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不敢小瞧他,只因他轻轻一个响指,就能令万魔齐跪。
如此力量可当真是这个世界生灵该有的?每个人心里就像是有个小鼓在轻轻的敲,眼前这生灵徒具人形,可究竟算不算活人还有待商榷。
令狐月挣扎起来,不顾自己所受的伤,竭力令自己摆出一个跪得标准的标准跪姿。
令狐月嗓音也是很大声:“属下恭迎魔主!”
这人果然便是魔主!众魔虽早猜到了,此刻内心也还是升起震撼!
在这之前,一念魔境一直有一个说法,说所谓魔主乃是令狐月捏造出来,左使便是魔主。
令狐月已是如此之强,能碾压令狐月之上的人物是当真能存在?
令狐月虚张声势,不过是为了造神而已。
可现在事实证明,原来神,是真的存在。
艳鬼黑发未束,他头低垂,面孔掩在一片阴影之下,本也瞧不分明。苏晴空本也暗暗吐槽,看着像是午睡没睡好,一脸起床气头发都没梳出来见人的。
可现在他听到令狐月的话,也将脑袋抬了抬。
头发轻轻划开,露出了他的脸颊,如此被阳光照拂。
那雪色的脸,嫣红的瞳,雪红二色分明。
龙女这么瞧着,忽而发现自己那不大稳当的三界第一美人儿头衔也许可以换个人。
眼前这张面容极美,只是少了几分血色,除此以外再寻不出别的缺点。
在苏晴空看来,这高塔之上与白骨为伴的却是个绝无仅有的病美人儿。
黑沙已退,浓雾散去,阳光轻轻落在这张脸颊上,这份艳色却犹带几分不可逼视的寒意。
但却无损其蛊惑人心之魅力。
乐蜻蜓本来又痛又惧又恨,触及这张脸一瞬间,她竟将诸般情绪忘记,竟升起一缕后悔。
早知道,也许她会试试,哪怕拼着命不要,说不定能与魔主结契?
但那份美丽有是如此之高贵,哪怕带着几分鬼气,也只会令人想要膜拜,绝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意。
这道赤红的身影从白骨将军的左肩飞起,飘飞在正中心。
在他身后是漆黑的封魔塔,鲜艳的蔷薇花,还有一脸明媚乖巧跪坐的龙女。
“我便是魔人之主,尔等需跪拜供奉于我。”
开口说话的竟是白骨将军,嗓音沙哑古怪,好似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但这确实是魔主之号令。
苏晴空眼尖,看着几缕细丝连接白骨,再顺势缠绕在魔主那修长动人的手指之上。
白骨将军有无灵智尚未可知,可对方是能受魔主傀儡丝操纵的。
谁也不知道魔主嗓音是何等音色。
那话如此狂傲,可如此在众人耳边低语,竟令听到的人觉得理所当然。
黑塔下的蔷薇花摇曳生姿,一念魔境天空也似沾染一抹赤红。如此狂态展露与天地之间,只怕三界不知多少耳目窥探。
就连令狐月也是微微恍惚。
可令狐月面具下的嘴唇却禁不住泛起了一丝笑容。
便算魔主说出这样的话,三界又奈何得了这个生灵吗?
然后魔主又轻轻飘飞到白骨将军左肩处,赤足离白骨肩仍是保留半尺距离。
魔主手指轻轻抬了抬,白骨将军似得了指令,回转向封魔塔。
封魔塔其实并不仅仅是那座塔,包括塔外流淌翻腾的黑沙,实际上就是封魔塔的一部分。
没人知晓魔主为何不肯离开。
甚至有人暗暗猜测,魔主说不定也是被什么秘法所制,故而根本不能离开。
可如今见到魔主那神魔之姿,如此实力之下,这种猜测只怕也是很难令人相信。
苏晴空想,也许别人就是那么宅呢?
有人就不喜欢往外边走,不可以吗?
令狐月忍了又忍,终于禁不住开口:“小荷,你等等。”
他眼睁睁看着苏晴空理所当然往封魔塔里冲,一副自己该跟魔主一起进封魔塔的样子。这骚操作也是搞得左使一脸惊奇。
然后左使嗓音温和下来:“你大约并不知晓,一入封魔塔中,便再不能离开。”
左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还顺手将自己那诡笑脸面具摘下来。
刚才他被那枯梅般手指结的响指殴打吐血,最要紧他下半边脸还带着面具,那一口血吐在面具里了。
这可真糟糕,左使面具里糊了自己一脸血。
他现在摘下面具,掏出块手帕顺手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
令狐月虽性情残忍诡计多端,那模样却人模狗样,生得很不错。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左使真面目,一看见就禁不住在内心之中对令狐月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
人品那么烂,脸就不该生得这么能看。
沾血的帕子在令狐月手指间化为飞灰,令狐月另一只手继续拿着诡笑脸面具,并没有立马戴上去。
他知晓自己生得好,故而脱了面具说话会令他更显几分亲切。
“你大约不知踏足黑沙之中,和入封魔塔是两回事。一旦入塔,因窥得魔主机密,就绝不能再离开封魔塔一步。而你现在既有魔主的血食之契,你在一念魔境已经是尊贵之极,实在不必入封魔塔困住自己。”
令狐月脸上露出了善良的笑容,一副自己是为了苏晴空好一样。
他显然想要拦住苏晴空往里赶的脚步。
有些人天生善于表演,很快就能进入状态,令狐月显然就是这种人。
好巧不巧,苏晴空竟也是这样的人。
苏晴空双手手掌比在胸前,一副我不信,我觉得不是这样子的姿态。
她搁这儿戏精,小心翼翼:“魔主,是这样吗?”
令狐月冷笑,魔主哪里会回答她?
搁这样玩儿有用吗?
但苏晴空做出一副果然没这回事的样子,面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她已经问过啦,入封魔塔并不是永久滞留。
下一刻,白骨将军这工具人嘶哑磨骨嗓音响起:“是!”
苏晴空面上灿烂明媚的笑容顿时在脸上僵了僵。
令狐月纵然是心机深沉之辈,此刻也是禁不住风中凌乱。
魔主居然会回答苏晴空?
那封魔塔中怪物看着只是活着罢了,通身瞧不出半点人性,更无任何喜怒哀乐。这种异端存在怎么会回答苏晴空?
就连苏晴空也不敢展望自己能有此“殊荣”。
谁也不知龙女舌下的转运珠光华一闪而没。
转运珠是三界觊觎之物,然而此物之力量却是那些觊觎之人都想象不到的。
龙女身持此等异宝,如此发问,问出的话已是不能忽视。
倘若魔主不答,就视为默认,从此龙女可随意出入封魔塔。
所以魔主必须回答。
令狐月不知发生何事,只知晓此女不可小觑,更像是从钩子上逃脱的鱼。
当他看见少女面上重新绽放笑容时,心更突突跳了一下。
苏晴空一脸甜甜笑意:“无所谓,我不在意。”
她认真脸,搁那儿甜言蜜语:“我对魔主是真心的,自然愿意永远陪着魔主。”
可她心里却在想,别人出不来而已,我当然是可以的。
这些规矩呀对她没有用的。
苏晴空的字典里可没有规矩两个字。
说着这样甜蜜忠诚的话儿,龙女提着小裙子,轻盈得像是一朵花,掠入了逐渐关闭的黑塔大门。
那黑塔厚重的大门又沉又重,两扇巨门上描绘繁复花纹,如此缓缓闭合而上,遮掩住众人视线。
少女那婀娜的身影也是被关闭的门扇遮掩住,好似当真被这座塔就此吞没。
那些娇艳的蔷薇又疯狂生长,渐渐又将那扇门淹没。
方才发生一切好似一场幻梦,那道红衣身影可谓艳极,纵然亲眼所见只怕也是不敢置信。
令狐月已经缓缓将面具再戴上。
他不觉心忖,乐清荷怕是出不来了。
不但令狐月这么想,其他人都是这么想。乐蜻蜓也是这么想,她本应该幸灾乐祸,却骤生一抹酸意。
那魔主生得如此绝世姿容,若能与之枯坐到老,竟是那贱人几辈子修来得福气。
如此姿容,怕也是此生再难窥见。
谁也不知道此刻魔主的心情。
这许多年来,魔主心里没有任何喜怒,他舌已不知五味,眼已不辨美丑,识海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但现在他看着提裙跑进来的苏晴空,如死水一般心湖终于翻腾一缕波动。
魔主不满,这条龙会吵到他的!
魔主不是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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