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广场中, 汇聚了不少人,进去后,先能看见的, 是伫立着的白色喷水雕塑,雕塑围了一圈, 中央就是喷泉的出水口。
这里的喷泉相比海上,要柔和不少,不会伤到人,就是供游客玩乐的。
而且相比起外边, 这里的视野更好, 海面上的喷泉看得更加清楚。
成员们有些受不住淋下来的水,去旁边的摊子上买雨具。
“呀,”阮云荔问了问摊主, 忽然发出了声感慨,“还能买两把伞。”
符泽方意识到什么:“……等等,你刚刚不是说没买票的钱了吗?”
现在怎么忽然又有钱买雨具了?
阮云荔面色不改, “我说得是钱不够, 没说没钱啊。”
其余成员:“……”
一把雨伞钱确实没门票贵, 但两把雨伞钱加起来, 正好是一张门票钱,也就说是, 冉贞和纪雪洁还有一个人可以进来。
但阮云荔把她们一起留外边了。
众人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忍着笑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没点破。
买好雨伞后,怎么分配, 又是一个问题。
“两把伞, 分给五个人, ”符泽方道,“肯定是先给两位女士一把,两位女士优先,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付心宜和沈绘容也没有推脱,自然接过。
剩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阮云荔拿着伞,缓缓打开,看了眼两个人,无辜的语气道:“你们谁想撑伞?”
撑伞这种累活,显然不是一条咸鱼愿意干的。
阮云荔见两个人没动,一时间顿住,“不是吧,没有人愿意撑伞吗?”
怎么可以这么懒?
阮云荔刚想“口出恶言”来使用一下激将法,符泽方就上前,笑道:“我来……”
话音未落。
阮云荔拿着伞柄的手背一热。
他扭过头,易朝的神色淡淡,水淋湿了他身上的衣服,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来他身体的曲线,能感觉到胳膊和胸膛上的肌肉。
阮云荔拿着伞柄的被迫上升,举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
伞边的水柱落下,露出了易朝的双目。
易朝没松开阮云荔的手,而是平静无波地看着符泽方,缓缓道:“进来吧。”
符泽方看着两人紧贴着的身体:“……”
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阮云荔被挤在了两人中间。
他的手已经借机抽了出来,期间一直是易朝撑伞,虽然三个男人有些挤,但比较好的是,阮云荔一点水也没淋到。
符泽方道:“万万没想到,天空没下雨,却体验了把淋雨的感觉。”
阮云荔靠他比较近,闻言道:“严格来说,淋雨不是这种感觉。”
符泽方扭过头,快贴上他的脸,“为什么?”
正在这时,旁边一道水柱冲出来,直接浇到了某个游客的脸上,那游客捂住脸,高声骂了一句。
“……因为雨不会给你一巴掌。”阮云荔缓慢的接上话。
符泽方一愣,接着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旁边,付心宜和沈绘容已经玩起了水。
她们不知道从哪借到了小盆,竟然仿照泼水节,开始朝着对方泼水,身上湿透了也不在意,玩得很是开心,直到符泽方看见远处海面上,喷泉开始涌动,提醒了她们一下,她们才放下水盆,往海面上看去。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往离海面近的地方走。
阮云荔吓了一跳,懵逼地看着人群涌动,符泽方也兴奋道:“走,咱也去看看!”
说罢,符
泽方就先从伞里钻了出去。
阮云荔“哎”了一声,就瞧着符泽方走远了。
他差点要往前走,易朝忽然伸出手,攥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拽,避开了个差点撞到他的行人。
易朝“啧”一声,“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冒失?”
阮云荔后背抵在他的胸膛前,闻言转过头去。
两人对视,感谢的话卡在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阮云荔只好道:“哦。”
易朝:“……”
阮云荔视线下移,看见易朝的另一只手上,竟然拿着刚刚付心宜和沈绘容玩过的小盆。
他顿时有些好奇,“她们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没看见?”
易朝一顿,接着有些冷淡开口,“和别人聊天聊这么投入,没看见也正常。”
阮云荔:“……”
虽然不知道这人怎么了,但他莫名听出来几分讥讽。
再一次和节目组的人走散,阮云荔和易朝显得淡定了许多。
当然,上一次也很淡定。
这次已经进来广场中,而且喷泉已经开始,倒是不用急着找其他人了,两人等了片刻,也开始往海边走。
看着眼前的场景,阮云荔莫名有些恍惚。
很久之前,两人好像也去过一次游乐场,也是这么并肩走在一起。
他转身看向易朝。
易朝直视远方,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扭头看向他,微微一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竟然有几分柔和,“怎么了?还是淋?”
他把伞又往阮云荔的方向倾斜了一下。
这会儿的功夫,阮云荔刚刚被浇透的衣服已经有了干掉的迹象,但易朝的肩头却还是湿漉漉的,水甚至顺着他的肩头滑下去,阮云荔看见他的衣摆在滴水。
阮云荔张了张嘴,“你还记得……”
话没说完,他止住了话头。
易朝却彷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停顿一下,“之前你拉着去我游乐场那次?”
阮云荔道:“……嗯。”
两人出去玩的次数很多,尤其是在阮云荔上初中后,他有了独立的能力,易朝带着他没那么累,两人就会一直出去玩儿。
有一次去游乐场,给两人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因为那次两人去之前吵了架。
这么多年过去,都忘了当时到底为什么吵架,可能是一件小事,比如阮云荔又磨磨蹭蹭耽误了事情,被易朝给训,或者阮云荔有想买的东西,易朝故意不给他买,反正吵着吵着,阮云荔就给了易朝一口。
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易朝震惊,但尽力压着声音和怒火,“你是狗吗?为什么咬人?”
阮云荔不撒口,眼睛却盯着他。
更气人的是,他还“汪”了一声。
易朝伸出手,拧在了他的腮帮子上,“松开!”
阮云荔像咬人的王八,一旦咬上,就死活弄不下来了,两人暗暗较劲,一个胳膊被咬得生疼,一个腮帮子被拧得生疼。
不一会儿的功夫,易朝鼻尖出了点汗,阮云荔眼中含了泡泪。
那天僵持了起码十几分钟。
正当路人都围过来时,离他们非常近的一个水上滑梯——忽然下来了好几辆水车。
一辆接着一辆,水柱四溅,易朝和阮云荔吵架,没注意,片刻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吃瓜群众们也发出了声尖叫,顿时四散开。
两人僵持的状态瞬间被打破,同时松开嘴和手,往身后看去。
阮云荔被波及到的最大,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看上去还真有点落汤小狗的感觉。
易朝摸了摸他的脸,连忙给他擦拭水分,连忙拉着他从原地离开。
那天的架,后来也没吵下去。
当时的场景,正好和面前奔流的人群、漫天的水幕重合,不同的场合,却给人一种似曾相似的感慨。
大约是身边还是之前的那个人——虽然已经褪去了青涩稚嫩。
“我青春期的时候,好像经常和你吵架。”阮云荔回忆。
易朝不知道想到什么,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道:“你那叫找茬。”
阮云荔一顿,“我才没有。”
易朝嘲讽:“自欺欺人?”
阮云荔重复道:“我才没有。”
他想了想,理直气壮道:“而且我明明记得,那天是你先招惹我的。”
“哦,”易朝语气淡定,“我先咬的人。”
阮云荔:“……”
他再想耍无赖,也记得那天是他先动的口。
易朝一顿,继续道:“我为了让你咬我,故意招惹你,是这样吗?”
阮云荔心里恼羞成怒,面上保持淡然,“是啊,你这人真奇怪。”
易朝:“……”
眼看两人竟然又要因为八百年前的事情吵起来了。
易朝及时止住了话题,深吸一口气,忍耐道:“专心看喷泉吧。”
“好哦,我也是这么想的。”阮云荔道。
两人同撑着一把伞,伞面还是倾斜的,忽然,海面上的喷泉溅起一道几十米高的水花,随着风飘向游客们,又被雨伞给挡了下来。
水珠淅淅沥沥从伞面上滑落。
阮云荔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忽然道:“那个盆,能不能给我一个?”
易朝不明所以,却还是递给了他。
阮云荔拿在手里,对着伞沿接水。
他白皙的侧脸透着几分乖巧,接水的动作也很专注。
易朝没说话。
现在这个场景,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个都觉得,这辈子应该都不会这么平和的站在一起了,可这一幕偏偏发生了。
没有吵架、没有针锋相对,只是安安静静站一起,看海面上和灯光混一起的喷泉。
只是看着对方时,又难免感觉到陌生。
正当易朝回神,视线重新看向阮云荔时。
阮云荔接好了水,往易朝胸膛上一泼。
易朝:“……”
他咬了咬牙,终于忍无可忍,松开伞柄,攥住了阮云荔的胳膊——他的胳膊很细,握在掌心中时,彷佛稍微用力就能给他折断,可又柔软到令人忍不住更用力点。
易朝没忍住,掌心收紧。
罪魁祸首吃痛后蹙眉,紧接着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装傻道:“怎么了。”
又是一道喷泉溅下来。
阮云荔刚干了没多少的头发,又湿了,软趴趴贴在额头上,看着有几分可怜,十分具有迷惑性。
他眨着眼睛,眸光闪烁着心虚的光,视线往下,能看见他嘴唇嫣红,水珠从脖颈滑落,停留在半露的锁骨上,打湿了衣服。
易朝喉结滑动,猛地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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