过身对全福说道:“我若是想出宫怎么办。”
全福公公面上浮现一丝为难,低头说道:“殿下吩咐,小姐暂时不要离开沁和园。”
‘暂时’两个字,都是他担心对方生气,擅自加上去的。
裴妍眸色暗了暗,转身走进殿中。
~
庆功宴后,京中几乎同时迎来了一场浩劫。
宁宸澜没死在北方战场,开始清算所有曾经暗害他的人。
以祁公为首的几名老臣联合上书,直指北方爆发战争时,太子勾结楚国,在军中安插奸细,并迫害嫡皇子的各种罪行。
整件案子由大理寺少卿祁玉旒主办,太子党受到大清洗,朝中迎来新一轮换血。
封家首当其冲倒了大霉,封萧恒被夺去官身。
出乎意料的是,裴将军的独子裴沉也受到牵连,暂停职务听审发落。
裴忌连着几天为了儿子的事进出宸王府,吃了几次闭门羹,大发雷霆进宫去找陛下陈情,要求大理寺给个明确的说法,裴家到底犯了什么过错,年幼的女儿被带进宫杳无音讯,儿子又被关押进大理寺。
皇帝当场叫来宸王,让他给裴老将军解释清楚。
据当时在场的官员说,宸王丝毫不给未来的老丈人面子,历数了兵部的每一次失误,导致这场战事拖延了这么久。
本来过错不在裴沉,只是在裴将军回朝后,陛下将其提到了侍郎的位置,才要被大理寺追责。
“便是令公子之前担任少司,亦不能说全无责任。”宁宸澜目光寒凉,透露出十足的无情。
“殿下心里有什么气,只管冲着老臣来,为何偏偏要拿老臣的一双儿女开刀!”裴忌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哪里还有半分战场杀敌的英武模样。
转身对着皇帝颤颤巍巍跪下来,呼喊道:“陛下啊,我家妍妍还不到十四,试问哪家贵女这般年幼就嫁入夫家的。”
“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本来一心想要参军,结果因为宸王殿下一句话,在京中浑浑噩噩虚度三年,到头来还落了大狱,何其无辜,还请宸王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老臣的一双儿女吧!”裴忌一双老眼通红,声泪俱下,额头重重磕了下去。
宁宸澜却是铁石心肠,冷声说道:“裴大人跟太子里应外合,陷本王于危难之中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这一天!”
“宸儿!”皇帝终是看不下去,出言喝斥道:“裴家世代忠义,为我大周戍守边疆,不得对裴将军如此无礼。”
宁宸澜冷哼一声,负手站在一旁。
只见承干殿门口,太监全福在外面探头探脑,眉心不由一跳。
将人接进来已经满三日,他始终没有踏进沁和园一步。
只要看着那张脸,他就没法拒绝对方任何要求。
无论是推迟婚礼,还是放过裴沉……二者他皆做不到。
全福是他指派过去伺候小妍的人,此刻过来找自己,莫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忽然心神不宁,懒得管狗皇帝再说什么。
最后皇帝假装仁义命他先放了裴沉,宁宸澜无所谓的应下,离开了承干宫。
全福跟在宁宸澜身后,面色焦急道:“殿下真的不去看看吗,裴小姐昨晚上哭了一宿,从早上起就滴水未进,饭也不吃――”
话未落音,宁宸澜就沉了脸色,疾步往前走去。
到了沁和园,远远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他心脏剧烈跳动着,深吸一口气才敢靠进。
两名宫女侍立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盏燕窝粥,劝道:“小姐从昨晚就没吃东西,用点粥吧,不然身子该饿坏了。”
“我不饿,拿走。”裴妍心情不好,一点食欲也没有,恹恹的趴在石桌上。
“东西放下,都退下去。”宁宸澜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她面前。
裴妍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他这时候来了,心中不禁有股酸涩之意。
“殿下还记得我在这儿。”裴妍语调很轻,怔怔看着他,泪珠儿还在眼眶里打转。
宁宸澜忽然就后悔了,不该这样对她。
可是他要动太子,必须利用裴沉作为一个突破口,这些年兵部的很多把柄,都要借由这次的事掀出来。
他端起桌上的燕窝粥,轻声道:“小妍吃点东西好不好。”
裴妍拼命摇头:“你关着我,还不理我,我不想嫁给你了。”
宁宸澜眉心拧紧,又想起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心脏处传来微微的纠痛。
“小妍乖,先把粥喝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柔声低哄。
可是眼神不自觉变得阴沉,看得裴妍又往后缩了缩。
“我什么都不想吃,殿下能不能放我回家。”
这三天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园子里,宁宸澜不许她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成这样,像是成了另外一个陌生人,让她完全捉摸不透。
“算我求你了,别把我关在这里。”她双眼通红,努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
宁宸澜亦从未预料,她会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
之前设想过很多种和她团聚之后的场景,唯独没有眼下这一种。
“小妍现在已经不喜欢本王了。”他语气里有些伤怀,舀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乖,把粥喝了,就送你回去。”
裴妍被他刚才这句话弄得心神不宁,张口喝了粥,有些不确定道:“殿下真的让我回去?”
宁宸澜点头:“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裴妍想了想,于是又补充了句:“我没有不喜欢你。”
宁宸澜喂粥的手一顿,心中重又燃起一丝希望,故作镇静的问道:“那为何突然不愿嫁给我了。”
“你……”裴妍被这话噎住,别过头,不愿意喝粥了。
“好好,当本王什么也没问。”宁宸澜见她脸色都是白的,定是这两天肯定吃睡都不好,心里又内疚不已。
分开三年多,他遏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只想将她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好藏起来。
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会惹她讨厌,却还是做了。
更怕的是因为自己对她心软,打乱全盘计划,那样更没法好好护着她和她的家人。
心思全乱了,忽然手被推开,小人儿猝不及防扑到自己怀中……
裴妍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颤声说了句:“宁宸澜,你别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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