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飞飞愣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开:“我,住你家?”
程开抿了抿唇,小声说:“反正我家的空房间比他们两家都多,你住进来对我没影响。”
“哈哈哈听起来怪惨的!”白蔷薇笑着幸灾乐祸,“谁叫你单身!”
阮存云认真赞同:“这样飞飞还不用当电灯泡。”
看起来大家都觉得这个安排不错,秦方律却若有所思地望向程开。
见徐飞飞一直微张着嘴没讲话,程开撇开视线,补了一句:“不来就算了,省得我收拾。”
“啊,不是啊!”徐飞飞白日梦中惊坐起,“樱老师,我可以住你家?真的?你没逗我吧!”
程开急道:“切,逗你是小狗!”
别的选择在这一刻全都黯然失色。徐飞飞兔子似的蹦到程开身边,大眼睛闪闪发光,并拢三指发誓道:“我只要一个房间!我会很乖的。付房租、打扫卫生、作息规律,等我找到新的房子就走!”
程开隔了一会儿说:“行。”
本来好几个人都要一起搬家,但徐飞飞说自己没多少东西,要不了那么多人,他和程开两个人就够了。
搬家宜早不宜迟,当天下午,程开和徐飞飞就麻溜地开始清东西。
门咯吱一声打开,熟悉的家的气息扑来,徐飞飞艰难把大行李箱挤进狭窄的房间,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我好不容易找到喜欢的房子,这就要失去它了。”
程开也推着个大行李箱进门,说:“但你要住新房子了。”
徐飞飞把箱子推到一边,热泪盈眶:“哥你人怎么这么好啊!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好的房东,还帮忙搬家!”
程开悄悄偷换概念:“是啊,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好的男人!”
徐飞飞的东西确实不多,毕竟房子只有那么大,怎么也塞不下多少东西。
日用品就那么简单的几件,剩下的都是电脑游戏机和手办,紧凑地挤在小屋里。
宅男帮忙搬家的好处就是,不用徐飞飞开口提醒,程开比他更加注意手办的存放和运输,小心地放进垫着泡沫的盒子里。
“家具要带走吗?”程开指着一把木椅和一张木桌问,“我家都有,但如果你要带也可以。”
徐飞飞想了想:“椅子就不带啦,我三十块钱买的,现在已经快散架了。”
两人弯着腰清东西,愣是在萧瑟的秋天里出了一身汗。
正忙的时候,薄薄的房门突然被重重踹响,一下一下的“哐哐哐”,外面的人似乎要破门而入。
程开站在里面,还没来得及拦人,徐飞飞就已经迈开大步冲到门口,一下子把门拉开。
是个矮胖的男人,果然就是房东。
明显来者不善,男人不知是喝了酒还是输了钱,面目拧在一起,看到屋里被收拾了一半的东西立刻怒目圆瞪,揪住徐飞飞的卫衣领子提起来,呵斥道:“小兔崽子你他妈想赖账?!”
徐飞飞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小点声!隔壁奶奶睡觉了!”
男人置若罔闻,大声吼道:“不给钱老子就把你这些东西全砸了!”
徐飞飞之前是算过的,他租房子押一付三,黑中介卷款跑路,大笔的押金估计很难要回来。之后租房还要花钱,如果真的再心甘情愿地被这个傻比房东讹钱,那徐飞飞就要彻底倾家荡产了。
“合同上可没说我要给你钱。”徐飞飞坚定地说,“我不给!”
房东扒开徐飞飞就要往屋里挤:“那你今天就别想搬……”
徐飞飞突然被人往后一拉,倒退两步挨住了一个很热的胸膛。
呼——
破风声骤然刺耳,程开单手挥起一把木椅子,擦着房东的耳朵砸下去,哐当一声巨响,在地上被砸了个稀碎!
房东被吓得叫了一声,往后连退三步,惊愕地看这男孩儿背后突然出现的男人。
这人高且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眼皮薄薄的垂着,显得冷。
明明是白净书生的长相,力气和表情却很恐怖,居高临下瞥着房东,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把好好的椅子被男人单手抡成了渣,他的手要是再往左边偏两寸,被抡成渣的就会变成房东。
“你……你他妈谁啊?”房东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没敢再靠近。
徐飞飞也震惊地看着地上散架的椅子,又转头看看程开,张开的嘴半天合不拢:“我草,牛逼啊……”
程开瞄了一眼徐飞飞,丢出两个字:“他哥。”
房东站得远远的,音量直接小了一半,但还是说:“正好,给钱。”
程开眉头一皱,大步走到房东面前,身体投下的阴影几乎把他整个人罩住。
声音又冷又沉:“屋里头还有一把不锈钢刀。”
房东苟活鼠窜半生,生存之道就是欺软怕硬。
“他奶奶的……”
房东骂了句,转身往楼下踏,嘴里还一直念着“倒霉”,“操蛋”之类的咒骂。
一直到下楼的脚步声彻底没了,程开才关紧了门。
徐飞飞激动地拍他:“看不出来啊兄弟,你这么牛?”
“嘶——”
程开皱着眉捂住手臂,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徐飞飞冷静了点,啊了一声:“你咋了哥?”
“我好像……”
程开皱着脸,尴尬地笑了一下,“用力过猛把肌肉拉伤了。”
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刚才全凭一口气。
当时看起来有多帅多中二,现在就有多狼狈。
程开歪在沙发里,非常丢脸:“太久没运动了。”
徐飞飞非常没心没肺地在旁边哈哈大笑。
两人收拾好房子外面的破椅子,叫了搬家公司,把打包好的东西一股脑运到程开家里。
程开住的是个大平层,不像秦方律家还人模狗样地装了一层正常的房子,一进他家门就感到二次元风迎面扑来。
只不过比起动漫手办,程开家更多的是游戏机。
从二十世纪超老款式的“古董”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最新款,在玻璃橱窗里摆成一长条,俨然一个小型的游戏机博物馆。
墙边甚至还放着一台立柜式街机。
“我的妈啊……”徐飞飞眼睛都直了,黏在橱窗里扯都扯不开。
程开可自豪了,滔滔不绝地跟徐飞飞讲他的收藏,和它们背后的故事,徐飞飞就津津有味地听,时不时还要热火朝天地讨论一阵子。
等把整套房子逛完已经过去了一两个小时,徐飞飞觉得自己住的不是房子,而是天堂。
程开给他收拾了一个空房间,次卧,自带浴室,和主卧隔着一个书房。
粗略估计,大概是徐飞飞那个出租屋面积的五倍。
“这个房间柜子不是很多,可能不够摆你的手办。”程开说,又笑着指了指客厅,“你可以先摆在外面。”
徐飞飞正摊开行李箱在清东西,他越过被装在盒子里的手办们,抬头冲程开笑了笑:“我就先不拿出来了吧,过两天就要搬走了,到时候还得收拾,麻烦。”
程开笑容一僵,抱起手臂靠在墙边,故意大声道:“住几天就走?外面房子都得一个月起租的咧,你把我家当酒店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谢谢哥!”徐飞飞听出来了程开其实是想要他住得舒服,“我不跟你客气,我把这儿当家住。”
“家”这个字像子弹穿过程开的心脏,震得一酥。
说是不客气,但徐飞飞还是很规矩。他觉得租客就要有租客的样子。
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房间里,没有任何私人用品超出房门的界限。
搬家扯皮累了一天,徐飞飞在新家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还觉得不真实。
他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间。
反观隔壁房间,程开一晚上没睡踏实,翻来覆去的,心脏一直咚咚跳。
初冬的阳光轻而薄,程开迷迷糊糊挨过一夜,亢奋地起了个大早。
漱口水,洗面乳,爽肤水,须后水,站在衣橱前挑了十分钟衣服,程开就算是出席会议也没这样倒饬过自己。
程开不会做饭,第一天早上求稳,不能翻车,所以点好了早餐送到家里。
桌上摆满热气腾腾的早点,阳光斜照,桌边的男人穿着休闲卡其色长袖,高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色细框眼镜,喉结线条利落,妥妥的盐系男子。
其实稍微打扮一下,你开哥也是会被人围着夸帅哥的。
程开特意坐在餐桌的左边,这样徐飞飞拉开房门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坐在餐桌边的英俊剪影。
房间里隐约传来洗漱的声音,程开挺了挺脊背,坐得更直了。
很快,房门咔哒一下被打开,徐飞飞穿着睡衣和棉拖鞋,头发乱得像金毛狮王,一眼看到餐桌边的程开:“啊,你起床了啊!好早!”
程开优雅地放下精致瓷杯,颔首:“嗯,起了。”
全身都写着一句话:看看我看看我,帅不帅。
然而徐飞飞没多看他一眼,反身又冲回房间,留下一句:“等等,正好有事找你!”
程开在桌边有点坐立不安,没等他紧张起来,徐飞飞又从房里窜了出来,这次直直地奔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张纸。
“你看,我都算好了!”徐飞飞把纸在桌上展开。
程开看着满纸的数字,愣了:“这啥?”
“房租啊!”
徐飞飞把笔尖在纸上敲敲,一项项解释道:“现在我住的房间面积是我原来租的五倍,这里出门就有地铁站,小区风景和保安没得挑……我查过的,你们小区的租金大概是这个数,我按面积一除,每个月大概给你这个数。”
徐飞飞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和程开打商量:“一下子给一个月的有点太贵,我能不能一周一周地给?因为我可能过几周就能搬了!”
程开看着纸上条理清晰的演算,心酸,痛苦,晒干了沉默……
“是觉得不够吗?”徐飞飞愁苦了一瞬,接着大手一挥,“算了哥,你来开价吧!我还是有点积蓄的!”
“开开开,开什么价啊!”程开恨不得照着徐飞飞头顶来两瓢。
语气十分恨铁不成钢:“你被房东赶走,住我家,我还能要你钱?徐飞飞,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噢。”徐飞飞眨眨眼,“但是……”
“我问你,如果阮存云的房子没有租出去,他要你去住他那里,你会给他钱吗?”程开问。
徐飞飞毫无犹豫地说:“会啊!”
程开被噎了一下,又问:“那如果你去小云家玩,住个几天,你给钱吗?”
“这不一样。”徐飞飞摇摇头,“我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这是正儿八经的租房子,你是我房东。”
程开说:“房东大人说不用给钱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进来不会烦到我。”
徐飞飞在这个事情上一步不让,摇摇头说:“不行。”
真是让人没辙,最后妥协的还是程开:“行吧,但你顶多付和以前一样的房租。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了。”
两人各退一步,徐飞飞终于开心了。
“吃饭吃饭。”程开敲了敲桌面,“早饭都要冷了。”
徐飞飞这才看到一桌子丰盛的早餐,惊道:“你一个人吃这么多?猪啊!”
程开离被气死就只差一步:“这里头有一半儿是你的!”
徐飞飞一边吃一边满足地叹气:“说真的哥,你这里食宿条件太好了,一个月一万都不过分,我只给你两千是不是太低了点。”
“闭嘴了啊。”程开威胁地点了点他,“年纪轻轻的就掉钱眼里头去了?”
“哪有,我觉得我很有道理啊……”徐飞飞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捧着碗吃了半天,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灯泡。
“噢,我知道了!”徐飞飞惊喜地坐直,“既然你不肯收钱,那我就用别的东西抵房租吧!”
这句话越听越奇怪,程开觉得自己真是思想下流。
很快,程开就见识到了徐飞飞说的“别的东西”是什么。
程开最近工作忙,即使一下班就回家也得是晚上八点多了。
又累又饿地往家里走,程开却在门口就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气。
拉开家门,香喷喷的热气扑面而来,程开惊诧地站在原地。
“铛铛铛!欢迎回来!”
只见徐飞飞围着围裙,头上带着白色荷叶边头巾,手里挥动着一个汤勺。
餐厅里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都是中式家常菜。
“我好久没做菜,但小爷我宝刀未老!”徐飞飞骄傲地说,“快点尝尝,你说我是不是超牛?”
程开是真的惊了:“这都是你做的?很香。”
“是啊!”徐飞飞把他摁到餐桌边坐下,硬把筷子和勺子塞进程开手心,捏着嗓子说:“主人,请品尝~”
尾音还是往上翘的。
程开一口汤喷出来,脸瞬间通红:“咳咳咳咳!”
徐飞飞拍着程开的后背顺气,手顺势扶上他的双肩,不轻不重地按摩:“忙碌了一天,主人辛苦了!”
程开越咳越严重,弓着背又哭又笑,从脸到耳朵都是红的。
他抓着徐飞飞的手让他停住,艰难地发声:“别瞎撩。”
声音因为咳嗽而浑浊,程开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徐飞飞没听清,问:“什么?”
程开闭了闭眼,清清嗓子,问:“你在玩什么很新的东西?”
“就是你的小男仆啊!很难看出来吗?”徐飞飞凑近,有点伤心,“都怪我买的衣服还在快递途中。”
扮女仆男仆这类的角色,精髓就是要可爱的性感,徐飞飞偏偏长得高,头发因为在厨房里忙了很久而炸开成一小团烟花。
徐飞飞自己演得很开心,最后的效果完全没有性感,只剩下搞笑。
但程开还是觉得他无可救药的可爱。
程开扯开身边的凳子:“吃饭了徐一帅。”
徐飞飞左望望右望望,疑惑地问:“谁呀?”
这倒霉孩子真是够戏精的,程开酝酿了半天,才竭力一本正经地说:“小男仆,坐过来吃饭。”
“好的主人!”
徐飞飞这才动了,一屁股坐到程开旁边,直接拿大勺子铲起一勺回锅肉往嘴里塞。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程开突然想到了秦方律家的那只胖橘猫,和徐飞飞一样,吃饭如同挖土机。
然而很快,程开也变成了桌上第二台挖土机。
“操。”程开甚至骂了句脏话,“太好吃了!”
徐飞飞自豪地挑眉:“对吧!我超级厉害的耶!”
徐飞飞看起来有点笨手笨脚,煮出来的菜却意外的美味。
吃着吃着,程开突然“啧”了一声:“你这么会做饭,之前干嘛天天去秘密基地吃晚饭?”
徐飞飞晃着两条腿:“家里太小了施展不开,而且可以顺便找你玩游戏啊!”
程开渐渐学会了不动声色,继续问:“你专门学过做菜?”
“你是说报班上课那种吗?当然没。”徐飞飞看傻子似的看着程开,“我又不是厨师,谁花钱学这个啊!”
“但你已经到了专业厨师的水平。”程开真心夸赞。
徐飞飞骄傲地仰起头:“我就自己学的。其实有我妈一半功劳,小学时候她就要我学做菜了。”
“那么小就学做菜?”程开有点惊讶。
徐飞飞笑着点点头:“因为从小我妈就跟我说,不会做饭的男人娶不到老婆!”
程开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汤,好烫,问:“那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我?”徐飞飞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开,嘿嘿傻笑了两下,“哥,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人家秦总都结婚了诶!我听小云说,秦总原来可是个完全不开窍的纸性恋。”
家里人催得够多了,没想到这小崽子不识相地也来催。去年相亲的那些全没结果,程开爸妈都要生气了,觉得程开眼光太挑。
但程开不是眼光高,他是实在没感觉,觉得不合适。
其实这些日子,他爸妈又在给他张罗相亲。
他爸去年说,如果年底还不带个人回家,他就男的女的一起给他介绍。没想到他爸居然也真的信守承诺,给他找了几个长相水灵帅气的男生。
照片和基本信息发到程开邮箱,他看一眼就删了。
程开跟他爸妈说,别再帮他找人了,他自己知道找。
他没跟父母说,他其实已经找到了,只不过那人还不知道。
而这个人,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要他操心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
程开:“其实……”
徐飞飞:“其实什么?”
程开觉得他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迟疑了太久了,话出口的时候,嗓音都是哑的:“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徐飞飞一副了然的表情:“啊——我懂,我都懂!你都把她印在车上啦!她不是你老婆吗?”
程开:“……”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啊。”徐飞飞说,“我也想和二次元人物过一辈子。诶,你知不知道国外还有和纸片人结婚的哦,真的领结婚证那种结婚!”
凡事讲究个一鼓作气,现在气氛不对劲,再给程开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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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飞和“房东”同住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下去。
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规律。
徐飞飞下班回家后买菜做饭,做好的时候程开正好回家,吃完饭后归程开洗碗。晚上打俩小时游戏,聊聊徐飞飞的工作或者程开公司的新游戏,然后各回各屋,洗澡睡觉。
屋里常常充斥着两人打游戏时激烈的鬼吼鬼叫,突然踩到奇怪的笑点两人一起狂笑起来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偌大的家里像养了两只大型犬似的热闹。
本来徐飞飞把所有行李都规整地收在自己房间里,日子过着过着,私人物品不知怎么的渐渐都跑了出来。
公共区域混入了越来越多徐飞飞的痕迹。
回家后随手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和程开一起看的漫画散落在客厅、两人的手柄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谁的、徐飞飞没吃完的薯片靠在程开的水杯旁边。
周末开心了两人会打很久游戏,看电影吃爆米花,累了就开着暖气在沙发上横竖不齐地睡了。
明明只在一起住了不到半个月,他们却觉得彼此已经彻底适应了对方的生活习惯,完全不需要磨合期,生活节奏很合拍。
有次程开因为紧急会议,晚上快十点钟才到家,回家后发现一桌菜都没动,而徐飞飞趴在旁边睡着了。
程开皱着眉把徐飞飞叫醒,问他:“我给你发了消息,要你自己先吃然后休息,别管我。怎么不听话?”
徐飞飞大梦初醒,还在神游,迷迷糊糊的:“回来了啊……”
睡得口水都出来了,程开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掐了掐他的脸蛋:“猪。”
徐飞飞反射弧很长,看了手机新消息,慢半拍地回答上一个问题:“噢,我没看到你的消息就睡了。等着等着不自觉就,呼——”“以后别等我了。”程开正大光明地摸了一把徐飞飞的小卷毛。
徐飞飞仰着头说:“知道鸟。”
谁知下一次徐飞飞还是等了,程开有点不高兴地问他怎么又等他到现在,徐飞飞笑嘻嘻地说:“因为你如果又累又饿地回到家,发现客厅没人,餐桌上没东西,会很可怜啊。”
程开想说,我之前那么多年都过着这种生活,早就习惯了。
但嘴唇动了动,他没说出来。
由于搬家之后的生活太安逸,徐飞飞荒废了一段时间的直播。
徐飞飞这天接到了阮存云的电话,阮存云一开口就问:“飞飞,听说你刚开头的直播事业就要结束了?”
“没啊。”徐飞飞惊道,“谁说的!”
阮存云哈哈两声:“你粉丝说你太久没直播打游戏了,连个通知都没有,他们要我问问你怎么回事。”
接着声音柔了下去,阮存云问:“因为搬家和那个破烂中介的事吗?现在解决了吗?”
“嗨,不是因为这个。那些事都过去了。”徐飞飞听起来怪得意的,“我和樱妃天天游戏夜夜笙歌,早就把直播间忘了,哈哈。”
阮存云笑着说“你俩倒是臭味相投”,也没再说什么关于直播间的事,只说徐飞飞如果要帮忙一定要随时找他,就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唤醒了徐鸽鸽被吃掉的良知,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回去看看直播间里那些翘首以待的观众朋友们。
直播对他来说没什么压力,徐飞飞唯一的犹豫就是程开这边。
因为直播就意味着没法和程开一起打游戏聊天了。
徐飞飞问程开,说他可能打算一周直播三次,行不行。
程开说当然可以啊。
徐飞飞掰着指头:“那我剩下四天都可以和你一起玩!”
程开看着徐飞飞走向自己房间去直播的背影,满脑子都是一句话:飞飞心里有我。
正好有些工作要处理,程开用手提笔记本处理工作,一边用手机在旁边放徐飞飞的直播。
隔着一堵墙看直播的感觉很新奇,徐飞飞背后就是自己家熟悉的背景,让程开有种隐秘的快乐。
上次徐飞飞在直播间和水友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还让他们一口一个“弟弟”地叫。
程开承认他被伤到了,封心锁爱地连着很久没去看徐飞飞的直播。
但现在程开不怕了,他变强了。
哈哈,你们喜欢的主播弟弟现在就住在老子家里!我每天都可以和他打游戏,还能吃到他亲手做的菜呢,你们这些线上的粉丝们已经伤不到我了!
程开成长了,他现在看着徐飞飞和观众们互动,甚至可以享受其中,觉得飞飞真是颗诙谐幽默的小开心果儿。
只是没想到,这次徐飞飞不打水友赛了,变成了和别的游戏主播一起连麦直播。
大概是参加平台的活动,好几个游戏主播的直播间都连到了一起。
一共六位主播,三男三女,都开着视频开着麦,一起玩生存狼人杀游戏。
有位人气很高的女主播也在,叫野野。
野野长得很可爱,声音也很甜,偏偏下手狠辣,游戏打得很溜,是驰名中外的技术型暴躁萝莉,粉丝众多。
游戏里做任务的时候,她和徐飞飞被分到了一组,自然聊了起来。
野野:“飞飞,我们的名字都是叠字耶,好巧。”
飞飞:“哈哈哈哈,是哦!”
野野:“我可喜欢你的cos啦,好可爱的哦!为什么开始打游戏了呀?”
飞飞:“因为我一直喜欢打游戏啊哈哈哈!没准你也可以尝试一下cos。”
野野:“哇,我还没试过——哈哈哈,看到好多弹幕说想要我出cos,你们是认真的吗?”
飞飞:“试试呗,尝试一次之后没准就爱上了呢。”
野野:“那飞飞老师要不要什么时候教我一下呀?”
飞飞:“嘶你背后有怪——我给你砍死了。”
野野:“你后面也有,看姐姐一枪送你们归西——芜湖!”
飞飞:“死光了。野子牛逼。”
野野:“哈哈,刚刚说什么来着……噢,飞飞你住哪个城市?”
飞飞:“深市。”
野野:“我也在!啊啊啊,要不什么时候约着出来一起吧?”
从两人的对话开始,弹幕就渐渐开始飘起“磕到了”的字样。
【啊啊啊啊怎么感觉这两人有点好嗑?】
【二逼小太阳配暴娇少女,我可以!!】
【他们打游戏很有默契诶!】
【继牙妹之后,飞飞也要恋爱了吗?你们的恋爱运气分我一点好不好!】
程开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手中的工作,呆滞地看着屏幕上徐飞飞和女生的互动,还有激动不已的弹幕。
虽然深知现代网友随时随地热衷嗑cp拉郎的特性,但程开还是狠狠地被伤到了。
程开独自坐在沙发上,隐隐约约能听见从徐飞飞房间里传出的笑声和讲话声,像冰块一样渐渐漫上来,让程开从头冷到脚。
徐飞飞喜欢二次元美少女,在聚会时大声说自己是直男,从来没表现过对男生的兴趣……
程开无心工作,第一次没有和徐飞飞打招呼说晚安,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房门。yushu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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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飞飞觉得程开最近有些不高兴,但具体又说不上原因。
因为除开直播和工作繁忙时,程开还是会每天和他一起快乐打游戏,坐在一起哈哈大笑。
只不过每次徐飞飞因为太开心而顺势往程开身上倒的时候,或者因为赢了游戏而抱过去的时候,程开都会不着痕迹地躲开。
最开始徐飞飞没发现什么异样,但程开躲得多了,徐飞飞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缓缓放下。
徐飞飞仔细地观察程开神色,关切地问:“哥,你心情不好?”
程开眼睛看过来,目光深深的。
他张了张唇,笑了下:“有点。”
“怎么了怎么了?”徐飞飞拍了拍胸脯,“终于轮到小男仆为您排忧解难了!请把您的烦心事都告诉我吧,我会帮您解决的!”
这臭小子太可爱了,程开以为自己笑不出来,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
就像他本来以为自己看到徐飞飞,只会觉得快乐,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感到痛苦。
超出心理范畴,从心脏连着胸口的皮肉,真真切切的、一阵阵的发疼。
程开慢慢地说:“这件事你解决不了,我得自己想想。”
徐飞飞歪着脑袋,不太相信:“怎么会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呢?你说说看,我多少都能给你出点儿主意!”
程开笑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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